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清懶得和這些人渣廢話。
不良和不良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當初的遠坂虎,收保護費,卻還算稱職的庇護繳納保護費的學生遠離校園暴力,你不能說他是對的,但對于某些人來說,他確實是保護傘。
沒了他,也許才是真正的末日。
但這些人呢?
是純粹的加害者。
剛剛的那些話,上杉清聽了都覺得刺耳,別說一個比杏子還小一歲的小姑娘了。
如此惡毒的用言語攻訐一個少女,只是因為好玩,有趣?她又犯了什么錯?
家世,父母,就是她能決定的么?
她與夾縫中求生存,在別的高中生可以享受青春的時候,在辛苦的打工,還要遭受這些誅心之言,上杉清是看不慣的。
就算沒有杏子的這層關系,他碰上了,就得管一管。
舉手之勞,可能會拯救一條性命,他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和杏子初遇的時候,他還要猶豫,得罪了那些不良,會不會讓校園生活步履艱難,但現在...
哼...
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上杉清毫不猶豫的揮手。
他賞了那些不良幾個耳光,很快,慘呼著的人影前仆后繼的摔倒在地上,他們翻滾著,捂著高高腫起來的臉頰,驚懼的看著上杉清。
欺軟怕硬,是這種人的天性,他們如何不明白,遇到扎手的狠角色了?
那個之前說話的,恐怕是幾個人里的頭,當機立斷,手足并用的爬起來轉身就跑。
那幾個小弟見了也紛紛效仿,落荒而逃。
別開玩笑了這種揮手就把自己打飛出去的就算是學校里柔道部的主將都做不到啊!
上杉清側著眸,看著那些癱倒的太妹嘴角一彎,笑容有些危險。
“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打女人的。”
“當然...在我生氣的時候會發生什么事都說不準了。”
“你們是還要在這里,礙我的眼么?”
幾聲短促的尖叫和凌亂的腳步聲后,閑雜人等終于消失了。
上杉清惹出的動靜不小,不過店內這時候人也不算多那些顧客看上去也沒那么膽小紛紛看熱鬧似的看向這里,看到上杉清出手干掉了幾個不良,有的還鼓起了掌。
人類就是這種生物,喜歡看熱鬧,并且喜歡用外表來判斷人的好壞那些不良看上去一個個都那么殺馬特那么衣冠楚楚,長相還俊美的上杉清理所當然就成了正派。
倒是店里的店員躊躇著想上來詢問情況,不過上杉清一個眼神上野三石就會意的攔下了店員,掏出錢包準備善后工作。
可能是上野三石給出的補償金足夠豐厚沒人來打擾上杉清。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杏子投去了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繼而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旁邊的“千羽”。
自從記憶恢復了一部分后,上杉清對于妖怪身上的氣息敏感了許多。
畢竟是曾經的百鬼之主,當初他的麾下,可是有無數的大妖怪俯首稱臣。
妖怪,可以算作鬼神的一種,在超凡世界定義的“鬼神”一詞里,包括很多日本傳統的妖怪。
但是妖怪,鬼靈,神明,還有外神,都是截然不同的,起碼在力量性質上,有明顯的區別。
妖怪,是指除人類和神以外存在于天地中的超自然生命。
而妖氣,就是妖怪這種超自然生命施展超凡的“力量”。
上杉清的蜃氣,其實就是妖氣的精煉提純形態,而青蓮鬼火,則是蜃氣的上位替代。
所以,他能夠明顯的感知到,那個躲在杏子背后的小女孩身上,已經有看上去非常狂躁的妖氣在肆虐了。
無論她是妖怪機緣巧合的轉世為人,還是由人類轉化為妖怪,亦或是被什么妖怪盯上,附體。
她現在都處于一個爆發的邊緣。
