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審核,七道門檻,進到別墅最內層之時,顧云覺得那些黑衣保安就差把他的上衣給拔下來檢查看看里面有沒有藏有毒藥了。
唐水比他的待遇還要糟糕一些,除了必備的檢查工序之外,兩條狼狗把他渾身上下都嗅了個遍,順便把哈喇子弄得他渾身都是,唐水那一頭打了發蠟的黃毛也被搞得亂七八糟,通過最后一重檢查之后,他整個人看上去像個難民。
按照規定,顧云本來也要接受同等嚴格的檢查,不過狼狗在與他對視片刻之后,紛紛嗚咽著逃跑了,誰拉它都不好使。
安保人員和顧云在門外僵持了好幾分鐘時間,愣是沒有一條狼狗膽敢上前。
通過重重安檢之后,顧云和唐水終于見到了此次委托的雇主。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
防彈玻璃之后是一個寬敞的大房間,生活起居用品一應俱全,至于生活在房間里的人就是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了。
盡管他穿著還算體面,但整個人卻旁得如同一個肉球,看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這個特質的房間了。
“顧師傅、唐師傅,歡迎。”
“肉球”的聲音通過內置的傳音設備傳了出來,“希望二位不要介意,這也是安全措施中的一環,打造出這一整套的設施花了我不少錢。”
這防彈玻璃是某公司的最先進的成果,雖然名為防彈玻璃,但它所能隔絕的可不僅僅是子彈這么簡單,根據實驗報告,目前制式的火箭炮都無法穿透玻璃的玻璃。
所以哪怕有扛著火箭筒沖進了這間屋子,沒有密碼也絕對無法通過這最后一道屏障。
除此之外,防彈玻璃內部還請大師設置了鍍膜,任何靈體都無法踏進這間屋子半步。
“三天。”
“肉球”隔著防彈玻璃,比劃出了三根手指,“只要各位助我活過了這三天的時間,必有重謝——之前的十萬元,只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以表我的誠意。”
“我們和外面那些人不同,是真正的專家,你盡管把寶壓在我們身上吧。”
不等顧云發話,唐水便自信地拍著胸脯保證道。
短暫的交談之后,“肉球”似乎并不打算和他們進行更多的交流,甚至連自我介紹的打算都沒有,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他給黑衣安保人員使了個眼色,安保人員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兩人帶離了這間密室。
兩人剛一出門,門外站崗的兩人便將厚重的金屬大門關閉鎖死,這架勢讓顧云誤以為自己來到了銀行金庫門前。
這個“肉球”…
他愿稱對方為最慫。
花費巨額資金,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個固若金湯的監獄,將自己24小時都困在其中。
饒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顧云,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兩個世界、神國人間加起來也沒見過還有這么怕死的人。
“長見識了。”
被安保人員送出了別墅之后,唐水才一個人自言自語地感嘆了起來,“不愧是有錢人,居然能整出這么多花活來,顧云,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嗯。”
“不過你不覺得很有意思么?想要打造這樣的安保設施,除了一大筆錢之外,還需要足夠的時間才對,這精細的工程少說也得一兩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個人不但這么怕死,而且他在一兩年之前就知道自己會遭遇不測。”
這個不測,并非一個可以預估的絕癥,反而更像是某種必然到來的“意外事故”。
有可能是一群悍匪,也有可能是兇鬼惡靈,從防彈玻璃的結構來看,其實連“肉球”自己都不知道他要面對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在修建設施的過程中,索性將物理和靈體類都意外都考慮進了其中。
“更有趣的是,他似乎還知道具體的日期——三天之內,他就會遭遇不測。”
“嗯。”
“那群黑衣安保人員,是他請來對付人類的,而我們,則是他請來對付超自然生物的,比我先到的除靈師們似乎已經展開行動了。”
“嗯。”
“如果想得到這份酬金,我們也得努力起來才行。”
“嗯。”
“…除了‘嗯’之外,你難道就沒有別的看法了么?”
“有的。”
“比如說?”
“你誰啊?我之前認識你嗎?”
顧云提出了這個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困擾他許久的疑問——他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唐水,可是對方卻在見面之后表現得和他很熟絡的樣子,尤其是從見到雇主出來之后,唐水已經儼然把他們倆并入了一個小隊。
問題是自己并沒有表達過需要合作的意向啊。
這個刁鉆的問題一出口,唐水也陷入了沉默,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你不記得我也是正常,不過我可是你忠實的粉絲啊。”
“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吧?”
“兩個多月前的X市連環墜樓事件,當時我正在追查一個紅霧惡靈,所以有幸看見了你和那只怪物戰斗的場景…說來慚愧,如果不是你解決掉了那只怪物,我肯定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被他殺害。”
兩個多月前的連環墜樓事件?
顧云稍稍回想,那不就是他遇到王碌前一天解決掉的惡靈么?
不過那個紅霧人形確實也非泛泛之輩,在這十年來他遇到所有惡靈之中至少也能排進前十。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顧云說道,雖然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他總覺得唐水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也可能和他不良青年的氣質有關,說起話來就讓人感覺不夠真誠。
“不知你對這次的委托有什么看法?”
唐水轉而問道。
“委托本身很簡單,你們把它想得過于復雜了。”
“怎么說?”
“委托人只要求我們保護他三天之內的安全,完全沒必要去考慮襲擊者的身份。”
顧云覺得這可能就是當代除靈師的通病,總是要去考慮些有的沒的,將事情變得錯綜復雜。
這個“肉球”叫什么名字重要嗎?
他的仇家是誰重要嗎?
襲擊他的是人類、靈體還是妖怪重要嗎?
都不重要!
“我是來保護他安全的,又不是來破案的。”
顧云說道。
保護人的委托他沒少干,這類委托往往要回歸到最樸素的方法——最簡單的方法往往也最行之有效。
就比如他這三天每天搬一個板凳坐在“金庫”門口守著,管他襲擊者是恐怖分子還是妖魔鬼怪的,誰來干誰,三天一過,這委托不就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么?
“我有自己的辦法,你們想破案就去破案吧,我也不攔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