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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天丙七術成

  為了殺皇帝,他已命人在沙丘附近埋伏了許多人馬,這些人,并非是刺客,而是百姓,以嬴政的秉性到了一些地方,自然會下訪民間。

  這些百姓,便是戳動嬴政心頭最后一道呪語!

  不錯。

  這一次,陳勝定下的呪語,便是沙丘當滅亡!

  始皇帝,在熒惑守心下,不可能無動于衷,就說其心血起伏難平,在精血虧虛的狀況下,必然會惡疾纏身!

  忽然。

  又有一騎快馬從北方進入到了山谷之中。

  同樣的方法,出現在了陳勝的面前。

  來人氣色殷紅,呼吸急促。

  除了趕路,自然也是因為發生了某些事,讓他顯得如此的慌張。

  來人剛剛見到陳勝,便出聲說道:“少主,不好了,沙丘行宮,被燒了!!!大火連綿十余里,寸瓦不留!”

  陳勝驚呆了。

  布局了那么長時間,好不容易借著熒惑守心定下沙丘當滅亡的呪語,居然被人發現了,直接被燒了。

  陳勝怒道:“說,誰干的!!!”

  “是那漢王,秦國的漢王!”

  陳勝踉蹌后退,差點跌倒在地。

  陳勝腦袋飛快一轉,立馬說道:“被他知道了!!被蘇劫知道了,那陳離何在?”

  在他的眼中,蘇劫如果沒有發現這天丙七術,如果不知沙丘是最后的呪地,怎么可能去燒沙丘行宮?

  沙丘行宮,乃是趙武靈王所修建的地方。

  多年來空置,連趙王都不曾去這個不祥之地。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此時,咸陽的陳離居然沒有傳出任何一點點的消息。

  始皇帝東巡如此大事,居然沒有消息傳出來。

  為什么?

  想到這里,陳勝不由冷汗直冒。

  如果,陳離失去了消息,那就意味著,河海可能也出了意外!!!

  陳勝說道;“我恩師呢,我師尊可有消息。”

  來者面色蒼白,說道:“掌座潛入了平華道,秦軍因為獻玉之事,將山道徹底封鎖,我們無法潛入山中,不過少主還請放心,若是秦軍找到了掌座,不至于今日都還在大肆搜山!掌座理應無事。”

  陳勝怒喝道:“無事?怎么可能無事,陳離一旦暴露,那師尊必然便暴露,一旦被秦人知道師尊在平華道,不找到師尊下落,豈會干休,傳我令,召集人馬,乘著皇帝和漢王都不在咸陽,去救師尊!!!”

  眾人紛紛看去。

  “遵命!!!”

  陳勝,已然管不到始皇帝了。

  他雖然從師尊那里知道天丙七術的原理,但是具體怎么施展,感應呪如何對應到嬴政身上,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大致的一種情形。

  這么做應該是對的。

  呪地,感應呪語。

  可是,現在嬴政已經不去沙丘了。

  從沙丘行宮被燒,陳勝已然斷定,他們的事情徹底敗露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救了師尊,然后,退回東海海濱!

  陳離和三苗的張龍,張虎二人一路隱蔽,直接下了長江,計劃著走水路,從江夏延著江水前往淮北,云夢澤,淮南,最終抵達東吳,再行乘船往東北前往岱輿。

  因為一路需要避人耳目,所以,陳離的路程并不快。

  也快不起來。

  讓三人驚訝的是,當三人抵達中原一路行來,便聽聞了,整個中原大地,都在傳頌著一首秦世謠。

  江水的一艘商船的船頭。

  陳離看著天際,喃喃說道:“前至沙丘當滅亡?”

  連陳離都不由贊嘆道:“這個叫陳勝的小子,若是在長些年頭,當真是這秦國的大敵啊!好厲害!”

  不管是誰。

  任何人來看,哪怕是李斯這等聰慧的人,都會認為,前往沙丘當滅亡這個箴言,一定會出自六國,哪怕是蘇劫和嬴政,也不會做第二想,畢竟蘇劫也不是神仙,歷史也無記載。

  但是。

  陳離卻知道,沙丘當滅亡,這句箴言,一定是出自陳勝的手筆。

  為什么。

  因為,當初他在布局天丙七術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定下呪地和呪語,只是提前將他覺得合適的地點送給了陳勝。

  讓陳勝做好準備,其中,在他最認為可能的三個地方,他用誅殺畫了紅圈,用來告訴陳勝,在這些地方,你要多關注一下。

  然而。

  天下山東百姓,都在傳言秦世謠。

  前面全部都是三個字一句,這般所寫,這種文風,叫做秦風。

  可是偏偏為什么,末尾這句,叫做前至沙丘當滅亡。于秦風完全不相符合!!!