只需要一個徹底擊潰她的劇烈情緒波動,她的人性就極可能被頃刻間抹去,妖物的冰冷思維取而代之,從而變成野蠻的妖物。
這種事情,上杉清遇到不少了,收藏品協會的大多是時候,都是干這個活的。
只不過,對象是妖怪的還是少數,鬼魂,邪神的信徒比較多一些。
“謝...謝謝您。”
囁喏的少女有些難為情的道謝,眼眸里倒是全是感激。
她的難為情,大概是剛剛的惡毒言語,落在了國中時候的前輩耳朵里了吧。
她看向杏子的眼神里全是傾慕,像個迷妹一樣,這樣看來,確實應該是很好的朋友。
想想也是,在寒冬中依偎取暖的人,應該能孕育出很堅固的友情吧。
杏子看到上杉清出手解決了麻煩之后,眉眼彎彎的向他甜甜的笑了笑,然后就開始對朋友噓寒問暖。
上杉清沒去干擾,只是慢慢地啜飲著面前的苦咖啡,老神在在的瞇著眼假寐,好似剛剛雷霆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杏子和這位當年的后輩也沒有聊很久,畢竟這個小姑娘還有工作,也不可能賴在這里聊天。
最后她重重的對著上杉清鞠了一個躬,小聲的再次道了句:“謝謝前輩...”便逃似的離開現場了。
上杉清報以微笑,卻沒說話。
他覺得,剛剛他要是不出手,讓這個小姑娘被一群不良欺辱,火藥桶可能會爆炸。
火藥桶,指的是她身上的妖氣。
她現在已經身處一個很危險的狀態了,但是,上杉清現在沒有什么阻止她妖化的辦法。
這種情況,與秘儀者信仰鬼神又不相同,日積月累之下,妖氣已經滲入了千羽的身體與靈魂的深處,恐怕難以拔除。
看到千羽去低頭向領班道歉,然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后,杏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剛剛其實害怕的厲害,心中猶如擂鼓,不過想到上杉清就在身邊,勇氣就無窮無盡的涌了出來。
杏子一點一點挪到了上杉清的旁邊,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有些開心的笑著,眉眼彎的像月牙。
“謝謝你,上杉君。”
上杉清睜開了半瞇著的眼,面含笑意的挑了挑眉,輕聲道:“杏子要謝我什么?”
杏子眨了眨眼睛,噘著嘴,腦海里想了很多個答案。
謝謝你剛剛又擋在我面前。
謝謝你救了我的朋友。
謝謝你沒有否認是我男朋友的事實...
最終,還是匯聚成一句話。
杏子有些羞怯,卻很堅定的依偎在了上杉清的肩膀上,半仰著頭,看著那好看的側顏,喃喃猶如夢中。
“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恍惚間,像是腦袋中有什么東西破碎了一樣。
水瓶跌落,銀光乍泄,記憶猶如流水,緩緩流淌而出。
在遙遠的從前。
我也曾像這樣,靠在上杉君的身邊。
他眉目如詩如畫,總是溫柔的看著我。
而我,就像現在一樣,為他洗衣做飯,在夜里點一盞燈,等他回來。
夢一般的美好生活...
是我的錯覺么?
杏子開始發呆,上杉清卻驀然感覺百鬼繪卷中一陣顫動的感覺傳來。
他意念下沉,來到蜃氣樓中,赫然看到墻壁上身著藍白色和服浴衣的杏子畫像上閃耀著微芒。
他瞳孔微微一縮,臉上卻帶著笑容。
“這是...記憶復蘇的征兆?”
“總歸是好事,不必著急,順其自然吧。”
“杏子與我不同,靈魂沒有那么堅韌,想起之前的事情,恐怕很難,不必刻意為之。”
一念之間,上杉清魂歸現世。
他睜眼望去,卻發現杏子已經結束了發呆狀態,只是有些魂不守舍。
他也不點破,只是扯開話題。
“嗯,杏子不跟我聊聊那位你的好朋友么?”
聽到這話,杏子才如夢初醒,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千羽是我的后輩,她姓藤村,藤村千羽。”
“我們兩家是鄰居來著。”
“藤村家當初在我們鎮上還挺出名的,千羽的父親當初是一家鎮里企業的高管,拿著不斐的薪水,千羽媽媽長得也很漂亮,當時是很多人羨慕的幸福家庭呢。”
“可是...后來...”
