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們又回來了
“轟隆隆…”
在楊翼飛估摸著他們已經走了二十余里，距離敵軍營寨已不遠時，一陣宛若雷鳴般的馬蹄聲隱隱傳來。
楊翼飛神色一動，不出意外，應該是敵軍收到消息，主動集合部隊迎了上來，這真是再好不過。
“全軍注意，掌握好距離，除第一輪齊射外，隨后自由射殺。”
命令被迅速傳達開來，弓騎兵們的血液開始沸騰，但他們依然策馬不緊不慢的小跑著，速度沒有提起來時，調頭轉身就會更加容易。
而等到轉身之后，才是全力催動馬速的時候，到那時，敵軍便是一群活靶子。
出現了，地平線盡頭一道黑線冒了出來，來的是狄戎的輕騎兵，普通士卒沒有甲胄，將領也只穿皮甲，主要武器是刀鋋，即青銅短刀與一種鐵柄短矛，都是單手兵器，弓箭則是人人配備。
待接近到一里左右時，大約可估算出，對方是一萬騎兵。
狄戎斥候將情報帶了回去，這次兩千弓騎兵的來襲，被狄戎當成了一次試探性進攻，一萬對兩千，哪怕武器裝備皆不如對方，那也絕無戰敗之理。
當然，在一萬騎兵身后幾里外，還有數萬步卒嚴陣以待，若這兩千騎兵只是對方的前鋒或誘餌，他們也會立刻后撤，將敵軍主力引到步卒陣列處硬剛一波，他們以逸待勞，占盡便宜。
而如果這兩千騎兵當真只是敵軍的試探性攻擊，他們就順水推舟的將之吃下。
距離越來越近，弓騎兵們將箭矢搭上了弓弦。
三百步…二百五十步…兩百步…一百五十步…
弓騎兵們拉開了弓弦，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這是弓箭拋射距離最遠的仰角。
最后三十步轉瞬即過，無須任何人吩咐，弓騎兵們紛紛放開了弓弦。
“嘣嘣嘣…”
兩千支箭矢飛上了半空，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狠狠砸落在狄戎騎兵陣列中，大片狄戎騎兵中箭落馬，一些中箭的馬匹也倒了下去，絆倒了身后猝不及防的袍澤。
在萬軍突擊的情況下摔落下馬，無論中沒中箭，受傷與否，除非是不死光環加身，否則基本上不可能再站起來。
或者同一處地方摔了一大片，人馬疊成一堆，那最上面那部分騎士或許能活下來，因為摔得太大堆后，其他騎兵自會繞過那塊地方。
第一波攻擊，兩千弓騎兵齊射，狄戎騎兵折損數百，可他們卻也只能挨著，毫無辦法。
他們的弓箭，拋射只能達到九十到一百步左右，秦軍放箭時他們射出箭矢也沒用，只能是浪費箭矢。
就在狄戎騎兵們咬牙切齒的提起弓箭，準備等接近到他們的射程，以牙還牙時，卻滿臉懵逼的發現，對方射完這一波箭雨，連戰果都不看，便果斷調轉馬頭開溜。
“…”
這特么啥情況？合著你們跑了二十幾里路，就為了來這射我們一箭就跑？玩呢？
狄戎騎兵憤怒無比，拼命催馬，誓要追上去滅了這群混賬東西，反正對方已經跑了二十幾里，馬力肯定消耗了許多，跑到最后，他們一定會被追上。
然后，他們的夢魘就開始了。
他們發現，前面亡命奔逃的秦軍，在奔逃的過程中陣列竟然往兩翼拉開，然后騎士們在馬背上突然回過身來，對著他們射出箭矢，大秦弓箭那強悍的射程，頓時成了他們的噩夢。
與第一輪的拋射不同，秦軍在回身射箭的時候，準頭出奇的高，明明如今只有大概一半的人在射箭，但他們的傷亡反而更大了。
畢竟傷亡可不僅僅是敵人的弓箭造成的，對方射殺的都是跑在前面那部分人，在他們中箭落馬后，便會絆倒后面的馬，造成更大的傷亡。
大秦弓騎兵射出第一波箭矢后，因調轉馬頭費了些時間，此刻他們其實已經勉強進入狄戎騎兵的射程。
但是沒用，他們現在是在前奔，弓箭從飛出到落地需要一點點時間，可這一點點時間，卻已經足以讓他們跑出狄戎弓箭的射程，等箭矢落下來時，連馬尾都不能帶下一根。
而弓騎兵則恰恰相反，原本他們目前能保證命中率的距離，只有八十幾步，可因為狄戎騎兵是在追擊，等于在箭矢飛行過程中，他們自己往前湊了一段距離，結果恰好中箭。
這些情況都是楊翼飛以彈道學進行過精密計算，以及多次試驗的，什么時候調轉馬頭，調轉馬頭需要耗費的時間，對方這段時間接近的距離，以及需要跟敵軍保持的安全距離，都在弓騎兵的掌握之中。
而且他們掌握的時機還比較保守，楊翼飛要求弓騎兵以保證自身安全為首要目標，其次才是殺敵，所以他們寧愿犧牲一些精準度，也要將距離保持在九十步以上。
一來弓騎兵培養不易，騎射并非是個人都能掌握，真要大肆組建弓騎兵，大秦九十萬大軍，恐怕連五萬都很難湊起來。
蒙家軍是因為本身就是最精銳的軍隊，對士卒戰斗能力的要求十分苛刻，所以才能輕易組建出兩千人的弓騎兵部隊。
其次弓騎兵是那種可以一個人擊殺十個，數十，甚至上百敵人的特殊兵種，只有留得有用之身，才能擊殺更多敵人。
所以在大秦這個崇尚悍不畏死的時代，楊翼飛這種惜命的理念卻并沒有被人詬病，反而十分支持。
大秦弓騎兵與狄戎騎兵一追一逃，數里距離轉瞬即逝，此時其中一千弓騎兵都已經射出七八支箭矢，而狄戎騎兵們發現，己方一萬騎兵，竟已在這段追擊的路上，不知不覺間折損了小半。
狄戎騎兵來時氣勢洶洶，在被射了一波箭雨，敵人轉身就逃時變得怒不可遏，而此時，他們心中卻已只剩下深深的恐懼，許多人都在暗暗降低馬速。
一些狄戎將領也逐漸回過味來，不對，這不對，仗不是這么打的，這樣完全是只能對方打自己，自己卻根本無法還手啊！
“停。”
“停停停…”
狄戎騎兵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停聲，只剩下六千余人的狄戎騎兵漸漸勒馬止步。
“中計了，我們中計了，敵人根本沒打算發動進攻，他們是在以這種方式消耗我們。”有將領如此喝道。
立刻便有其他將領附和道：“不錯，不能再追了，撤，我們撤回去，利用步卒的盾陣抵擋他們的弓箭。”
便在此時，有人驚恐的指著前方道：“他們…他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