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劫笑了笑道:“山東五國遠來是客,我秦國身為主人,如何能不來呢,在下今日來此,并非為了請降,還是為了請和,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議嘛,何必定要兵戈相向,你死我活呢,到頭來還不是百姓受苦。”
龐煖忽然笑道:“國尉此話貌似不妥啊,兵戈相向,讓百姓生不如死的,可不是我等列國,我趙國百年社稷,中你奸計,宗廟覆滅,百姓生不如死,那時,你怎么不說,大家好好商議?莫不是看我列國勢大,知道自己不敵,故來請和?”
“對,大將軍說的對。”
“惡秦不除,天下永無寧日。”
蘇劫深吸一口,看著周圍的一干人,道:“哦?那當初是誰搶占了我秦國的河西,涂炭生靈?這才多少年?莫非諸位就忘了?又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合縱伐秦,欲制我秦國于死地。欲行陰謀,爾等列國,齷齪茍且之事,罄竹難書!”
蘇劫站了起來。
來到張平的面前,將張平的酒拿了過來,一口喝了下去。
讓眾人一陣惱怒,蘇劫接著道:“爾等衰敗,乃是自取滅亡。”
黃歇怒道:“國尉此言差矣,我列國恩怨若是按國尉所言,那可以追溯五百年,難道我等今日到此是為了和秦國一敘前緣?就說你秦國君上新立,朝政未穩,朝野混亂,為君者,該廉政護國,守制安民,新君嬴政,覆滅趙國,坑殺趙國宗室三千余人,橫貫東西,分列國于南北,此等狼子野心,便是叛祖亂上,嬴政就是在用他的狂妄害秦國的疆土,我列國來兵,便是替天行道。”
蘇劫看著憤怒的黃歇,也不惱怒,而是連連出言道:“春申君稍安勿躁!春申君所言極是啊,但是,言重了。”
蘇劫又緩緩走到姬昆的面前,搶了他還沒喝下去的酒樽。
接著道:“列位,我大秦世居西隅,若是按你春申君所言,我等只需龜縮自保便可,可是,列強環繞啊,大爭之世,列國伐交頻頻,強則強,弱則亡,我秦國不強,難道看著被你們侵蝕秦國的土地百姓不成,說到底,我秦國也是為了自保啊。”
“無恥!”
“這等話都說的出來!”
龐煖冷笑一聲道:“好一個自保,你秦國為了自保斬殺我趙國百萬人,新君嬴政更是要謀奪天下,如此喪盡天良的虎狼之君,如今卻恬不知恥的談論生靈,談論仁義,天道?這就是天大的笑話,國尉,你和嬴政就是天下之邪惡。”
“暴秦不除,用不安寧。”
“用間使詐,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邪惡之首。”
蘇劫一邊喝酒,居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到:“呵呵呵呵,原來列國才是至善之仁的圣者,既然如此,為了讓天下生靈免遭浩劫,不如各位便稱臣于我秦國,我秦國一統天下,一國獨立,便不會再有兵戎相見,流血漂櫓的慘事。”
列國大臣聞言,無不大驚震怒。
“蘇劫,你好大的口氣。”
“這就是你來請和?”
蘇劫擺了擺手,道:“稍安勿躁,諸位,只要諸位能夠稱臣于我秦國,成為秦國的藩國,天下立刻大定,各位共享富貴,豈不好嗎?如此避免兵戈又讓諸位能夠留下至善至仁之名,也是兩全其美啊。”
黃歇怒拍案幾,道:“簡直是癡人說夢,國尉,本君在此可以明確告訴你,今日你若是約我等在此一會只是為了說這等無恥之言,那就請你回去,等我聯軍滅你秦國。”
蘇劫笑道:“看來,本侯為了天下的百姓,特來請和,諸位是不答應了,是不是因為諸位以為破了本侯的南北二分之策,在上黨略略勝了幾場便可僥幸勝秦?”
蘇劫接著道:“諸位聯軍,在我看來,便是不堪一擊,否則安能答應本侯的邀約?我看諸位也是略有擔心,對不對,張丞相。”
蘇劫將目光看向一邊一直神色閃爍,一語不發的張平。
張平不敢說話,此時,他們攻打秦國,都是走的韓國,見蘇劫虎狼之色,讓自己也是膽戰心驚。
春申君一見,立刻出言道:“哼,國尉說我列國怕了你秦國,那你為何又要來請和,具本君所知,你秦國關中的大軍都在塞上,上黨十五萬大軍又困在屯留,你關中還能有多少兵馬?到底是虛是實,國尉應該比我等清楚吧。”
蘇劫臉色狂變。
一息之后,才隱藏了下去。
不過在場的都是什么人,一個個都未曾將目光從蘇劫的臉色移開,蘇劫的變化自然落在了他們的眼中。
不僅紛紛心中冷笑。
蘇劫臉色微跳,這才道:“本侯勸諸位乖乖稱臣,諸位不肯,如此,我秦國便成全你們!”
