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次薅古靈閣的羊毛

　　洗錢，一個特屬于金融行業的專業術語，指的是一種將非法所得合法化的行為。

　　或許有很多人不太理解洗錢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活動，舉個通俗一點的例子。

　　如果一個調皮孩子在路上撿到了100英鎊，他想要自己把這一百英鎊全部花完，但只要有花銷肯定會被父母發現，不出意外的話不僅會被訓斥，還會被全部上繳。

　　那么現在就有這樣一種辦法擺在這個調皮孩子的面前。

　　他可以找到路邊一個賣熱狗的老爺爺，說給老爺爺50英鎊的費用，讓他送自己回家，并讓他對著父母說自己幫這位老爺爺賣了一上午的熱狗，口袋里還剩下的這50英鎊是上午的“打工費用”。

　　對于老爺爺來說，這50英鎊幾乎是白賺的，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他一天也掙不了這么多錢。

　　而對于父母來說，這孩子用自己的勞動力“辛辛苦苦”地賺了50英鎊，那么自然也不會那么不留情面地把這一筆錢全部收走，更有可能只是象征性的收取10英鎊。

　　于是，這孩子雖然白撿到了100英鎊的錢，但這錢并不是真屬于他的，他也沒有把這筆錢全部花光的能力；可是在分別送出去50英鎊和10英鎊之后，他就擁有了光明正大地使用40英鎊的權力。

　　這個過程就是這孩子把這40英鎊洗白了。

　　把這個孩童例子的背景更換一下，變成發生在大人社會之間的事情，再調整一下人物身份，那么這個過程就稱得上是“洗錢”。

　　坦白說，這個詞語埃洛希爾用在這里并不怎么恰當。

　　他真正想要做的，只是從古靈閣這里免費獲得一筆，不，兩筆資金而已。

　　第一筆錢是儲存在古靈閣銀行中的麻瓜貨幣，而第二筆錢則是他幫忙“消化”第一筆錢的費用。

　　簡而言之，埃洛希爾想讓古靈閣付金加隆給他，請他幫忙“處理”那些英鎊。

　　想要薅妖精的羊毛，就看古靈閣的妖精們配不配和了…

　　妖精拉環的表情迅速變得警惕起來，它那雙烏黑的眼珠子敏感地掃向四周，目光在大廳中每一個巫師打扮的人身上都有短暫停留，似乎是在確認周圍有沒有魔法部的探子。

　　好一會兒后。

　　“你想要做什么，男孩巫師？我們古靈閣從來只是做合法生意！”妖精拉環故意大聲說道，它這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周圍的妖精，以及那不存在的魔法部探子聽的。

　　“不要誤會，拉環先生。”埃洛希爾微笑道，絲毫沒有為妖精拉環的反應而感到沮喪，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古靈閣的經營范疇，坐擁金山的你們自然不會為了泥地上的銅幣失去理智。”

　　妖精拉環很享受來自一名小巫師如此的恭維，但這也不能讓它放松下警惕的心思。

　　一個能夠坐到對角巷古靈閣銀行大廳里的妖精絕非普通，至少在妖精種族之中，拉環算得上是一位身份出眾的佼佼者，這一點從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

　　妖精族群之中還有一大批的成員連名字都起不好，叫什么“長胡子長長”、“邋遢鬼拉拉”之類的，在拉環看來，那些族人就是小巫師口中的能為泥土中一塊銅板大打出手的貪懶家伙。

　　埃洛希爾好笑地看了一眼高坐在柜臺后的妖精，他看穿了妖精的心思，對它的全部心理活動都熟然于心。

　　為了今天的這場談判，埃洛希爾自然是全程保持著攝神取念術的。經過將近十年時間的刻苦練習，再加上本身在這個魔法上的優越天賦，他雖然不敢保證自己如今的攝神取念術天下無敵，但至少也不會在使用過程中被一名小小的妖精職員所偵破察覺到。

