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最后的午餐”過后,四人來到坐落于X市北區海邊的飲料加工廠。
最近的居民區離加工廠隔著兩公里左右的距離,這里是X市的最北邊,平時本就人跡罕至,發生了案件過后便再也沒人會跑來這種陰氣沉沉的地方。
幾人還未進去,一股涼風便吹了過來。
殷夏三人不約而同地哆嗦了一下,盡管已經有專人進行了清理,但仍然能在不少犄角旮旯處看見殘留下來的血跡,映入眼簾的細節讓他們能想象到案發當天的慘狀。
當委托書上的死亡人數變成細節呈現在眼前時,沉甸甸的感覺便一下子壓了過來。
天色漸漸暗了,工廠內早已處于停止供電的狀態,朝里面望去,就如同一個幽暗的牢籠一般。
“開始吧,我在這里等你們。”
顧云倚在工廠門口的墻上,拿出了沈月昨天硬塞給他拿來打發時間的,不過黑色的面罩被他拒收了。
盡管沈月聲稱這是成為優秀老師的必備道具,但顧云覺得她這一次的建議并沒有什么實際價值。
沈月塞給他的是一本偵探,看起來很新,似乎并沒有被翻動過幾次,對此顧云并不意外,他早就發現安鈴和沈月有時候會突然從書店里買回一大堆書,然后便一直堆在書架上吃灰。
用安鈴的話來講,就是文學少女是有時限性的,走出書店的那一刻,就相當于徹底和文學少女的身份告別了。
殷夏三人點了點頭,先后走進了這死氣沉沉的飲料加工廠,他們現在的感覺就和進了鬼屋沒什么區別。
“沒想到這飲料工廠還挺大的,要不我們分頭開始調查?”信心滿滿的殷夏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以前通常都是由博士告訴他惡靈出沒的具體地點,他只需要前往具體地點和惡靈死戰即可,然而這一次的委托卻需要從頭開始調查,他們現在甚至連目標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殷夏話音未落,夏沐便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里用力一吹,不出半分鐘,一只兩米多高的三頭犬便一路沖進了飲料加工廠。
“你先進聞聞看有沒有惡靈出沒的氣息。”夏沐右手一揮,頗有寶可夢訓練家的氣質。
在她看來,三頭犬其實是非常好控制的死靈。
雖然剛被召喚出來時看起來心高氣傲,對她的命令也并不怎么服從,但自從她向這只二哈展現了家里的財力,叫人運來了整整兩卡車牛肉之后,它便立刻放下了高傲,成為了她忠實的追隨者。
“夏沐同學還真是厲害啊。”嚴景望著三頭犬的背影,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雖然安老師用三節課的時間講解了召喚咒語的知識,但是能成功召喚出三頭犬的學生卻依舊寥寥無幾,即便真的召喚出來了,也多半是一些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歪瓜裂棗,只有夏沐召喚出來的這一只三頭犬的體型是正常的。
“你的烏鴉呢?”夏沐冷淡地瞥了嚴景一眼,“我們現在是三人一組執行任務,把你的烏鴉也叫出來幫忙。”
嚴景下意識地錯開了目光,“那我試試吧。”
烏鴉擁有高空視野,或許的確能偵察到一些容易被他們忽視的細節。
只是他拿出來的卻并非哨子或是別的用于和召喚獸進行聯絡的道具,而是自己的手機,他輕車熟路地打開了名為黑鴉外賣的小程序,點了三杯奶茶。
雖然安老師課上的召喚儀式失敗了,但嚴景也有自己的辦法。
四杯奶茶32元,外賣費3元,一共35元。
他想好了,等負責派送的烏鴉到了,再掏一些辛苦費,拜托外賣小鴉在天上偵查一圈,黑鴉外賣一向重視服務,他覺得外賣小鴉應該不會拒絕自己這個小小的要求。
與此同時,飲料加工廠下方。
“又有人過來了,看來基金會的人真是不死心啊。”
狹小的空間內只有一盞提燈亮著,坐在硬質板凳上的男人開口說道,“不止是基金會,我聽說警方還專門為了你成立了專案組。”
并沒有人回應他。
被他搭話的“人”用腦袋猛烈地撞擊了幾下鐵牢,然而在它那露在外面的骨骼觸碰到鐵牢的瞬間,黑色的電流便將它的身體籠罩其中。
低吼漸漸變成了嗚咽,聽到響動,其他牢籠中的“囚犯”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電弧的響動很快連成了一片,一直持續了幾分鐘之久才終于平息。
男人似乎早就對此習以為常,他漫不經心地用筷子夾起從超市里買來的冷面送進嘴里。
這里就是他的家。
一個硬板床,一臺老式收音機,一個板凳,一盞提燈就是他全部的家具,不過他的生活并不孤獨,畢竟每天都有這么多“家人”陪伴著自己。
“最近他們越來越礙眼了。”男人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將涼面吃完之后,他緩緩走到牢籠之前,停頓半晌后將牢籠上的卡牌一把撕下,原本還躺在地上的“囚徒”頓時猶如回光返照一般直起了身子。
增生出的骨刺頃刻間將牢籠絞得粉碎,破開牢籠的第一時間,它便撲向了為它打開牢籠的男人。
男人任由尖銳的骨刺穿過自己的身體,傷口處流淌出的卻并非血液,而是不斷散溢出的黑霧。
他的右手搭在貫穿自己胸膛的骨刺上,只是稍稍發力,便將“囚犯”甩出了好幾米遠,而在骨刺離開他身體的瞬間,破碎的部分便已復原。
四目相對。
“囚犯”卻像是突然間看見了什么恐怖的驚嚇,連滾帶爬地逃向了另一個方向。
男人沒有追擊,他目送著“囚犯”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盡頭,才開口說道,“回你的領地去吧。”
“畢竟和剛來這里的時候相比,你也變強了啊。”他不但沒有被這突然襲擊激怒,反而像是對待一位即將離開了的老友一般,“那么,接下來…”
他又走向兩個鐵牢。
扯下卡牌,又有兩個“囚犯”沖出了牢籠。
只是這一次,“囚犯”卻并沒有向他發起進攻,而是撲向了彼此。
“新一輪的角斗開始了,今天的勝者會是誰呢?”男人坐回到了板凳上,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了這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