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斯佩羅溫切斯特交給自己的地址,顧云突然產生了空前的使命感。
就仿佛整個城市的安危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不由回憶起了自己還在村子里的日子,當時的他,也正是抱著這樣強烈的使命感上了戰場。
這份使命感一直持續了三分四十多秒,然后顧云發現自己并不認識這地方在哪兒。
陷入停滯的不止是機場和火車站,地鐵等交通設施也徹底癱瘓了,一部分市民在斯佩羅的幫助下躲在了地鐵站進行避難,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里,仿佛末世降臨,雖然沒有充斥街道的行尸走肉,但霧中怪物也徹底讓門外的世界變得危險重重。
而就在顧云一籌莫展之際,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這位小哥,需要…怎么又是你!”
駕駛席上的女子驚恐地瞪著顧云,她本想一腳油門踩到底,卻發現顧云已經坐在了副駕駛席上。
“你來的正好,我又迷路了。”
顧云一眼便認出了駕駛席上的人——這不就是上次準備把他載去地獄的骨女小姐么?
第二次見到地獄宅急送駕駛員的姑娘,顧云已是輕車熟路,非常自來熟地直接將寫好了地址的紙條遞給了對方,“給,我要去這個地方,載我一程。”
“算我倒霉。”
骨女認命地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地點,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拒絕了顧云的要求,這位刁鉆的乘客就會把她踢下自己的出租車,直接把車開走。
身為地獄出租車的業務員,想要購買一輛出租車也價格不菲,她好不容易攢錢買的車要是被人搶了,她上哪說理去?
“唉,敢一個人在這霧里逛街的,肯定是狠角色啊,我怎么這么傻…”
骨女嘆氣道,“現在的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了,我都調成早班了,怎么還能遇到你啊!”
“你這個活還有人搶你的生意?”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那可不,本來我這算是份不錯的工作,誰能想到前幾年來了個挨千刀的想要壟斷市場!”
女子憤憤不平,“那家伙搞出來的惡靈是到處都是,這幾年除靈師和獵魔人多了一倍,外加還有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路人。”
把乘客送入地獄,這開場白聽起來氣勢不凡,但其實她就是個小商戶,既得罪不起基金會,也得罪不起想要在X市搞壟斷的同行,出門做點小本買賣,還遇到了顧云。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人好像挺好說話,沒有路見不平一聲吼,直接殺鬼越貨。
“今天他這是完全不想給我們這些散戶活路了啊!”
骨女一路抱怨著,語氣神態和普通的出租車司機沒有任何區別。她今天本來想趁亂渾水摸魚,看看能不能在街上逮到幾個迷路的市民。
結果這車開著開著,她發現真正迷路的人是她自己。
直接把車開到顧云旁邊去了。
“等一下,你和那家伙不是同伙?”
顧云楞了一下,開口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這座城市的土著,平時就做些小本買賣,像我這樣的還有許多。”
正所謂盜亦有道。
即使是惡靈,也有他們的潛規則,比如絕對不弄出大案子,絕對不向基金會的會員出手,一旦構成了連環死亡的案件,一些要員就會迫于各個方面的壓力向基金會求助,接著除靈師就會找上門來。
然而那個外來者卻完全不懂得收斂,今天的這場大霧,基本已經相當于和基金會等除靈組織全面開戰了,他可能手里有許多底牌,但他們這些小商戶就不同了,那些兇神惡煞的除靈師、獵魔人抓住了他們,可不會過問他們究竟屬于哪個勢力,都是直接二話不說驅了他們。
“所以我本來想今天再做一天就開溜了的,此地不宜久留…對了,你大霧天不回家,一個人在街上閑逛什么?”
“我打算去會會祂。”
“你?”
女子震驚地看了顧云一眼,“那家伙雖然想搞壟斷,但絕對是個狠角色,他隨手創造出的怪物都要比我們強得多。”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這些小商戶一直以來敢怒不敢言的主要原因。
據說X市曾經有一個土著大惡靈看不慣外來者的所作所為,打算去找對方理論,結果人都沒見著,半路上就被對方創造出的怪物給捏碎了。
魂飛魄散,連一點殘渣都沒留下。
“那豈不是更好?”
最近兩個委托顧云覺得不是很得勁,他萬萬沒想到那個院長和恐怖老人被人吹噓了這么久,最后居然是倆戰五渣。
虧了他在指導沈月時還稍稍復習了一下精神力的使用方法。
“算了算了,我搞不懂你的思維。”
出租車停在了路邊,女子朝一旁的酒店式公寓指了指,“喏,就是這里…你要是真的能把它干掉,我們這些小商戶都會感謝你的。”
地址標注的是一個酒店。
酒店內空無一人,大堂內死氣沉沉,門口處還堆積著未來得及帶走的行李。
迷霧已經滲透進了建筑內部,一路上樓,倒是聽見緊閉著的門背后時不時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里面的住戶們就算是說話,也盡可能地壓低了聲音,生怕路過的怪物發現了他們破門而入。
地址將顧云引導向了樓層的最后一個房間,房門緊閉著,地址上并沒有提到門卡藏在哪里,所以顧云采取了最簡單而直接的方法——一腳把門給踹開。
房間內空無一人,住在這里的人似乎剛離開不久,床上的被褥沒有經過打理,屋內彌漫著淡淡的洗發水的香氣,顧云想到妹妹平時喜歡的洗發水似乎就是這個牌子的。
不過這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至少,不是普通女孩子的房間。
白色的墻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備注,上面有陳舊的報紙,有打印出來的照片,每一個貼在墻上的物件旁都寫滿了極其詳細的文字,有一些被劃掉了,似乎是因為之前住在這里的人終于在反復的推理中得出了答案。
顧云沿著墻壁上的文字一路走到了書桌旁,終于找到了所有“推理”的源頭。
一張已經開始泛黃的報紙,日期要追溯到八年之前。
《X市郊區發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造成4人死亡》。
書桌的臺燈下押著一張照片。
顧云挪開臺燈,看見了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的小姑娘甜甜地笑著,雖然時隔八年,但顧云還是認出了對方就是當初遇到的那位逃走的女巫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