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看著坐在床上的徐羨一拱手道:“令公有什么條件只管提就是,只消條件合情理老夫替太尉答應了!”
徐羨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們兄弟說話,你算哪顆蔥,給老子滾出去!”
趙普不走反而坐下慢條斯理道:“人人都說令公陰狠手辣,可某卻知道令公寬仁御下待人和氣,老夫能在太尉麾下效力也多虧令公引薦。今日卻氣勢洶洶而來,對太尉一味苛責,這般囂張以為太尉麾下十萬大軍都是擺設嗎?”
“哈哈…”徐羨大笑一聲,“十萬將士欲擁立元朗兄為的是升官發財,大概并不想和惡名在外的紅巾都拼死一戰,紅巾都雖不成器,若是人人帶上一顆震天雷,也足以把這十萬人攪得雞飛狗跳,拖至韓通來到應該不是問題!”
聽徐羨提及震天雷的時候,趙匡的濃眉不禁一蹙,見身邊的趙普神色憤然,悄悄的踩了下趙普的鞋子。
趙普神色立刻變了變,即將要出口的話也隨之一軟,“非是太尉不忠,實在是因為眾將士欲求富貴,太尉不得已而從之。
令公與太尉是義兄弟,更有秦晉之好,如今太尉已在弦上不得不發,難道令公還能揮刀斷弦叫太尉和趙家落入深淵?
太尉若為天子,令公當居首功,而尊夫人則貴為長公主,徐氏焉能少了富貴?”
他說完著上前一步給徐羨拜倒,求道:“令公切不可做叫親者痛仇者快啊!”
見徐羨面沉入水,趙匡終于說話了,他起身對徐羨道:“非是我貪圖富貴,先帝崩逝,幼主即位,朝廷和藩鎮之中無數人蠢蠢欲動,即便不是趙某來做也會有他人!”
徐羨從床上下跳下來,“說的沒錯,就算沒有元朗兄也會有其他人,可是這樣的事情別人能做,元朗兄卻不該做。太祖與先帝待元朗兄可以說是有知遇之恩,今日元朗兄不念舊恩,要從孤兒寡母手中奪得天下,可謂是背信棄義!”
趙匡聞言不禁面露慚色,沉吟一陣道:“是趙某愧對太祖與先帝,然今日天下紛亂黎民倒懸,先帝勵精圖治,南征北討,方才使得中原有幾分起色,天下一統指日可待。
可上天不佑,先帝英年早逝,今日小兒當國,主少國疑,內憂外患,大周十余年內更難有作為。某雖不才,愿賭上性命名譽做一回竊國大盜,只為天下一統百姓安樂,請知閑務必幫我!”
他說著竟向徐羨躬身一揖,徐羨連忙上前扶住笑道:“元朗兄有此雄心壯志,我若不出手相助,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趙普聞言喜道:“這么說,令公也是來擁立太尉的?”
“嗯!”徐羨重重點頭,“只是元朗兄做了官家,得了萬里江山無數黎民,子孫代代富貴,而我又能得到什么?”
他千里迢迢遠道而來,剛才所有的說辭都是只為了這一句,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他來此不是來當觀眾,看趙普導演的漏洞百出的大戲的,也不是看趙匡登基稱帝群臣叩首的景象,他是來敲詐,是來勒索的!
徐羨就好比那些成親時攔阻車轎的乞丐叫花地痞流氓,給了喜錢叫你順順利利的辦喜事,高高興興的入洞房,不給的話就別怪他使壞添亂了。
卑鄙嗎?真的很卑鄙,可是也沒有新郎官卑鄙,因為他這新娘是強搶來的!
為了成就好事,相信趙匡會和新郎官做同樣的選擇,進一步做至高無上的天子,退一步便身死族滅,相信趙匡會舍得掏這一份喜錢的。
“哈哈哈…”趙普起身大笑道:“老夫早就說了,令公有條件盡管提,何必費那么多的周章!不知道令公想要什么爵位官職?”
徐羨笑道:“趙先生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我可是個實在人,并不稀罕那些虛頭巴腦的榮銜!”
趙普笑道:“老夫明白了,據老夫所知,那新茶的買賣曾是令公所創,后來被太祖奪去了,等太尉登基之后就把茶稅司給撤了還買給令公如何?”
趙普覺得自己已經很有誠意了,沒有拿個幾十萬貫的就把徐羨打發了,這是長久的買賣每年兩百萬貫的進項,相信應該能夠滿足徐羨的胃口。
誰知徐羨卻嗤笑一聲,“你也說了那本就是我的買賣,只是被太祖借了去,入賬也是算在內庫,如今大周要亡了,難道不應該還給我嗎?元朗兄?”
趙匡笑道:“本就是知閑的東西,自當是要還給知閑的!”他說著從趙普打了個眼色。
趙普繼續問道:“令公已是得了錢財,莫非是還想再要人嗎?等太尉登基后,可以令太后出家修行,過個一年半載,就可以迎回家了。”
“哈哈哈…”徐羨聞言仰頭哈哈大笑,他猛然一抬手朝著趙普抽了過去,這一巴掌又急又猛正中趙普的面頰,直接將他抽倒在地,對趙匡道:“他出這種餿主意是叫我辜負寧秀,你這個兄長的就不罵他幾句?”
“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誰心里還沒個念想的人,為兄心中同樣有,能理解知閑的苦處。”趙匡伸手將地上趙普扶了起來,“知閑喝醉了,你莫要往心里去,這就出去吧,這里有我照看知閑就足夠了。”
“趙先生別走,我還有事叫你做!”
挨了一巴掌的趙普變得低眉順眼可眼中難掩怨毒,道:“令公還有什么吩咐?”
“就是想讓先生做個證人!”
徐羨從懷中取出一卷紙來遞給趙匡,“元朗兄看看這個,這才是我想要的!”
趙匡打開紙卷,只見那是大周的輿圖,只是淮南、橫海以及柴榮北伐時剛剛攻下的州縣關隘都被圖成了紅色。
趙匡看了一眼神色就為之一變,猛的抬起頭來看著徐羨道:“難道你是要裂土封國嗎?”
“元朗兄說笑了,我若是裂土封國,其他節度必定學我,偌大的中原必定再次分崩離析,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這些地方都是先帝耗盡心力攻下的,人心尚未歸附治理起來也麻煩。
我想元朗兄登基之后,難免有人不服,少不得還要出兵平叛,若是支應不過來,身為臣子自當為主上分憂,想為朝廷代為管轄這些地方,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