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將說道:“末將身份低微,但也不得不考量一件事,三晉之魏忽然事秦,雖然是迫不得已,甚至被武侯和大王所信,那必然是真,可是,既然魏國事秦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韓國的滅亡和趙國的戰爭,所以魏國畏懼,也就是說,魏國是希望秦國輸掉這次戰爭的,可是萬一魏國不事秦,秦國贏了,魏國也必然會社稷不保,所以,才會簽訂秦魏之盟而事秦,但盟約是盟約,和魏國真正的想法,卻不能一概而論啊,以末將看,這魏國不讓我軍看清虛實,就是想看看秦趙戰爭的結果,如果秦國贏了,魏國就老老實實的,如果秦國輸了,那魏國,就會直接殺退我們這一路,這也很有可能啊。”
說完,高副將還將目光掃向了在場的都尉校尉。
王賁也詫異的盯了高副將半響,問道:“你說的不錯啊。”
王賁的目光看了看周圍。
一個都尉說道:“將軍,高副將所言有理,但這魏國關系到武侯攻打趙國的大事,不可有所差池,以末將看,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這城中是不是有大軍,如果有,那便不得不防啊!即便沒有發生高副將所言的事,但到時萬一有所差池,武侯怪罪下來,末將等誰都擔待不起啊。”
王賁笑道:“不錯!確實如此,若是這魏國老老實實的,一切都好說,可萬一,真的發生了高副將所言的這些事,別說是你們,就是本將,都沒臉去見武侯了,既然如此,那便想辦法探清虛實為先。”
隨即眾人議論紛紛。
忽然。
帳外傳進來踩雪的聲音。
咔嚓,咔嚓。
一個吐著白起,渾身有些哆嗦的軍卒走了進來,單手握拳抵著地下。
這是因為冬日的衣甲,是不能彎曲的,士卒只能直著手臂。
如此來行軍禮。
王賁心疼的上前,將其捧了起來,怒道:‘本將說了多少次了,見本將,不許行禮!’
士卒感動道:“將軍,魏國從北門派出千于人,來到了駐地之外,看樣子,是送之前所說的用于保暖的輜重而來。”
王賁聞言,立刻一怔,隨即看著面前的士卒,道:“你先去帳篷,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眾將士更是詫異。
原本那魏國說送給秦軍酒水和絨衣的時候,以為對方就是客套客套。
五日都沒半點信息,現在突然命人送來輜重,到是出人意料之外!
高副將等人忽然神色一稟,說道:“將軍,這可是輜重官!”
王賁瞇著眼,喃喃道:“輜重官!”
輜重官,主管三軍輜重,即便不是上官,但是有多少同屬,多少人馬,多少糧草,日用多少,如何分配,這些都是輕而易舉可以知道的事情啊。
眾人頓時明白了過來。
如果從這個輜重官口里獲得一些消息,就可以判斷出,這大梁中有多少人馬啊。
王賁忽然心中一動。
隨即,在高副將耳邊細細說了一些。
便率著眾人踏出了營帳。
大梁的北門被打開,并未被關閉,只見,幾千人眾熙熙攘攘,前后簇擁的出現,朝著王賁所在的駐地而去。
運送輜重的車輛足足有幾十車。
王賁立在大營中間,不多時,魏國的輜重官來到王賁的面前,一臉討好的道:“將軍,小將乃是受魏燕將軍之命,給將軍送輜重來的。”
王賁聞言,點了點頭。
便朝著輜重車走了過去,隨意的打開了一些皮囊,只見那上好的絨衣一摞摞的疊在一起,還有這冬日都掩蓋不住的酒香,讓整個營地都能聞到。
王賁感 動不已,道:“魏燕將軍,真乃大仁大義之人啊,當初,本將還以為,魏將軍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居然真的如此為我秦國著想,本將代這五千將士,多謝魏將軍!”
輜重官聞言,也是一驚,原本還以為會被這秦將所責怪,畢竟答應了秦國,可是拖了足足五日,輜重官說道:“這,將軍言重了,本來,這些事物早幾日就該給將軍送來,可魏將軍心思上國的威嚴,讓我等要小心翼翼,倍加仔細,不是上好的,不能送出來,所以耽誤了一些時候,還請將軍萬勿責怪才是,將軍,若是沒有問題,那就速速命人清點吧。”
王賁一聽,忽然,用手拍了拍輜重官身上殘留的雪花,說道:“本將來大梁,其實沒甚重要之事,也就是奉命行事,在這大梁城外,天寒地凍的,無肉無酒的,這兩個月,本將也怕將士們跟著本將受苦,日后,還需要將軍你多多相助啊。”
輜重官一愣,說道:“這?小將可當不起將軍之稱啊,這,不知將軍這是何意!?”
王賁對著高副將一使眼色,高副將立刻諂媚的走了上來,從懷里取出一個袋子,不動聲色的放在了輜重官手里道:“這是我家將軍自己的意思,于國事無關!”
輜重官用手一碰,心中一個咯噔,心道:“這不是金,就是銀啊!”
而且,從這重量上判斷,不管是哪個,價值不菲啊。
輜重官頓時想到了,這次來秦軍營地的任務,頓時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糧食官,這,受不起啊!”
王賁道:“將軍誤會了,本將怎么會讓將軍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呢,就一個小小的要求,本將的這些屬下,隨本將征戰,如今這等時節,本將真是愧對他們,只想,將軍能否隔幾日便送來一些酒肉呢。”
輜重官頓時松了一口氣,說道:“這軍中的酒肉,并非下官可以做主啊!”
王賁道:“將軍說哪里話,本將十五歲從軍,那輜重官想弄點吃食,還不容易!只要將軍答應,本將還有厚禮相謝。”
幾人言辭閃閃。
輜重官將王賁的金銀收入到了袖中。
王賁一見,大喜過望,拍了拍輜重官的手說道:“清點輜重,怕是還要幾個時辰,將軍入我秦營,我等豈有在風雪中招待的道理,諸位將軍,還不請輜重官去大營暖暖身子,吃點酒肉以作答謝。”
見王賁一臉熱情。
半點不像作偽,輜重官也是變幻了一下心思,畢竟,這人以食為天,自己能給他們帶來好吃的好喝的,他們討好一下自己也是正常的啊。
秦國看起來,也不是那么不好打交道嘛。
一時間。
大帳中,換了一副場景,那運來的酒水,直接抬了十幾壇進來。
眾人的贊美下,輜重官打了一個酒隔,心思也有些飄飄欲仙起來,王賁問道:“這位兄弟年歲不大,卻主管糧食輜重之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輜重官聞言,腦海里也不由飄忽起了魏燕交代的事。
吹牛嘛!
誰不會。
立刻說道:“那是,魏燕將軍是我姐姐的姘…,有魏燕將軍照拂,不用幾年,我也能做一長官。”
王賁頓時一愣,隨即抽了抽嘴角,說道:“原來是有如此大的靠山,本將佩服,想必兄弟必為魏將軍所重用,只是不知,兄弟現在掌管多少兵馬,多少輜重呢。”
那魏國輜重官飲了一口酒,嘿嘿一笑,臉不紅氣不喘,說道:“實不相瞞,這大梁城中,四成兵馬輜重,都是歸我管轄,我若是不高興嗎,我讓誰餓肚子,誰就餓肚子!”
王賁無意的說道:“四成?可別吹牛皮!”
輜重官見王賁不信,頓時從胸口拿了一堆名牌出來,道:“看,這是什么,這就是校牌!出入各營的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