　　“男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妖精拉環的心中浮現出這句話，它當然也是這么說的。

　　“我只是想知道，古靈閣需要洗錢服務嗎？”埃洛希爾不疾不徐地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妖精拉環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它不相信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巫師是一個看不懂眼色的傻瓜，那么他再三重復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埃洛希爾探查到了妖精拉環的心思，不由得精神一振，他趁著后者還沒開口說話，便主動壓低聲音說道：“我指的并不是金加隆，實際上我說的是英鎊，古靈閣需要英鎊的‘清洗’服務嗎？”

　　如果這句話是對其他妖精說的，估計它們會表現出一頭霧水的模樣，“英鎊”？那是什么？一種工匠新造出來的魔法貨幣嗎？

　　但是對于妖精拉環來說，卻并非如此。

　　根據古靈閣里的規矩，它已經負責英鎊兌金加隆服務整整十年時間，它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要和英鎊打交道。

　　實話實說，這份工作在古靈閣中并非是一份美差，薪資水平極低不說，平日里還需要忍受來自同胞們的憤怒、鄙視的眼光。

　　在妖精看來，魔法部強制讓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師能夠用英鎊兌換金加隆，實際上就是想讓妖精們白白送錢出去！

　　那些花花綠綠的英鎊對于妖精們有什么用？擦屁股都嫌它硌手！

　　在妖精看來，魔法部的那一紙號令，只是單純地想讓它們獨自承擔起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師的學習費用，而這筆費用本應該是屬于霍格沃茨承擔的！

　　拉環在古靈閣銀行中的其他妖精眼中，其實算得上是一個背叛者，它不但要把那些沒用的小紙片收到古靈閣賬里，還要把真真切切的金加隆送出去，每一個麻瓜巫師都可以從它那里白白領走100加隆！

　　即使知道這份工作并非是拉環自己想要的，而且這份工作實際上代表的是英國魔法部對妖精古靈閣的強權，但在實際操作工程中，那些其他古靈閣妖精還是會忍不住往這方面想，會忍不住遷怒到親手把錢送出去的拉環身上。

　　妖精拉環心中自然是有怨氣的，但好在每一位妖精負責英鎊兌換金加隆服務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就在下個月，拉環便可以徹底脫離這一份受盡白眼的傻瓜工作，去擔任一項真正受妖精尊敬的職務——地下金庫的鑰匙管理員！

　　天哪，還有什么工作比能成天與那些堆積成山的金銀銅鐵打交道的地下金庫鑰匙管理員更值得妖精追求的嗎？那成山成海的巨額財富，只是站在旁邊微微掃上一眼，都能讓一位妖精興奮得面紅耳赤。

　　妖精拉環非常期待下個月的到來，但是在擔任地下金庫鑰匙管理員之前，它還有一項收尾工作需要去完成，那就是把這些英鎊返回到麻瓜世界中去。

　　讓英鎊兌換金加隆，事實上是來自于魔法部的強制命令，而古靈閣的妖精雖然很不想接受這份命令，但在多方壓力之下還是不得不接了下來，把這件事納入到巫師和妖精的種族矛盾大事件當中去。

　　當然，魔法部的巫師也不都是傻的。他們知道英鎊這種貨幣在巫師界中根本就毫無用處，基本上也不會有什么巫師會使用到它，對于古靈閣來說，接受這份命令差不多也算是在它身上割肉了。

　　所以，魔法部的巫師便給了古靈閣妖精們一個時間期限，它們需要接收那些來自麻瓜出身的巫師的英鎊，但不必馬上把它們流通回麻瓜的市場中去。

　　十年，便是魔法部給古靈閣的一個緩沖期限，這也差不多是一代版本的英鎊更迭時間，過老版本的英鎊大規模出現在市面上，也會引起不小的關注。

　　魔法部的人為了保持《國際保密法》的不被破壞也是煞費苦心，他們不愿意看到僅僅只是因為一些沒用的英鎊匯聚到古靈閣中，就引起到麻瓜當局的注意。

　　讓英鎊回到麻瓜的流通市場也是魔法部附帶的強制命令之一。

　　魔法部甚至不允許妖精們用損壞錢幣的方法來“消化”英鎊，因為這可能會引起麻瓜當局的關注；不允許妖精們用丟棄的方法來“消化”英鎊，因為現金的數額太多，可能會引起麻瓜當局的關注；也不允許…

