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答沒有出乎上杉清的意料之外,他醒來之后也沒閑著,百鬼繪卷的第一任主人,可是非常值得重視的情報。
他通過收藏品協會調查,還有自己搜索出來的結果,與李扶搖說的無異。
收藏品協會的情報還要全一些,囊括了超凡世界的一些訊息平安時期,源氏聞名天下的超凡者,有兩位。
曾砍過酒吞頭顱,上杉清手中鬼切的主人,大將軍源賴光。
還有擅長棋藝,精通音律,號稱雅樂之神,白狐之子的摯友,源博雅。
源氏雙雄,鎮壓鬼神,力保平安京的安穩。
除此之外,還有些封侯拜相身居高位的源氏族人,基本都是凡人。
百鬼繪卷的主人不可能是凡人,那所謂的“源氏三杰”,仿佛一個謊言,從來不曾出現在這世上。
看到上杉清眉頭緊鎖,李扶搖放下了手中的筆,拉過了椅子,與上杉清并排對著門口而坐,一同望向了窗外雨,嘴角彎起了溫婉的笑。
“怎么,你要找人?是對你很重要的人么?”
上杉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沉吟片刻,終于有些釋然的笑了笑。
“算重要吧,其實也無所謂。”
“不管如何,這力量現在在我掌中,我要做的,是握緊它,使用它,而不是瞻前顧后,提心吊膽。”
“只是,總歸心中會想著這件事,有些放不下心。”
他說的云里霧里,但李扶搖嫻靜的點了點頭,好像完全聽懂了一樣。
“清說的很有道理哦,但是我覺得呢,作為劍士,還是要更多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行呢。”
上杉清心神一震,聽出了李扶搖的若有所指。
和那溫柔的笑臉對視了一瞬,他默默的偏過了頭。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名劍士,他的力量來自于劍心,來自于“氣”。
畢竟,在性質上,蜃氣與“氣”也有共同之處,而他身后的犬神虛影,則有些像是陰陽師喚出的“式神”,這些都可以用超凡者之間的常識來解釋的通。
所以,就算芥川龍之介也沒有對上杉清的能力與力量產生什么疑問上泉秀川的關門弟子,沒幾手壓箱底的本事,才不正常。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超凡劍術和劍心,上泉秀川還沒來得及傳授。
聽這話...李扶搖似乎知道,上杉清的力量來自于外物,而并非源于自身就算百鬼繪卷扎根在他的夢鏡中,那也始終是外物。
他嘴唇蠕動了下,又沉默了下來。
李扶搖倒是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你看,就像那些鏈接者一樣,他們的力量來自身以外的東西,所以他們的實力就不穩固,久而久之,陷入沉淪的幾率就會大增。”
“尤其是使用扮演法的鏈接者,可沒有幾個善終的。”
“沒有什么力量,是不需要代價就可以獲得的...”
上杉清聞言,又是一驚。
不知為何,他猛然想到自己前幾次陷入沉淪的狀況。
他陷入過三次沉淪,第一次是野原杏子用瑩草安神的特性救下了自己,第二次第三次全是托了眼前少女的福。
現在想想,他陷入沉淪之前在干什么?
在橫田宅,動用心斬,斬殺橫田野,吸納蜃氣。
在家門口,動用惡即斬,斬殺九鬼兄弟,吸納蜃氣。
還有在大江山,動用心劍亂舞,擊敗鬼王酒吞,直接吞下了他的神魂。
這是...
巧合么?
現在想來,這恐怕就是使用力量的代價吧...
動用百鬼繪卷,或者吸收蜃氣,這兩種行為,必然有一種能夠讓他加速沉淪。
上杉清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里面已經又被填滿了藥酒,這可是救命的東西。
他看向李扶搖的眼神里帶上了感激的神色,不管如何,李扶搖已經幫他太多了。
所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上杉清絕不會把她當做敵人,就算她有事情隱瞞自己,他也無所謂。
要是李扶搖要害他,他恐怕現在尸體都臭了。
就在此時,幾聲有節奏且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李扶搖微微提高了聲音,答應了一句。
“打擾了。”
一聲問候之后,門被緩緩推開。
櫻色的振袖躍和服入眼簾,身后有白發妖刀撐傘,東文家的大小姐帶著神澄走了進來。
東文真希剛一進屋,就有些發怔。
李扶搖一身白襯衫牛仔褲,上杉清也穿著收藏品協會的制式襯衫,膝蓋上蓋著毛毯,兩人都坐在椅子上,甚至連姿勢都差不多,這都不是情侶裝的問題了,剛剛東文真希的第一反應是般配。
隨即,她心中就有點泛酸。
倒不是爭風吃醋,畢竟她能順利的奪回東文會,上杉清功不可沒,這幾天跟在他身邊,又覺得學了不少東西,如今猛然見到這一幕,有種自己的寶物被搶走了的感覺。
然后,她想到了昨天在夢鏡中見到父親殘魂,最后他囑托的話語,臉色有泛起了桃紅,一時間有些嬌艷,這變幻莫測的神情看的上杉清有些莫名其妙。
東文覺可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跟女兒說的話,也無非是那一套上杉清是我為你選的夫君。
就這一句,就足以讓東文真希亂了心神了。
從小在東文會長大的她,連同齡男生都很少遇到,現在直接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還是在絕境中對自己伸出援手的先生...
和父親再度相逢的喜悅,后來發現只是遺言之魂的悲傷,還有被提及婚事,不可抑制的害羞,百味陳雜。
昨天一晚上東文真希都沒有睡好,甚至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她有禮貌且疏遠的向李扶搖問了聲好自從昨天李扶搖搶在她前面,親昵的抱住上杉清之后,她心里對這位曾經見過幾面,同為極道大小姐的天朝少女就有了幾分莫名的敵意。
將目光轉向了上杉清,東文真希疏遠的神情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捏在手里的文件夾,遞給了上杉清。
“先生,這是我做出的東文會未來的規劃,如今布武印重新拿回來了,父親的那兩家出口公司可以重新啟動,我想借這個機會,徹底的將東文會轉型。”
“我說過,我愿意將東文會的一半交給先生管理,我是來征求先生意見的。”
聽到這話,上杉清的眉頭緊鎖,接過文件夾來,翻看了幾眼。
他看書快,記憶里好,掃了幾眼,就明白了個大概。
皺起的眉頭沒有舒展開。
上杉清嘆了一聲,深深的看了東文真希一眼。
“所以說,這是變革者之魂的后遺癥么?”
“這種大刀闊斧的改動,會讓東文會傷筋動骨的。”
“所謂的變革,為必要轟轟烈烈,很多時候,潤物無聲的效果會更好,也會更順利。”
“真希...你太著急了。”
將手中的文件合上,上杉清想起了東文覺向自己鞠躬托孤的場景,又想起已經屬于自己的道場,和做事前先來征求自己意見的東文真希,再次嘆了口氣。
“算了,誰讓你叫我一聲先生呢。”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看看。”
“也許你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