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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柴榮的遺物

無線電子書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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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羨很擔心符麗英和柴宗諫一樣提什么天真的要求,他能輕易的拒絕的柴宗諫,可是無法拒絕符麗英。他逃也似得出了里間,在廳里用飯的柴宗訓見了他,立刻起身拉住他的衣角,“父皇快來陪孩兒一起用飯!”

  徐羨低頭看著他道:“我不是你的父皇,世宗皇帝已經駕崩了,四哥兒以后要好生聽太后的話。”

  他握住那小拳頭,將小小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柴宗訓葡萄一樣的兩眼噙著淚水,癟著嘴道:“父皇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真的不是你的父皇。”徐羨苦笑一聲松開小手,扭身出了宮殿。

  “父皇!父皇!”柴宗訓立刻大聲的嚎哭起來,邁著小短腿在身后追趕,“父皇!你既然回來了,為何又要走!父皇!父皇!…”

  老穆頭將哭得撕心裂肺的柴宗訓攔住,“他不是你的父皇,四哥兒別再鬧了!”

  “他就是,你看他回來了!”

  老穆頭扭過頭來,果然見徐羨就站在他的身后,“你怎么又回來了!”

  徐羨躬身將柴宗訓抱起來,直接扛在肩頭,老穆頭大驚將手按在刀柄上,“徐羨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帶他回家,我可以保證他能安穩的活著。”

  老穆頭聞言點點頭道:“也好!”又上前一拱手道:“那俺就替先帝謝過你了。”

  徐羨一拍柴宗訓的屁股轉身離開,剛剛出了后宮就聽見崇元殿傳來山呼海嘯的萬歲之聲,趙匡還是如約登基了,他望著燈火通明的崇元殿怔了好一會兒,直到柴宗訓拍他的后背道:“父皇為何還不走?”

  “走!這就走!”徐羨抱著柴宗訓直奔皇宮的正門,繞過殿前正在行三叩九拜大禮的官員到了門邊上。

  守在一旁韓重赟見徐羨就拱手笑道:“知閑,剛才多虧你在殿內解圍…這孩子不是…你要帶他去哪兒?”

  徐羨回道:“我自是要帶回家去,以后就叫他跟我姓徐!”

  韓重赟道:“那也不行,如何處置當遵陛下的旨意。”

  “韓兄以為世宗復生能否重奪帝位?若是不能話,又何懼一個孩子。”

  韓重赟苦著臉道:“知閑我也是職責所系,就不要為難兄長了。”

  “韓兄真的盡忠職守就不該讓今上入宮!”

  韓重赟聞言不禁語塞,徐羨又勸道:“不論韓兄為榮華富貴還兄弟之義,向新君效忠無可厚非,可不要忘了世宗的恩惠,那么多人世宗獨獨叫你任控鶴軍指揮使,可見對你的信任。讓我帶四哥兒回家,就當你還了世宗的恩義。”

  韓重赟搓著下巴沉吟一陣,“其實我也是為你好,既然你要這么做,為兄也不攔著你就是。”

  夜已經深了,可是趙匡仍舊沒有睡覺,登基稱帝接受百官朝賀,實在叫他興奮的難以自抑,半壺龍涎燒灌下去仍舊沒有半分的困意。

  趙光義領著一個年輕宦官進到后閣,“陛下,這宦官名叫張德均,此次大事他也有微末之功,可以留在身邊使喚。”

  雖然老哥才剛剛稱帝,趙光義立刻就該改了名字以示避諱。

  趙匡抬起頭打量張德軍一眼,見他模樣周正低眉順眼就道:“以后就跟在朕身邊聽用!”

  張德均連忙拜倒叩首,“多謝陛下賞識,奴婢正有一要事稟告陛下。奴婢剛剛得知,徐令公帶著世宗皇帝的四子出宮了。”

  “嗯,朕知道了。”趙匡點點頭,剛才韓重赟已經向他稟報過了。

  見皇帝沒有多大的反應,張德均又道:“奴婢還知道,徐令公給鄭王治傷的時候,鄭王唆使徐令公謀逆作亂,還說要給他封王。”

  鄭王自是指剛剛禪位的柴宗諫,趙匡登基后頒布的第一道敕旨就給他的封賞,敲定彼此的名分。

  趙匡放下酒杯,打量一下張德均,“你的話太多了,有些事不是你能嚼舌根的,張瓊拉他出去掌嘴五十。”

  張德均聞言連忙求饒,“奴婢非是故意要搬弄是非,只是誠心向陛下效忠。”

  趙匡嗤笑一聲,“既如此那就只打二十下!”