  這也是在后世大家都琢磨不透的一個地方。

  然而。

  陳離如何會不知,這是呪語!!!

  是針對嬴政,施展天丙七術的呪語!不是陳勝,絕對不知沙丘,這就證明了,陳勝這小子,聰明的自創了一句,連自己都不的不驚嘆的呪語,赴會在這個秦世謠中,傳遍了天下。

  陳離心下贊嘆。

  “天丙七術,布局成矣!!!”

  陳離的目光通紅。

  他本來以為,自己逃離了咸陽,再也不可能施展天丙七術了,也就是說,他殺不了皇帝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

  陳勝這小子歪打正著,居然直接創建了呪語,定好了呪地。

  也就是說,天丙七術的施術條件,已然全部都具備了,皇帝心血虧虛,心魂已失,此時,就差施展天丙第一術,奪魂術。

  嬴政便必死無疑!!!

  陳離心臟砰砰直跳。

  皇帝的命,在他的手里了。

  這種成就感,那是無與倫比的。

  天丙七術,兩術在中原,五術在東海。

  這奪人命的一術,終于要再現于大地。

  “先生,你是在做何思慮?”

  身后,張龍和張虎見陳離神色恍然,不由出聲。

  陳離陰沉沉說道:“你三苗大事可期了!到時,可別忘了對我東海的承諾!”

  張龍和張虎二人渾身一震。

  面容一僵。

  三苗什么大事。

  二人的異色落入到了陳離的眼中。

  陳離眸光一閃,便立刻恢復如常。

  陳離性子極為謹慎。

  就像當初,他前往咸陽三苗暗藏的那處院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陳離哈哈一笑,說道:“大事可期,當為慶賀,今日,二位不如一同于我飲酒一番再行細說。”

  張龍張虎二人一笑,道:“甚好!!”

  商船的酒案前。

  陳離替二人斟酒,期間,陳離說道:“這一路,商賈往來絡繹不絕,皆言皇帝東出,前往云夢澤望祀,在下細想,皇帝的儀仗必走淮陰至三川,隨后至陳郡,渡淮水,才能抵達云夢澤,想不到居然于我三人一路。”

  張虎道:“莫非先生是想刺殺?”

  陳離搖了搖頭,道:“哪里哪里,我又如何能殺得了皇帝。”

  張龍道:“時才,先生不是說,三苗大事可期,這事何來?”

  陳離笑了笑,飲了一樽酒,便說道:“皇帝乃是天命,又豈是人力可殺,秦國苛政于天下,如今,歸容海內,天下百姓難道不反抗?”

  張龍和張虎心知這陳離謹慎無比。

  斷然不肯全然道出。

  而此次的任務,自然是跟隨這陳離前往岱輿,其余諸事,事后等端了岱輿,又算什么呢。

  隨即。

  二人一笑,于陳離暢飲。

  場面頓時一片歡愉。

  酒過七旬之后,商船外人聲仿佛漸漸消失,張龍張虎不自覺的感覺酒意上涌,很快便趴在了案幾上,鼾聲如雷!

  陳離從衣袖中取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滿臉的酒氣以及渙散的眼神,也都恢復如常!

  他看著張龍張虎二人,目光微微一冷,本欲直接動手殺人,但,一想到這乃是商船,一旦出現了人命,官府必然封船查探。

  便冷哼一句,放棄了殺人的打算。

  借著夜色。

  陳離來到船尾,等到沒人注意之際,一個起身,噗通一聲越入了江水之中!

  皇帝的儀仗,并非是什么秘密。

  所過之處,無人不驚嘆,無人不震懾。

  當日。

  時當正午,身為總司的李斯,立即忙著于楊端和等將軍查勘臨時的營地,嬴政在車中便換了一身便裝。

  帶著同樣便裝的鄭國預計胡毋敬兩位老臣走進了云夢澤外的田野。

  如此多時日以來。

  嬴政每到一處,最為掛念的,都是當地的民生。

  作為勤政愛民的始皇帝,往往在訪問民生,都是變幻了身份,以商賈為名義。

  此時,

  幾個暗中保護的將士,遠遠的跟著,深秋的田野,云夢澤外空曠寂寥顯得分外清冷。

  陽光下的秋風也夾帶這幾分料峭寒意,廣闊的田鑄中耕者無幾,且大多都是女人和孩童,沒有耕牛,沒有丁壯。

  秋種的喧鬧熱烈一絲一毫也感覺不到。

  嬴政微微咳嗽了一聲。

  身邊的鄭國道:“陛下,不如先行回去吧,…”

  鄭國的話都沒說完,就被嬴政給打斷。

  這一路,他最擔心的,便是天下萬民。

  沙丘當滅亡也好,祖龍今年是也罷。

  這些,若是單獨出現,或者其他時候出現,嬴政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是在熒惑守心的時候。

  國家要亂,最先亂的是民眾。

  嬴政朝著一片地頭兩個人影走了過去。

  讓他疑惑無比。

  田鑄里,居然是一個身材嬌弱的女人。

  女人神色有些木然,似乎根本就沒看到嬴政的出現。

  “敢問,這片地是你家的么?”

