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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委曲求全

無線電子書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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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永桂眼珠子一轉,猛地一拍大腿道:“我記得有一個人說,他的兒子親眼看見虞侯勾結御史!”

  “噢,誰的老子?”

  “好像是姓韓!”

  徐羨點點頭,“我心中有數了,你到洛陽后可打聽過這十阿父的作為。”

  “自是打聽過,這十人在洛陽欺男霸女殺人放火可謂無惡不作。”

  “他們可有經營什么產業。”

  “虞侯可算是問著了,屬下聽說洛陽好些青樓酒肆、賭檔碼頭就是他們的,若是沒有這些產業,只靠著微薄的俸祿,哪里供得起他們揮金如土的日子,據說好些產業都是他們霸占來的。”

  徐羨聞言不禁皺眉,打發陳永桂回去叫他穩住那十個老頭,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沉默好久。這一刻他有些明白柴榮難處了。

  就和他猜測的一樣,柴守禮不過是一個利益集團推出來擋箭牌,另外九個老頭也差不多,真正的得利者是他們的兒子,都是權臣高官甚至手握兵權,這些人合起伙來分食著西京洛陽的巨大利益。

  沉默良久,徐羨突然冷笑一聲,身后摸了摸阿寶的腦袋,“你們以為我好欺負,卻不知道我背后也是個利益集團。”

  他當下起身離開了家門,轉了個彎兒就去了張家,一進門就看見九寶坐在院子里托著下巴望著喂雞的年輕女子,見徐羨進來女子“呀”了一聲,慌忙躲進屋子里。

  九寶起身道:“虞侯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好躲的,還不出來見過!”

  “成婚不久面皮還薄,你不必難為她,張叔可在家嗎?”

  九寶往屋子里面一指,“早上從金水河回來,還睡著呢!”

  “這老色鬼,為何不叫他娶個婆娘回家。”

  九寶嘿嘿一笑,“我爹說了娶個婆娘回來聽嘮叨,不如夜夜做新郎。”

  徐羨進到屋里把老張叫起來,開門見山的道:“咱們有大麻煩了!”

  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一聽有人要搶自家的生意,老張惺忪的雙眼立刻瞪的老大,“他娘的,敢搶咱們的飯碗,就是皇帝老子俺也要跟他拼了。”他說著就要拿掛在墻上的橫刀。

  徐羨道:“別急,我想告訴你,這次真的是皇帝老子在打咱們的主意,而且不只是皇帝的老子。”

  聽徐羨把話說完,老張的沖動立刻就散去了大半,可也沒有做任人宰割的打算,兵大爺們可以造反叛變,可以投敵賣國,把身家拱手讓人的事情是不會干的。

  “現在怎么辦吧,俺都聽你的,實在沒主意,大不了咱們就換個皇帝!”老張說的一本正經絕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徐羨道:“你且跟我說說究竟拉了多少人入股酒坊?”

  老張聞言立刻伸出四個手指頭,徐羨猜道:“是四千戶?不少了,可以鬧上一鬧了。”

  “哼哼,四千戶我跟你說個什么勁,是三萬八千多戶!”

  徐羨聞言直接把茶水噴了老張一臉,“咳咳咳,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多人!”

  “你不是跟俺說三萬、五萬的都成嗎?”

  “我只是這般說說,可沒想你能有這么大的本事能拉來這么多的股東。”

  “這不是我的本事是你的本事,咱們柳河灣過的什么日子,人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恨自家的營伍里沒有你這號人。

  虎捷軍、龍捷軍說起來都是沾親帶故的,兩個不認識的人三桿子就能打著關系,你到淮南之后我就把風聲放了出去。

  那些人都快把我家的門檻都快給踏破了,劉家的婆娘一個人就帶了百十個親戚前來入股,還要多吃多占,俺不愿意就撒潑打滾的跟俺鬧騰。

  到最后不算那些從藩鎮新來的,虎捷軍、龍捷軍的軍戶就有六成人入了股,后來見了分紅得了好處,還有人要來入股,都被俺給攆出去了。”

  見徐羨兩眼怔怔的發呆,老張伸手晃了晃他,“大郎你這是咋啦?”

  “沒什么,我怕皇帝這就要砍我的腦袋!”