  他話音剛落,張瓊就把張德均拉到后閣外面,噼里啪啦一頓狠抽。

  趙光義道:“既然陛下不喜歡這奴婢就將他換了吧。”

  “哪有事事都順手的,好好的調教他就是!宮中的大小事他都知道,可見還是有兩分能耐的,就把他留著吧。這些宮中的瑣碎事不用你管,明日起你就先到殿前司任都虞侯,務必把殿前司給朕看緊了。”

  趙光義立刻拱手應諾,又道:“臣以為鄭王太不老實,還是找個合適的時候將他除了。”

  一旁喝茶的趙普卻道:“鄭王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無兵無權掀不起什么風浪來,倒是徐羨才是陛下的威脅,陛下當盡早除了。”

  趙光義看看趙普,“趙先生,上回徐羨差點把我給殺了,我也沒有你這般忌恨他。現在陛下剛剛登基,還不知道各藩鎮節度是什么反應,正是戮力同心的時候不好內訌。若是二姐知道,你出主意害她的男人,她能用搟面杖把腦袋給敲碎。”

  趙普搖頭道:“非是老夫搬弄是非,徐羨確實是心腹大患,你真的以為徐羨這回是來助陛下成就好事的。”

  “難道不是?”

  “你不知道,他在陳橋驛向陛下討要世宗開拓的所有疆土!”

  趙光義聞言倒抽一口冷氣,“好大的胃口,他是要裂土封王!”

  “若是想裂土封王也就罷了,他只說是替朝廷代管,不過是想掌控土地上的錢糧兵馬,他懷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趙光義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那他就太可惡了!”

  如果說趙匡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話,那么趙光義就真的是野心勃勃,聽趙普說徐羨也有同樣的心思,對他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陛下,當真要把那些疆土交給徐羨代管?”

  “朕也只是口頭上答應而已,就如你說的眼下當戮力同心穩住局勢才是最要緊的。時辰不早了,你倆在宮中尋個住處休息吧,明日還有好些事情要處置。”

  打發走了兄弟和幕僚,趙匡緩步走向里間,身后立刻響起一個含混不清的聲音,“奴婢服侍陛下更衣安寢。”

  趙匡扭過頭來,只見張德均站在他的身后,只是挨了二十巴掌兩腮都腫了起來,氣蛤蟆似的十分好笑。

  “哈哈…”趙匡大笑兩聲,“挨了打還能不忘過來服侍朕,是個好奴婢!”

  “多謝陛下夸贊,奴婢以后一定會忠心任事!”張德均磕了個頭起身替趙匡寬衣解帶,“陛下一人睡覺難免有些清冷,可要女子侍寢嗎?宣懿皇后在世時替世宗皇帝選了好些貌美的女子,世宗皇帝忙于政務,也不過只寵幸了幾個。”

  “哈哈…朕今天實在是乏了,改日再說吧。”

  趙匡躺倒龍床之上,只覺得這寬大的龍床無比舒適,可他偏偏就睡不著,躺了不過半個時辰,就覺得腰疼腿酸。

  他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嘆道:“這皇帝果然不是誰都能當的!”

  他掀開帳簾下了床徑直的回到廳里,已經靠在門邊打瞌睡的張德均立刻驚醒,“陛下為何沒有睡?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朕睡不著,再給朕弄些龍涎燒來!”

  “后閣就有龍涎燒,只是世宗皇帝不常飲,全部都便宜老穆了!”張德均打開一個柜子,“呀,只剩下兩壇了,老穆真是個酒鬼!”

  張德均取出一個拳頭大的小壇子,解開封口將酒全部倒入酒壺之中而后將酒杯斟滿,“陛下請用,奴婢到膳房去取幾個下酒菜。”

  趙匡擺擺蒲扇一樣的大手,“不必了,等你把菜要回來了,朕都已經把酒喝完了。”

  他說著端起酒杯一口飲完,張德均立刻給他斟滿,如此這般三四回趙匡就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拿過酒壺對著壺嘴大大的吸了一口,長出一口氣道:“這樣才過癮。”

  小小的一壺酒哪里禁得住他這么喝,幾口下來就已經見了底,趙匡搖晃著空蕩蕩的酒壺吩咐道:“張德均再給朕拿一壇子酒來!”