　　反正限制條件一大堆，每一次古靈閣的妖精解決這些無用的英鎊都會累得掉光頭發。

　　而恰好，這個十年里負責英鎊返回麻瓜世界的妖精正是拉環，它既然承擔起了英鎊兌金加隆的工作，自然也要負責后續的善后工作。

　　之后的地下金庫鑰匙管理員工作既算得上是一種嘉獎，也算得上是一份補償。

　　“你真的有能力幫忙處理那些英鎊？”妖精拉環不知道它心中的所有心理活動都已經被人看穿，它懷疑地打量著埃洛希爾，對他說的話的可信程度相當質疑。

　　妖精拉環可是提前了解過處理那些英鎊的麻煩程度的，它準備采用的處理辦法和前輩們一樣，分別找一些值得信任的妖精，每個手里都揣一點英鎊，然后滿英國地四散消化掉。

　　辦法雖然很笨拙，但至少不會出現什么差錯，在過去的時候也這樣干，從來沒有過麻煩找上門來，就是要付出去的金加隆有點多。

　　妖精拉環的臉上閃過一抹肉痛的神色，大家都知道英鎊的處理難度不小，都不太愿意去做這份工作；而英鎊的總數額又偏大，需要的妖精不是一個兩個就能解決掉；兩種因素累計起來，那些英鎊的善后處理真是又費時又費力還費錢。

　　看穿妖精心思的埃洛希爾卻有些大喜過望了，他在來古靈閣之前還特意調查過相關方面的內容，他能猜到英鎊的處理或許對妖精來說不簡單，但完全沒預料到會困難到這種程度，心中對薅妖精羊毛的把握不禁又高了一層。

　　“咳咳，我是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埃洛希爾輕咳了一聲，“而且，我的家族…”

　　還沒等埃洛希爾自爆實力，妖精拉環便很不耐煩地說道：“不管那些了，跟我來！”

　　看得出妖精拉環確實為英鎊的處理工作頭疼不已，它已然把這些英鎊當成了燙手山芋，此時更懶得檢查埃洛希爾的身份是否有能力解決掉這些英鎊，便直接帶著他來到了一間小辦公室里。

　　“給，這些就是最近十年古靈閣收到的全部英鎊！”妖精拉環從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個錢箱，丟給了埃洛希爾。

　　“難道還要用魔法箱子裝？這到底是多少英鎊？”心中疑惑的埃洛希爾順手把錢箱攤放在了附近的一張辦公桌面上，然后將其打開。

　　出乎意料的，裝錢的箱子并不是什么魔法皮箱，只是一個簡單的木箱而已，里面裝的英鎊基本上都是50鎊的鈔票（英鎊沒有100面值的），十張十張的一小捆。

　　但是再怎么捆，這個箱子里的錢數都不會超過30萬英鎊。

　　就這么點錢？埃洛希爾心中有點失望。

　　“你知道這是多少金加隆嗎？”妖精拉環卻看得心頭滴血，這一箱子紙錢都是它拿金加隆換來的！

　　“愿聞其詳。”埃洛希爾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他也想知道為什么錢會這么少，這可是十年時間的累計啊！

　　“霍格沃茨每年大概會有140到150名學生入學，其中五分之二的學生是出身于麻瓜家庭的，而且近些年來這個比例還在逐漸增大。”妖精拉環盯著桌上的箱子，心中的想法不自覺地說了出來，“每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每年都會用500英鎊從我手里兌換走100金加隆，60個學生就是6000加隆！十年時間下來，他們已經從我手里換走了整整六萬加隆啊！”

　　也就是說，這箱子里的錢真的只有30萬英鎊？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辦法處理掉這些英鎊，但把它們都拿走吧，這樣也省的我輕松。”妖精拉環眼不見、心不煩地別開了腦袋，準備送客出門。

　　埃洛希爾卻是不緊不慢地關上了箱子，他對著妖精拉環露出一道平和的笑容：“拉環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了，我要的不是這30萬英鎊。我記得我剛剛問你的是，古靈閣需不需要洗錢服務。也就是說，我幫你處理掉這一筆錢，但同時，這是需要收取費用的！”

