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寺坐東朝西,乃中軸對稱格局布置,中軸線上有五層大殿,禪堂、配殿、廂房左右對稱,布局嚴謹,主次分明。
楊翼飛跟在澄光老和尚身后,自中軸線往寺院后行去,行得數十丈,又轉向北面,再走了二十來丈,到得東北方一座小僧院前。
“咳咳…咳咳咳…”
此時房門緊閉,但讓楊翼飛微微變色的是,他聽到屋里時不時傳出一道咳嗽聲,聯想到毛東珠那邊久等不至的海大富,他終于明白怎么回事。
難怪他沒再回去,原來是來這里陪著順治了,也對,當初他只是奉順治之命,去調查董鄂妃和孝康皇后離奇暴斃之事。
但他也僅僅是身負調查之責,并不需要做其他,比如為董鄂妃和孝康皇后報仇之類的。
所以在他查明,兇手是當年的孝惠皇后,如今的仁憲皇太后,又身受重傷,便順勢出宮而去,養好傷勢后,就徑直來五臺山復命了。
在得到海大富的調查結果后,順治的心終于徹底死去,如今的他已是個真正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不愿再去理會宮中的爾虞我詐。
至于當今太后與神龍教有關之事,他也不想再管,他只以為這是太后的家族所為,那神龍教多半是博爾濟吉特氏扶持的勢力。
他從未想到太后是假的那里去,因為照海大富回稟,這許多年太后對皇帝還是很好的,幫他甚多,既如此,他也沒必要再多管了。
所以海大富就在清涼寺住了下來,自己也剃度為僧,法號澄元,陪在順治身邊,了此殘生。
雖說這里多了一個海大富,楊翼飛卻也并不怵,既然已經找到順治在哪,那么他也無須再留手了。
澄光站在門前,開口道:“行顛師弟,有位來自鐵劍門的施主找你有事相詢,你且出來一晤。”
澄光話音落下,屋內咳嗽聲立停,楊翼飛不再遷延,手直接做了個虛握的動作,抬起來對向澄光后腦,下一刻,自動手槍出現在手中…
“突”
澄光那光溜溜的后腦勺冒出一個血洞,一聲不吭的栽倒在地,一代武功高強的澄字輩高僧,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打死澄光后,楊翼飛身形一晃,瞬間后退了兩丈,行顛還沒什么,不過是天生神力而已,一槍便能解決。
可海大富不僅內功深厚,輕功也十分高強,不得不防,面對他拉開距離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哐當”
便在楊翼飛剛剛退開之時,房門被拉開,一個胖大和尚出現在門后。
只見他一張紫醬色的臉膛,一堆亂茅草似的短須,僧衣破爛,破孔中露出虬結起伏的肌肉,膀闊腰粗,手大腳大,右手中握著一根金光閃閃的黃金大杵,正是行顛。
原本聽了澄光的話,他還滿頭霧水,他何曾認識什么鐵劍門的人?對方找自己又有何事?
但他十分信任澄光,也沒多想,便起身走了出來,剛走到門口時,便聽得一聲重物墜地聲,他還在想那是什么聲音,手已將房門拉開。
然后他一眼便看到了澄光的尸體,他后腦上一個血洞,還在潺潺冒著鮮血,間或夾雜著一些白色的腦漿。
行顛打開房門后,目光第一時間被澄光的尸體吸引,等他瞳孔猛縮,霍然抬頭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黑洞洞槍口。
“突”
這一槍正中眉心,行顛尚未來得及說一句話,便仰天栽倒。
房中還盤坐著兩名僧人,其中一人三十來歲年紀,身高體瘦,豐神俊朗,雙目低垂,竟似對一切都渾不在意。
只在行顛仰倒在地時,抬頭看了一眼,枯寂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合什無聲的宣了聲“阿彌陀佛”,此人正是法號行癡的順治。
另一名僧人看上去五六十歲年紀,膚色蒼白,臉色鐵青,形似僵尸,不是海大富又是誰?
行顛剛剛打開房門便仰天栽倒,海大富頓時大驚,他江湖經驗豐富無比,也不去門前查看,起身的瞬間便運起輕功,展開身法竄了出去。
門外,開槍打死行顛后,楊翼飛大拇指一勾,已將手槍快慢機扳到連發上。
下一刻,一道身著灰衣僧袍的身影驟然竄出大門,楊翼飛想都沒想,抬槍便打。
“突突突”
但在他抬手時,那身影卻向左前竄去,避開了這一記點射,門內順治盤膝而坐之處,身后頭頂上方的墻上“咄咄咄”冒出三個彈孔,他卻依然無甚反應。
海大富避開射擊后,楊翼飛不敢怠慢,使開神行百變,向著右后方急退數丈,槍口轉向左側,重重扣下了扳機。
“突突突突…”
一串長點射打出,但海大富十分機警,在楊翼飛調轉槍口時,腳下一蹬,又竄向右側。
這次楊翼飛干脆不放開扳機了,死死壓住槍,槍口稍稍向下,順著海大富移動的軌跡轉動手臂,形成了掃射之勢。
“突突突突…”
格洛克18的射速實在太快,彈道形成了一個無間隙的扇面,這次海大富終于再也躲不過去,在沖到楊翼飛面前不足一丈之處時,大腿與腹部紛紛中槍。
海大富身子抖若篩糠,大腿與腹部爆出十數朵血花,怒目圓睜,死死盯著楊翼飛。
楊翼飛這才放開了扳機,海大富雙腿抖了抖,終究支撐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楊翼飛輕舒口氣,道:“海公公好身法,你差一點就成功了。”
海大富的臉皮因劇痛而抽搐,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著,咬牙道:“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楊翼飛正色道:“你是個忠臣,也是個高手,值得尊重,我可以讓你死個明白。”
“我叫楊翼飛,忝為天地會霹靂堂香主,那么我的來意,想必就不用多說了吧?”
海大富聽完楊翼飛的話,便如失去了所有精氣神一般,雙目一片死灰,喃喃道:“天亡大清,天亡大清吶…”
說完這句,他臉色突然一片猙獰扭曲,卻是暗暗施展了同歸于盡的秘法招式,雙掌猛然一拍地面,整個人騰空而起,雙掌前伸,推向楊翼飛胸膛。
這一推凝聚了他全身功力,無論是否擊中目標,即便沒有身上那些傷勢,他也會立刻氣絕,若能以這條命拉著這個大清頭號大敵一起下地獄,那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