“千羽媽媽好像被什么人蠱惑了,信奉了一個奇怪的宗教。”
“她背著丈夫,把家里的存款都捐獻給了那個教會,還借了高利貸,抵押了房子那個女人就像著魔了一樣,瘋狂的向信仰奉獻一切。”
“這是...當時的警察先生說的。”
“藤村先生報警了,但是那個宗教銷聲匿跡,警察先生也沒有辦法,最后藤村先生不堪重負,服毒自殺了...”
“而千羽媽媽就帶著千羽背井離鄉當時鄰居說,好像是為了躲債。”
“我沒想到她們原來是來了京都,北海道距離京都好遠呀!”
“我竟然能在這里與千羽重逢,我們有五六年沒見了呢!”
杏子的語氣中有些故友重逢的雀躍,但上杉清基本已經能推斷出事情的梗概了。
婊子的女兒...怪不得那些人這么說。
那種女人為了生存,好像也只有去風俗店做事這一種選擇了吧?
昏了腦袋的蠢女人,被人騙干凈家財,估計騙色也是順手的,最后家破人亡哦,不,只是死了老公。
那個藤村先生也是個蠢貨,夫妻蠢到一塊去了,就是個沒有責任感的懦夫。
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沒錢了,不能掙錢還?老婆是個蠢貨,不能找個新的?什么門檻過不去,非得自殺?
你自殺了,一了百了,你女兒孤苦伶仃怎么辦?
丟給那個蠢女人禍害?
別的暫且不說,這一對夫婦,都不配為人父母,讓上杉清厭惡極了。
不過這么說來,那位藤村千羽,卻算個意志堅韌的女孩了,在那種環境下,能夠健康的長大,已經是個奇跡。
當然,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環境,導致陰暗與絕望在內心深處生根發芽,最后成為了妖化的導火索。
上杉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藤村千羽的背影,卻被她驀然回首,對上了眼神。
明顯的慌亂出現在了藤村千羽的眸中,她立刻移開了視線,匆匆的去工作。
而上杉清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她怕我...
她為什么怕我呢?
怕我干掉了那些不良,有些暴力?
不能吧,那種環境長大的孩子,會連這點承受力都沒有。
是不是,她感覺到了什么?
沒有繼續深究,上杉清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看著窗外的晚霞,不再關注藤村千羽。
而杏子可能是逛了一天有點累了,靠在上杉清的肩膀上,竟然漸漸的沉沉睡去。
他們兩個一直在這家咖啡店待到晚上七點多。
直到上杉清看到藤村千羽換下了侍應生的女仆裝,向同事告別,行色匆匆的走向店外,他才輕輕的搖晃醒了杏子。
他剛剛打聽過,藤村千羽為了湊足學費和生活費,基本上沒有休息的時間,她的休息日基本全部用來打工。
上杉清沒有覺醒百鬼繪卷之前的日子,大概也是這樣的。
為了幾萬円拼盡全力,努力的活著,可悲,可笑,也有些可敬。
“杏子,我們走吧?”
杏子剛剛從睡夢中醒來,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做了個好長的夢,夢里陪著她最愛的上杉君一起長大,服侍他的飲食起居,正樂在其中呢,結果就被叫醒了。
她是有些不開心的,但看到那張溫柔笑著的臉,所有的不開心就都不翼而飛了。
“好”
她很快的答應了一聲,也不問去哪兒,就這么站起身來她不好意思主動牽上杉清的手,于是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上杉清才不管那些,他直接抓住了杏子溫軟的小手,牽著她往外走去。
向上野三石打了個招呼,兩人就這么遠遠的墜在了藤村千羽的身后。
七點了,日落月升,華燈初上。
新京極非但沒有變的落寞,反而更加的人聲鼎沸了起來。
相比白天的正經商業街,晚上的新京極,是居酒屋,酒吧,KTV,還有風俗店的天下。
有些白日里不營業的店鋪,紛紛開始工作,吸金納財。
杏子跟著上杉清走了好久,終于有些回過味來了。
她疑惑的問道:“上杉君,我們要去哪里呀?”
上杉清微微一笑,目光盯著前面腳步急促得少女,幽然開口。
“我們啊...”
“去見證絕境中的可憐人,會完成怎樣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