  他原想著能拉個萬兒八千戶人家入股就好,不曾想老張竟然拉了這么多人來,這一旦鬧僵起來就怕柴榮對他起了戒心。

  可是阿父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由不得他做太多的考量,陳永桂帶著十人在金水河的青樓楚館快活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來就直奔快活林而來。

  徐羨站在碼頭邊上,看著緩緩而至的花船心道:“這些老不死的果然驕奢,這分明就是皇帝出行的派頭,還是昏君的左派,真把自己當太上皇了。”

  嘭的一響,花船緩緩靠岸,船上的水手將木板搭在岸上,先是下來了十余個健仆站成兩排,接著就見陳永桂貓著腰引著十余個老頭下了船。

  十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同,無一例外都是服飾華麗,根本就是一群乘風破浪的爹爹。尚未到跟前徐羨已經向著為首的老者躬身作揖,“下官徐羨見過司空!”

  不用做親子鑒定,柴榮是柴守禮的親子無疑,只看眉眼就能辨得出來誰柴守禮。雖然五官相似可是柴榮臉上透著的是英武堅毅,可柴守禮帶著的卻是驕橫猥瑣。

  柴守禮捋著胡須道:“你就是徐羨,倒是比某想的還年輕些,真是后生可畏啊!”

  “司空謬贊了!下官已是備下酒宴,請司空到家里就坐。”

  “不必了!”柴守禮一拜手道:“帶某去酒坊看看吧。”

  郭威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皇帝,要搶茶葉的買賣都使了一堆的障眼法,這位竟然毫無顧忌直奔主題,仿佛酒坊已是他的一樣,他們在洛陽有多么囂張跋扈完全可以想見。

  徐羨親自引著這群老頭去了酒坊,酒坊四周有老兵四處巡弋,見人過來便抽刀盤問。

  柴守禮道:“倒是防的嚴密。”

  “祖傳的秘方自是不能輕易的叫人學去了!司空里面請!”

  徐羨引著眾人進到酒坊,才短短半年時間,已經增加了數套釀酒蒸酒的設備,有時候來不及釀,干脆就買了現成的酒糟或者酒來蒸餾。

  柴守禮使勁的抽了抽鼻子大笑道:“果然是酒香四溢啊!”

  其他的老頭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摸摸這個瞧瞧那個,甚至到出酒的地方接過來喝兩口,韓父拿著水瓢接了些酒,飲上兩口贊道:“好酒,這原漿果然是更香醇,司空快來嘗嘗。”

  柴守禮翻了白眼,“別只顧著喝酒忘了正事,徐羨咱們該談談了!”

  徐羨又把十人引到廡房,親自沏了茶水給柴守禮奉上,“先前下官已經派人去洛陽和司空商議合作的事情,洛陽的生意盡數交給司空,莫非還有什么不滿意嗎?”

  柴守禮品茶不語,韓父則是開口道:“你主動派人來和司空商量生意,還算有幾分誠意,司空原本沒有什么異議。可是你兩面三刀,掉過頭就叫人彈劾司空,叫司空好不惱火。”

  徐羨打量了一下韓父,“敢問長者是哪位?”

  “老夫姓韓,韓令坤就是我兒,你該不會不認得吧。”

  “呀!原來是韓伯父,失敬失敬。只是我從未指使御史彈劾司空,韓伯父可不能聽別人造謠啊!”

  “是我兒親眼所見!”

  “果然是韓令坤這個狗娘養的!”徐羨心里罵了一句,故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我與韓令公同朝為官并肩殺敵,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韓令公為何要誣陷我。”

  “我兒親眼所見,怎么會是誣陷你!”

  “絕無此事!請司空為下官做主啊!”

  柴守禮一拜手道:“此事乃是韓令坤親眼所見,你是賴不掉的。”九個老頭立刻圍上來,對著徐羨一陣狂噴,一個個言之鑿鑿,仿佛他們都親眼瞧見一樣。

  “你指使人無故彈劾我,總要給我一個交代,不然叫某以后如何立足!”