  誰知久久也不見回應,趙匡不禁罵道:“這狗奴婢剛才還夸他伶俐,這一會兒就沒影了。”

  啪啪…

  空曠的后閣響起一串腳步聲,趙匡抬頭罵道:“張德均你跑哪里去了,信不信朕再叫張瓊抽你嘴巴…”

  他的神情突然僵住,朦朧的醉眼瞪得滾圓而后被恐怖占據,他眼前站著的人并不是張德均,只見這人頭戴沖天幞頭,身穿赭黃暗紋團龍袍,再看他五官面貌,劍眉英挺,目若朗星,面色微黃,神情漠然。

  這對趙匡來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他的醉意立刻消散,蹭得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匆忙繞過案幾,對著來人立刻拜了下去,就在他的腦袋即將觸底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了。

  “哈哈…”只見趙匡怪笑著踉蹌起身,他一手扶著案幾,刀鋒一樣犀利的目光直視來人,笑道:“都差點忘了,我和你一樣是至高無上的天子,無需向你叩拜!”

  他緩緩的調整著身軀,盡量讓自己站得筆直,一步步的走向不遠處的柴榮,與柴榮隔了一步遠的位置停下,問道:“我奪了你辛苦打下的江山,你一定很痛恨我吧?”

  可是對面的柴榮卻不答話,只是神情漠然的站立著。

  趙匡嘆道:“我忘了,你已經崩逝,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你的英靈,說不了話!”

  他突然圍著柴榮轉起圈來,一邊走一邊道:“其實你不必恨我,原本我也想做個忠臣孝子,可是走到了那個位置就開始身不由己了,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自然會有渴求富貴的人為我做,這些不要我說你也明白。

  就算我真的做個忠臣未必就有好下場,太祖何嘗又不是個忠臣,他沒有楊邠貪婪,沒有史弘肇的跋扈,可最后又是個什么結果?

  你的孩兒可比劉承佑聰明多了,還很有主意,如果他再大一些,可能我哪天我就和史弘肇、楊邠一樣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皇宮里,又或者來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現在我做了皇帝,他做了親王,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再者也江山也不一定就是你郭氏的,自始皇帝以來,不知道改朝換代多少回,今天姓楊明日姓李,郭氏的江山不也是從劉氏手中奪來的。我趙家的江山也一樣,興許過個十年八年,就會跟別人姓陳、姓張、甚至是姓徐…”

  趙匡轉著圈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說服柴榮的英靈還是在說服自己。

  “只是你不該傷害我的孩兒。”柴榮的英靈突然開口了,趙匡悚然一驚,而后笑道:“你只在乎這個嗎?其實我也不想的,是他要在大殿上行刺我,叫我顏面盡失我一時沒有忍住。這是我的錯,畢竟有一天趙氏的江山亡了,我也希望有人善待我的子孫。”

  柴榮漠然問道:“如果不能如你所愿呢?”

  趙匡鏗鏘的道:“即使我死了,我的英靈也不會放過他!”

  “我也一樣!”柴榮說著突然抬起了胳膊,只見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斧子,只是那把斧子是翠玉雕成,斧柄不到一尺,上有精美蟠龍紋;斧頭約莫三寸見方刃口晶瑩玉潤近乎透明,斧子的前端還有一個約莫兩寸長的矛頭。

  趙匡笑道:“這斧子不過是供人把玩的,根本殺不了人!”

  “是嗎?不如試試!”柴榮的淡漠的臉上多了一份猙獰,抬手就朝著趙匡劈了過來。

  趙匡想要躲閃,卻發現半分也動彈不得,無論他如何的掙扎都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看著柄玉斧逐漸放大…

  “啊!”趙匡驚呼一聲坐了起來,立刻有人掀開了帳子,光亮立刻照進來讓他驚慌的內心終于有了一絲的安穩。

  經過一夜,張德均的嘴臉腫的更加厲害了,聲音也越發的含混不清,“陛下,可是被夢魘著了?”

  “沒有,現在什么時辰了?”

  “已經到了巳時正了,陛下還是早點起身吧,今日還要祭祀太廟呢。”

  趙匡緩緩起身,覺得身下有異物隨手抓到身前,他只看了一眼覺得頭皮都要炸了,他手中握著的赫然就是一柄玉斧,和他昨晚看見的極為相似。

  若是換做常人,八成要連忙扔了,趙匡卻緊緊的抓在手中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張德均見趙匡面色不善,連忙的回道:“這是世宗皇帝遺物,鄭王之前也常把玩,不過前幾日說是丟了,沒想到藏在被窩里,難怪陛下睡得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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