  正在掄起鋤頭的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路,抬頭擦汗的同時瞥了來人一眼,淡淡的問道:“想買地?給你了,反正沒人種!”

  嬴政一愣。

  “這?我不買地,我等商旅只想問問農事,夫人是擁耕戶么?”

  “不是!”

  女人拄著梨膏道:“地,真是我家的,皇帝讓家家有地耕,誰還敢黑買黑賣?”

  嬴政向女人遞過去一個水袋,“為何?沒有錢人了?”

  女人也不客氣,接過水袋,道:“多謝你了。”

  說完,便向腳邊的兩個陶碗倒滿,將其中一碗遞給了嬴政,又轉身對不遠處的一堆正在玩耍的男女孩童喊了一句!

  只見。

  正在轉圈圈的少男少女中,跑出了來一個男童,來到女子身邊,端起另外一個陶碗汨汨的一口喝完,立即驚喜的道:“娘,黃米酒!”

  女人疲憊的說道:“你可真是好心人啊,中原各郡,都沒男人了。”

  嬴政面色大變,問道:“沒男人了?”

  女人道:“熒惑守心,男人們都認為,天下要大亂了,又怕打仗,大多戶,男人們都去北方做買賣去了,這個年頭,誰還敢種地!”

  少年低聲說了一句:“娘,莫傷心,還有我了!”

  胡毋敬慈祥的看了少年一眼,問道:“后生,你父親高姓大名啊?”

  “我父親,吳廣!”

  嬴政面色鐵青。

  拜別了女人,抹了抹那小孩的頭。

  小孩再次回到了那一群少男少女的隊伍里,圍繞著土坡開是轉圈圈,你追我趕,一片歡樂。

  嬴政和胡毋敬,鄭國認準了方向,想去就進的村里看看最為真實的國情民生。

  此時。

  嬴政看到一棵樹下,居然躺著一個男人。

  此人用帽子遮蔽著臉,半靠在大樹的枝干上,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呼聲!

  仿佛根本就沒聽到那些孩童的玩笑。

  如那女人所言,所剩不多的男人,居然在秋種的時候,光天之下酣睡,可見這熒惑守心,給天下帶來了何等巨大的惡劣影響。

  忽然。

  兩個女童,從坡源上出現,坐在泥土坡上一滋溜,帶著一鼓黃塵土,滑了下來,口里還發出興奮的叫喊。

  緊接著。

  土坡上又出現了時才的那幾個男孩,也如女孩一般,坐在泥土上朝著恰好是嬴政走過去的方向劃去。

  一個石頭羈絆到了其中一個孩子。

  孩子哎喲一聲。

  朝著嬴政恰好撲來。

  嬴政雖說有病在身,但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眼見七八歲的孩童要跌倒。

  便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讓男孩避免了以頭搶地的窘困局面。

  男童一抬頭。

  神色有些驚懼。

  嬴政問道:“你們在玩什么了。”

  忽然。

  一道男聲從樹下傳來,男人皮膚枯槁,黑色的泥土黏糊了滿臉,根本看清面容。

  男子笑呵呵的說道:“他們,在玩沙丘啊!”

  孩童們紛紛叫喊道:“我們在玩沙丘啊!”

  那黃土坡原微微拱起,孩童們圍繞攀爬,不正是沙丘嗎。

  嬴政頓覺一陣天旋地轉。

  腦海里不斷響起男子的聲音,和孩童們歡天喜地的笑聲。

  “秦始皇,何疆梁…前至沙丘當滅亡!!!”

  “前至沙丘當滅亡…”

  “前至沙丘當滅亡…”

  男子的模樣在嬴政眼中變得模糊,嬴政幾欲脫口,他很想叫出陳離的名字,可是此時無論如何也開不出口!!!

  陳離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回蕩。

  嬴政狂噴一口鮮血。

  染紅了云夢澤的這座沙丘。

  孩童們都嚇呆了,紛紛停止了叫喊,矗立在沙丘上看著已然倒在鄭國身上的嬴政!!!

  “陛下!!!”

  胡毋敬傻眼了。

  暗處的將士們嚇傻了。

  此時,已然是不顧一切,從后方追了出來。

  天丙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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