  徐羨一臉委屈道:“下官真的冤枉,司空執意認為是下作指使下官也無話可說。”

  王父道:“那你如何向司空交代,想了一天了心里應該有個章程了。”

  徐羨無奈的嘆口氣,叫人抬了兩個大箱子過來,打開來的那一瞬間十個老頭齊齊的咽了下口水,“這是下官在洛陽賣酒全部所得共計十萬貫,愿意盡數獻出以平司空之怒!”

  終究是柴榮的老爹,背后還有一個利益集團,若是不得已徐羨并不想和他們直接沖突,能花錢免災最好不過。

  韓父上前一步踹在箱子上面,箱子紋絲未動他卻連退幾步險些跌倒,他冷聲笑道:“區區十萬貫就想打發了司空,你當司空是叫花子嗎?”

  柴守禮則是沉默不語,端著茶碗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那司空的意思是?”

  韓父道:“把你的酒坊和秘方都交出來,司空便饒你了,如此方能彰顯誠意。”

  這伙人一定是在洛陽跋扈慣了,搶別人的飯碗還一副恩賜的模樣。徐羨心里火大仍舊耐著性子道:“司空見諒,這酒坊并不是下官一人的,其中還有其他人的份額。”

  徐羨轉身從柜子里面取出一個偌大的卷軸來,打開來里面是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名字,“這是契結書,上面還有開封府的官印…”

  他話沒有說完,突然飛過來一只茶碗直接將卷軸打爛,柴守禮一臉的不耐煩,“某只問你交是不交!“”

  這可是武夫的天下,皇帝偶爾都要放下身段來取悅兵大爺,不然就是李存勖那樣眾叛親離的下場,即便柴榮英明神武戰陣上殺伐決斷毫不留情,平常一樣對將校客客氣氣。

  徐羨前些時候攛掇柴榮收拾自己的親爹,柴榮也就頂多給他放個產假。這十個老頭驕橫過了頭,被欲望蒙蔽了雙眼,辨不清是非看不清世事。

  徐羨自認卑躬屈膝到了極點他們卻得寸進尺,不由得怒道:“難道諸位是要強搶嗎?”

  “強搶又如何!你在陛下身邊,難道不清楚司空的身份。”見徐羨面色不善,韓父大聲斥道:“莫非你還想造反嗎?”

  他說著就從袖子取出一捐紙來,“若還想在殿前為官好生過活,就把這個文書老實的簽了!”

  連轉讓契約都準備好了,徐羨真是想抽自己的一巴掌,恨自己剛才和他們白白廢話,他拿過毛筆當下就把契約簽好遞了過去。

  十個頓時面現激動眉飛色舞,柴守禮道:“你倒是個痛快人,某從來都不會把事情做絕,你贈給我的這十萬貫就拿回去,只當是某買下你的產業。”

  “那就多謝司空了!下官這就告辭了!”徐羨叫人把箱子抬走,自己出了酒坊往家里行了沒多遠,就碰見了老張。

  老張拄著拐杖湊到徐羨跟前,“事情如何了?”

  “他們連轉讓的契約都事先準備好了,你說我能怎么辦。”

  “他娘的,這是連一點臉都不要了,我這就去找人!”

  徐羨拉住他道:“記得要掌控住火候,尤其是不要傷了皇帝的老子。”

  老張拍拍胸口道:“你放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輕而易舉的就得了下金蛋的母雞,十個老頭幾乎是樂瘋了,當下就叫人取來現成的美酒助興。

  “哈哈哈…還以為這小子真的是個狠人,竟然這么痛快的把生意交出來了,先前咱們真是多慮了。”

  “也不看看司空是什么身份,他親自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情。”

  柴守禮道:“算他識相,某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不如再給他半成干股。”

  “司空此話差矣,天下都是皇帝的,那就等于是司空的,只取一個酒坊算什么。咱們還是商量一下,這酒坊該怎么分吧!”

  十個老頭迫不及待的就地分贓,柴守禮一人就要占七成,其他人不好有異議,剩下的三成九人來分你一言我一語,立刻就鬧將起來,就差沒有擼胳膊挽袖子的打人了。

  忽然酒坊的院子外面響起更嘈雜的叫罵聲,眾人不明所以,立刻叫健仆前去查看。很快健仆回來稟道:“司空,來了好幾千人,將酒坊圍了起來不停的叫罵,說是咱們搶了他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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