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翼飛默默打量著左右兩邊岸上,涇渭分明的兩幫人。
此時馬彥因傷口浸水,疼得他渾身顫抖,直抽涼氣,但是為了不讓楊翼飛擔心,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兩幫人具體人數有多少,在這幽暗的環境中楊翼飛看不清,影影綽綽看過去,應該不下百人。
不過站在最前面的人他大致能看清,兩邊的人也有十分明顯的區別,左邊都是一些牛高馬大,體形相對健壯的漢子。
而右邊則是一些與馬彥差不多的人,要么瘦骨嶙峋,要么頭發花白,全是一些老弱病殘。
便在楊翼飛看清兩幫人的特點時,左邊岸上一個最為魁梧,身高與楊翼飛差不多的大漢指著楊翼飛道:“你,到這邊來。”
說完又指著馬彥道:“你,過去那邊。”
楊翼飛臉色微沉,道:“什么意思?”
那大漢道:“你身邊那小子體質太弱,身上還有傷,在這礦坑里活不了多久,這樣的累贅由張老頭收留,我不要。”
“他只會影響礦石的采集量,我可不希望手底下的兄弟因他而沒有飯吃。”
“你若是想吃飽,就來我們這邊,進了這個礦坑,你最好拋棄那沒必要的同情心。”
聽完這大漢的話,楊翼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攬著馬彥往右側的岸邊游去。
右邊岸上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年輕人,趙老二說的沒錯,在這個礦坑里,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生存法則。”
“我們這邊都是些茍延殘喘的老弱病殘,你要想活下去,就去他們那邊吧!”
馬彥聽了兩人的話,掙扎著要從楊翼飛手中掙脫出來,口中急道:“楊大哥,你去那邊,不用管我。”
楊翼飛輕喝道:“別動,說什么傻話,相信我,我們都能活下來,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你從這里出去。”
馬彥眼眶瞬間通紅,哪怕他再年少無知,卻也明白,進了這個礦坑,想再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了。
那邊的趙老二嗤笑一聲,自嘲的道:“我剛剛下來時,也跟你一般的想法,以為還能出去。”
“可到現在,我已經在這里待了八年,當年跟我同一批下來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楊翼飛回頭看向趙老二,淡淡道:“因為你最強壯,所以你總是能吃飽?”
趙老二聞言正色道:“你可以這樣認為,因為我最強壯,所以我能干最多的活,自然就能分到更多的食物。”
“在這里,咱們的食物多寡,是與礦石采集量掛鉤的,你現在剛下來,還保有同情心,講義氣,等在這里度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吃飽比什么都重要。”
楊翼飛詫異的看了趙老二一眼,倒是他想岔了。
他原本以為,這趙老二是仗著自己最強壯,所以欺壓他人,奪取他人食物,所以才能吃飽。
其實想想也能明白,被扔到這個礦坑里的人,本來就已經沒有未來,最終的結果肯定是死在這里面。
若他真的仗武力壓迫他人,讓別人沒了活路,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絕望的人聯合起來打死。
所以作為這群人的頭,只有做到公平公正,才能讓所有人都活下去。
趙老二不再多言,轉身招呼手下弟兄回礦洞干活,他回頭對楊翼飛說了最后一句話,“如果什么時候覺得在那邊撐不住了,隨時歡迎你過來。”
楊翼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扶著馬彥爬上了右邊岸上。
一名頭發花白,瘦瘦小小的老頭湊上前來,露出滿口黑牙,笑道:“年輕人,從你決定來這邊起,我們就注定要一起生活,一起努力挖礦,用它們換來食物填飽肚子,最后不知哪一天,幸運的話,再死在一起。”
“對了,我就是這群老弱病殘的頭兒,你可以叫我張老頭,也可以叫我老張。”
“當然,我這個頭兒可不是跟趙老二一樣,是靠本事得來的,弱者里面,有沒有頭兒都一樣,我只是因為年長才當上頭兒的,沒有實質的作用,不要以為跟著我就能吃得更飽。”
面對張老頭,楊翼飛臉上神色緩和了一些,道:“沒關系,我會努力干活,盡量保證自己吃飽的同時,還能有些富余。”
楊翼飛并不是太擔心自己的命運,因為有系統存在,他只需耐心等待,等諸天穿梭開啟,他改變命運的時機就到了。
對楊翼飛的話,無論是張老頭還是其他老弱病殘們都很高興。
他們這邊能來一個如此強壯的人,是他們沒想到的,這表示,他們的采礦量會有一定提升。
張老頭咧嘴笑道:“那就走吧!跟我去領取采礦用的工具,以后,它們就是你們唯一的生存工具了,可要好好愛惜才是。”
趙老二他們那邊與張老頭這邊,各有兩個以吊索懸吊的木筐,他們每天將挖出的礦石各自放入木筐中,上面的人便會將木筐升上去。
隨即根據礦石的數量,按比例將食物放入木筐中,得到食物后,趙老二與張老頭這兩個頭兒就會按人頭分配食物,明顯比其他人挖得多的人,能夠多分到一些食物,這比例卻是由頭兒來決定。
當然,頭兒也會盡量公平公正,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另外,每隔一段時間,上面會將一些照明用的燈油與火折子放下來,只不過數量十分有限。
那四個木筐,看似是唯一出去的路,但其實是死路,沒有人敢乘坐那木筐上去。
以前有人這樣做過,可乘坐木筐被吊上去的人,無一例外,全部被看守的士卒殺死。
士卒們不問理由,不會聽你說一句話,只要木筐中出現人,便是直接殺死。
楊翼飛扶著馬彥跟在張老頭身后,那些老人都各自散去干活了,新來的全都跟著張老頭。
七彎八拐不知走了幾個岔洞,只覺光線越來越暗,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跟著張老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跌跌撞撞往前走。
張老頭作為礦坑里的老人,在這里面待了許久,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自然不擔心迷路的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老頭忽然道:“到了。”
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吹燃,點亮一盞油燈,照亮了處身的這個洞穴。
那油燈就是在一個小陶碟中倒上燈油,再放上一根燈芯,燈火十分昏暗,卻也能大致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個洞穴是個用來存放工具的儲藏室,里面亂七八糟的堆放著許多鐵鎬一類的挖掘工具,工具都有些老舊,看上去銹跡斑斑,破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