　　妖精拉環驚訝地瞪大雙眼：“你是說，這是需要收費的？！你還要我給你錢？！給金加隆？？？”

　　“當然是這樣。”埃洛希爾心安理得地說，他的真正目的本來就不是這些英鎊。

　　英鎊這玩意兒他這輩子根本就不缺，區區三十萬英鎊根本就沒入他的眼。

　　埃洛希爾想要的，從來都是金加隆而已！

　　“這些英鎊，我記得在外面是很值錢的吧？”妖精拉環問道。

　　“當然，英鎊或許是全英國唯一一個人人都愛的東西。”埃洛希爾說。

　　“那你怎么有臉向我額外要錢？”

　　“做買賣不是這樣做的，拉環先生。”埃洛希爾露出一口干凈整齊的白牙，“做買賣的前提是有需求。現在的情況，是你有想要快速處理掉這些英鎊的想法，但是卻找不到人去處理；而我卻想要賺取一點巫師貨幣，恰好我又擁有處理這些英鎊的能力。”

　　聽到這話，妖精拉環忍不住一滯。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它竟然無話可說。

　　“你準備要個什么價錢？”妖精拉環敢發誓，要不是這些英鎊實在是太礙眼了，它絕對不會和這個貪婪討厭的小巫師做交易的！

　　“唔…”埃洛希爾沉吟道，“古靈閣設定的兌換比率是5:1，那我吃虧一點，我每處理50英鎊，就收入1加隆怎么樣？”

　　五十英鎊一加隆，那么三十萬英鎊就是6000加隆？

　　心中計算完畢的妖精拉環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惱怒地說道:“你在做夢！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花6000加隆去處理這些英鎊的！！”

　　埃洛希爾不怒反喜，妖精的態度沒有斷然拒絕，這樣才好嘛！做生意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要是妖精拉環真的一口答應了這個價錢，他還會覺得有鬼呢，這可是6000加隆！6000個純金金幣！

　　“那拉環先生不知道你愿意付出多少錢呢？”埃洛希爾試探著問道。

　　“當然是一毛錢不出！”妖精拉環脫口而出道，但下一刻，它又在埃洛希爾的謔笑目光中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坦誠一點吧，拉環先生。”埃洛希爾嘆了口氣，說，“我是誠心實意想要做這筆買賣的，你至少也得報一個合理一點的價錢的吧。”

　　他用攝神取念術不停地窺探著妖精的心思，補充道：“這些英鎊的后續處理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么大一筆錢想要悄無聲息地重新流入市場，想要不被警察發現簡直是困難無比。警察，你知道吧？就是麻瓜們負責執法的部門人員。”

　　埃洛希爾這也就是欺負妖精對外面的普通人世界不了解。

　　三十萬英鎊？換一個稍微有點水平的股票人員來到這里，三十萬英鎊丟進股市，零星的水花都濺不起來。

　　可這話卻聽得拉環頻頻點頭，畢竟在妖精看來，這些英鎊是真的很難處理啊！

　　猶豫片刻，妖精拉環咬咬牙報出了一個價格：“300金加隆怎么樣？每1000英鎊，給1金加隆。”

　　埃洛希爾心中無比驚喜，他本來以為最多撈個幾十金加隆就頂天了，結果這妖精居然報到了300？

　　不過表現在臉上，埃洛希爾的表情卻有些不滿：“我報6000，您報300，這砍價也太多了一點吧？”

　　“這錢已經足夠了！”妖精拉環道，往日它請同族來幫忙，最多也只會給到500加隆呢！

　　原來上限是500加隆嗎？埃洛希爾眼前一亮，嘴角莫名出現一抹笑意。

　　討價還價，不寒磣！

　　在經過一番唇槍舌戰之后，埃洛希爾成功拿到了350金加隆的最終價格，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那么合作愉快。”埃洛希爾一邊拎起了裝著英鎊的錢箱，一邊向妖精拉環伸出了他的右手。

　　“合作…愉快…”妖精拉環從牙齒縫里冒出了這句話，把裝著金加隆的錢袋一把拍在了面前這個小巫師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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