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拉鋸(三)
“當時我們接到的戰斗命令是，一步都不能退，一定要堅持到最后一口氣為止。
如果把每一段負責的戰壕當成了我們的家，那么客廳被敵人占領了的話，我們就是在廚房里堅持著戰斗下去；并且找一個機會，要把客廳再給奪回來。
我記得當時被編號為D6區域的地方，那一道戰壕其實也就是50米左右的長度。
因為這里有著一條通往后方的交通壕，這里反復易手了13次，我們排補充了6批的新兵，才是最終將這里掌握在了手里。
過于慘烈的戰斗，讓好些才上戰場的新兵蛋子都快嚇瘋掉了；不過沒有關系，只要能成功待上一天沒死，他就能成熟起來，算是一個正經的老兵了。
可惜的是，其中很多人連半天的時間熬不下來。
到了后面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懶得與新兵們聊他們的家庭情況了，要聊也是等他們熬過了最危險的第一天之后”
六十年之后，已經是滿頭白發的克萊爾，端坐在了自己家公寓的書房中。
以一個參與了‘甜水溝子城保衛戰老兵’的身份，對著眼前的鏡頭和好幾位的記者，嘴里說出了這樣的一段長長的會議。
可惜的是，這些在和平環境下長大的采訪者們。
他們在記錄的同時，似乎根本就沒法感受到這一段話中，那些每一個貌似平平無奇數據背后，所代表的沉重的東西。
唯有其中一位文藝而敏感的漂亮女主持人，才是從這位將軍的語氣中。
聽出了一種莫名的沉重，還有說不出的金戈鐵馬。
不由得看著這一位硬朗的老將，連眼神都是越發的溫柔了起來…
時間重新回到了85年的11月4日，也就是一連、三排填進了D6號區域，開始進行作戰的第4天。
在忽然的就是暴起一腳之后，嘴里叼著半根未點燃馬合煙的克萊爾，將一個牛頭人新兵踢了一個踉蹌。
同時，嘴里狠狠的罵出了一句：
“你小子活膩味了，是不是想死的快點？我跟你說，刺刀不用磨那么快，小心捅進去了之后卡在骨頭上，一下子拔不出來。”
“知道了班長，謝謝啊。”
被踹了一腳的牛頭人，對著克萊爾露出了一個滿是憨厚意味的笑容。
是的！克萊爾在加入近衛軍之后，時間都沒有超過一個禮拜的情況下，已經是一名班長了。
理由很簡單，他前任班長和前前任班長，現在都是已經掛掉了。
有鑒于此，已經升任了連長大人的劉易斯，直接任命克萊爾這個白人小哥為班長；而他這位班長手下的士兵，已經沒有老兵這個說法了。
又或者說，只要在戰場上熬過一天沒死的人員，都能算是老兵了。
以三排傳統一般的粗暴方式，將一點戰場經驗傳播了出去之后，克萊爾開始往手里的一把56半自動步槍中，一發發的壓著子彈。
原本以他的身份，是能配備一挺81式輕機槍，又或者是八一杠的。
但是因為反復的拉鋸戰斗中，他們很多時候不得不在撤退的時候，無奈炸毀了攜帶不便的武器。
這樣一來的話，81杠和81式輕機槍在不斷的消耗中，現在就不夠用了。
為了不能空著手，只能用數量更大的56半來補充。
好在溫納城一方的話，現在的情況似乎更加的糟糕，他們連子彈都不多了；要不是其中強者的數量太多，說不定早就被趕出戰壕區域。
才是將子彈壓滿，他就看到了劉易斯連長從右側的交通壕中，彎著腰跑了過來。
在路過了克萊爾身邊的時候，嘴里這樣的來了一句：“準備一下，二排守衛的D8區域之前被攻破了，天黑之后我們給他奪回來。”
聞言之后，克萊爾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
多大個事、不就是陣地丟了么，天還能塌下來不成？等會在搶回來就是了。
已經參與了好幾次這樣行動的克萊爾，對于這樣一種傷亡率極大的行動，表現相當的淡定。
