66 卯之花烈的怒火

　　時間飛逝，轉眼間已來到了9月13日，9月的第二個周日。

　　一周之前，卯之花烈曾和陸元約定過，每一周的周末，他可以任選一天，那一天，她會抽出時間來對他進行實戰教導。

　　而這一日，陸元提前發過通訊郵件后，早早來到了那名為“安樂室”的道場。

　　清晨的光剛剛灑落，然而當他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卯之花烈已經早早來到。

　　她雙眼緊閉，蜻首未垂，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如同一幅唯美的和風畫卷般沐浴在微微的陽光之中，陸元一時有些沉醉。

　　然而，下一刻，卯之花烈睜開了雙眼，濃郁的煞氣沖襲之下，陸元那顆剛剛蕩漾起來的心頓時一動不敢動。

　　“我以為，你不會敢來了。”

　　卯之花烈用一如既往淡然的聲線如此說著，然而陸元卻從中聽到了一絲冰冷。

　　陸元感覺到自己的頭上冒出了細汗，不過數秒時間就將烏發打濕，然而就像過去面對山本總隊長的威壓時一樣，越是面對非人般的壓迫力，他越是無法克制自己的表情，那是如同鴕鳥面對天敵時將頭縮入土壤里的行為，只是剛好恰恰相反。

　　他的面部肌肉微微僵直而顫抖，嘴角卻一扯，擠出了個笑容，并緩緩朝前踏步，道：“既然是我主動發起的邀請，我又怎么可能不會來？”

　　理所當然的反問，只是面對卯之花烈那幾乎實質的殺氣還能做出這般理所當然回答的人，這個世界上絕無幾人。

　　卯之花烈站了起來，即便依舊難掩憤怒，她的眼中卻也不禁閃過一絲欣賞之色：“你的確比那一日強上了無數倍。”

　　“謝謝隊長您的夸獎，但我還有很多不足和需要進步的地方啊。”

　　這般說著謙遜話語的陸元卻已經直接走到了卯之花烈的面前——足以被其刀刃刀尖觸及的身位。

　　說著謙遜的話，做著彰顯自身傲氣和傲骨的行徑，不知為何，卯之花烈越發欣賞陸元，而這越是欣賞，她便越是無法忍耐砍殺他的沖動——她卻是故意將發泄憤怒和宣泄戰斗欲望的二種情感混雜在了一起，若非如此，她恐怕真地會無法忍耐殺死陸元的沖動吧。

　　沒有過多的言語，雙方的眼神便足以說明彼此的意志。

　　“榮耀與死亡相伴，忠貞于英魂永存，穿刺死棘之槍！”

　　陸元解放了斬魄刀，展露了目前自己最強近戰廝殺的形態。

　　而卯之花烈依舊讓斬魄刀保持著淺打狀態，對她而言，是否始解對戰力已經不會造成影響。

　　吭——。

　　沒有誰明確說要在這一刻開始，但他們確確實實都在同一個剎那使出了瞬步。

　　噗，只是第一個交錯分開，陸元的身上便冒出了血花。

　　陸元的劍術經歷了上一次的鍛煉明明是進步了不少，然而這一次卻比上一次更加不堪。

　　陸元十分清楚個中理由。如果說上一次的卯之花烈還有所留手，這一次的卯之花烈卻已經再無留情的意思。

　　剛剛那一下可以直接割斷自己的喉嚨，只是她沒有這樣做而已。

　　二人的差距依舊無比巨大。

　　此后的每一次交鋒，陸元的身上都會留下一道傷痕，就好像被刻意地玩弄戲耍了一般。

　　渾身上下傳來割裂的疼痛，無數次交鋒之際，他都恍惚間以為自己真地會死。

　　陸元咬了咬牙，視野微微有些模糊，然而下一刻，一股溫暖的力量籠罩了全身，他的視野再次恢復了清明。

　　余光一掃，卻是卯之花烈遠距離用回道給予了他治療。

　　身上都不過是皮外傷，這種傷勢對卯之花烈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繼續。”

　　仿佛刻意給出提醒一般，卯之花烈冷淡地拋出了這二字，而后再次揮刀上前。

　　皮膚被切開，血肉被分割，時而搖搖欲墜，時而直接不支倒下，然而每每此時，卯之花烈都會用回道將陸元的傷勢治好，而后繼續重復的戰斗。

　　在不斷地昏厥和清醒之間，生死的界限被拉長，變得模糊。

　　就在陸元產生這樣的想法時，卯之花烈的刀劍穿破了陸元的胸骨，將他釘在了安樂室的墻壁上。

　　“如果你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今天就此結束吧。”

　　說著這句話的卯之花烈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而后迅速拔出了斬魄刀。

　　生死的界限變得模糊，此時卻并不是進入了空靈的狀態，而是精神的麻木，這精神的麻木就將讓瀕臨死亡的恐怖變弱，刀法自然而然就變鈍了。

　　然而，那一瞬間，卯之花烈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望在陸元的心中不斷地放大，他的意識沒有清楚地明白到卯之花烈失望的原因，他只是本能地討厭看到對方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為了讓這種表情從對方臉上消失，哪怕是殺死對方都無所謂——甚至于，這樣的念頭從他的腦海閃過。

　　于是，當他反應過來時，手中的長槍已經解放了全部的威能。

　　魔槍在一瞬間爆發出的死亡的威脅讓卯之花烈瞪圓了雙眼，幾乎是魔槍射出的同時，她的斬魄刀已經迎上，和魔槍激烈地碰撞。

　　然而，只是剎那之間，本不可能穿過卯之花烈手中斬魄刀的魔槍發生了偏移。

　　噗通。

　　那一瞬間，卯之花烈的心跳慢了一拍，全身的汗毛倒豎，她察覺了——名為死亡的恐怖。

　　身為強者的本能讓她在這死亡的恐怖面前依然能做出反應，劍勢發生了不可能的偏轉，但是——

　　嗤嗤嗤——無數血花迸濺開來。

　　然而卯之花烈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她愕然看去，陸元目眥欲裂，牙齦咬出鮮血，他的右手緊緊抓住了魔槍的末梢，因果倒沖的力量無比強烈，其帶來的反作用力讓他手掌的血肉頃刻間被剮去，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肯放手，甚至加上了另一只手的力量。

　　在魔槍射出的那一刻，他同時清醒了過來，而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地抓住了已經射出的魔槍的尾端。

　　他正是為了阻止卯之花烈被更木劍八殺死才決心一定要和卯之花烈接觸，然而卻由自己殺死卯之花烈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其發生。

　　看著陸元這拼了命阻止自己斬魄刀能力的模樣，明明是極為滑稽的事情，然而卯之花烈卻不知為何有些動容。

　　明明是該幫助陸元阻止魔槍繼續向前的，可是她伸了伸手，卻不禁愛憐地撫上了陸元那染血且猙獰的面頰。

　　而這一刻，魔槍終于無法違抗主人的意志，停了下來，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陸元木木地偏頭看了眼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猛然抬頭，和卯之花烈目光對視。

　　《死神之被迫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