兩個小時之后，連同友鄰部隊奪回了D8區域的克萊爾，再次的返回了他們的陣地。
不過他帶出去的班上8個士兵，現在又只剩下了2個了；戰死的人員中，就有著那個笑起來的時候，貌似有點傻乎乎的牛頭人。
話說！到現在為止，克萊爾都沒有記住對方叫什么名字。
大約是在晚上的9點鐘的樣子，在不斷被打上了天的照明彈之中，一場鵝毛大雪開始從天空飄落了下來。
很快之后，就是在地面上鋪上了薄薄的一層。
將戰場上的一切廝殺后的慘烈景象都掩蓋了起來，同時因為白天過于激烈的戰斗，雙方也是暫時的停止了互相的偷襲。
一時之間，造成了一種風平浪靜的錯覺。
這樣的情況，直到一陣瘋狂的笑聲打破了難的的平靜。
那是一個白人漢子，忽然就是從溫納城控制的戰壕區域中沖了出來，嘴里大笑著喊到：“哈哈下雪了，你們都要被凍死，一個個都都別想活下來！”
在大笑的時候，這個白人漢子飛快的將自己身上帶著血跡，明顯是從別人身上扒拉下來的臃腫衣服，一件件的脫掉。
最終這個全果的漢子，還在滿地的積雪中歡快的打起了滾來、
直到他被凍得發情的身體越來越僵硬，直挺挺的凍死在了那里。
整個期間，交戰的雙方都沒有開槍、又或者射箭，就此干掉這個家伙的半點意思，最多也就是看到了這么一幕之后。
有些人的嘴里，會淡淡的罵出了一句：
“特么，又瘋了一個”
之所以說‘又’這樣的一個字眼，那是這些在巨大壓力之下瘋掉的家伙，跟現代位面碼字瘋掉的撲街作者一樣，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眾人難免還有些兔死狐悲。
但是時間一長，出現的次數一多，也就是那么回事罷了…
于是，在那一個瘋子被凍死了之后，這些人又將身體縮回了一個個在戰壕墻壁上，所挖掘出來的小洞里。
隨著雙方的炮彈基本打光，這種小洞更大的作用是用來躲避風雪和取暖。
如今，雙方面對的最大敵人，已經不是無處不在的敵人和暗槍、暗箭，而是現在到了半夜最冷的時候。
那一個基本上已經是零下三十幾度，接近四十度的殘酷低溫。
特別是溫納城一方，每一天早上的時間里，都會有著大量被凍得硬邦邦的尸體，被從戰壕中扔出來。
甚至直接是碼放了起來，很快就成為一道被凍得堅硬無比的胸墻。
而甜水溝子城這一方，情況明顯就是好多了。
最少在一線的人員，身上都有著一件罩在了雨衣里的棉大衣；里面還有著全套的保暖衣和襪子。
甚至在褲子里還有著一條加絨的打底褲，就是現代位面女同志們穿的那種。
不提一眾老爺們的腿上，全都勒緊了這樣的一條玩意，說起來有些違和的一點；但是話又說回來，穿上這玩意之后可是強上了太多。
除此之外，戰壕上的一線人員在每天晚上，都有著200毫升的高度散裝白酒。
關鍵的時候來上一口，立刻能讓麻木的身體活了過來。
就比如說現在，帶著紅外線夜視儀的劉易斯，在巡視了一番一連負責的陣地之后，就從貼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鋼制的小酒壺，痛快的給自己來了一口。
這才是小心的將酒壺，重新的放進了右胸的口袋里貼身保存。
感受著全身涌起的熱勁之后，他對著對面溫納城的陣地吐了一口唾沫；同時，嘴里恨恨的罵到：
“最好再冷一點，凍死這些溫納城的龜孫”
而才是罵出了這樣的一句，一支暗箭從對面射了過來，倒霉的劉易斯連你反應都來不及做出來，整個人就是昂天就倒。
一陣陣‘連長、連長’的驚呼聲中，充滿了憤怒的槍聲又在這個寒冷的夜色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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