嘴硬。
春申君心道:“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時候。”
于是問道:“你想怎么成全我們。”
蘇劫面色微微發冷,仿佛失去了先前的鎮定,左右走了走,這才道:“就拿函谷關一役定天下!”
“一役定天下?”
“函谷關外?”
蘇劫繼續道:“不錯,你等列國盡管合兵,攻打我函谷關,此役我秦國若是勝了,諸位便俯首稱臣,若是爾等列國勝了,我蘇劫有生之年,便不會讓大王東出函谷關,永不管你列國之事,勸大王行爾等口中那至善之仁之舉。且,六國此戰的兵餉費用,皆由我秦國賠付,不僅如此,原列國至昭襄王三十年以后,功伐來的土地,我秦國愿意盡數歸還于列國,如何?”
大帳之中,頓時議論開來。
眾人都是萬般詫異。
春申君和龐煖更是莫名的相互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慮。
龐煖出言道:“國尉,真是好算計啊。”
隨著龐煖的出聲,其他的人,都紛紛看了過來,怎么算計了?
蘇劫慌亂的問道:“在下如何算計,這般條件,都不行?”
龐煖笑道:“行,自然行啊,只是,國尉恐怕是清楚秦國兵力孱弱,想借助雄關和我列國一戰定勝負,恐怕國尉也以為,只有如此秦國才能有些許勝算,老夫所言可對?”
隨著龐煖一說,眾位頓時明白了過來。
秦國竊戰了。
否則,怎么會開出這么好的條件,不就是為了逼迫大家都到函谷關來嗎。
蘇劫臉上連連變幻,隱含怒色。
龐煖到:“你以為你秦國占據函谷關,就會必勝無疑?”
蘇劫愣愣的看著這個老將軍,回應道:“那我秦國勝了如何。”
龐煖問道:“那國尉準備出動多少兵馬迎戰?”
蘇劫想了想,半天才說道:“二十五萬。”
眾人紛紛側頭。
要知道,秦軍上黨有十五萬,塞外有十萬,蕭關,潼關,武關合起來還有三十萬。
何來二十五萬?
龐煖道:“你是準備調動潼關和武關的大軍?”
一旦這兩處調動,就意味著整個秦國除了北方抵御外族的蕭關,其余的關要就沒人了。或者說加起來也只剩下了五萬人。
這就是傾盡全國之兵了。
蘇劫道:“不過,我也有要求,諸位以三日為限,三日之內,若有援軍,可以將兵馬調動至函谷關,三日一過,便不可在增加兵力。各位,是否迎戰?”
一個個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心中也是佩服面前的蘇劫真是好大的魄力。
秦國沒有低于列國的兵馬,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列國在函谷關外利用雄關一決生死。
黃歇和龐煖看了一眼,出言道:“好,本君答應你,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三日調動軍隊,但是何時開始攻打關要,由我說了算,我聽聞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可以斷言天象,若是選一日有利你秦國的時日,恐怕也是你主意,本君是不會中你的計的。”
果然,黃歇的話一完,蘇劫頓時面色煞白。
眾人紛紛狂笑。
蘇劫咬牙道:“可以,希望爾等言而有信!”
龐煖點頭道:“言出必諾,我等絕不會乘機偷襲武關,國尉大可放心便是。諸位以為如何?”
“我等愿聽大將軍調遣。”
蘇劫拂袖道:“既如此,那本侯就不做久留了!”
看著蘇劫氣急敗壞的離開,眾位更是大笑了起來,黃歇笑道:“老將軍以為,蘇劫今日目的何在啊。”
龐煖撫須說,道:“蘇劫此人不可小覷,縱觀此人行事皆胸有成竹,此人若是真的志在函谷關,必然也有一定把握,我等不可大意,不過以老夫來看,此人素來皆喜利用天象,以弱勝強,君上能夠事先察覺,并作出回應,已然讓我等先行數步。”
黃歇拱手道:“此人雖受掣肘,但能想出一決生死的法子,也是急智,以本君來看,此人的做法也算良策,具體如何攻打,我等也依仗大將軍了。”
龐煖接著回道:“今日之事,容老夫回營之后和先生商議,若是有更好的辦法,在和君上詳說。”
黃歇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武關不成?”
想到了武關,黃歇不由心臟發顫,那可是防御楚國的重關啊。
武關地處秦國東南方向,與楚國接壤,楚國當年就是攻入武關,然后翻山越嶺到達秦國的藍田,與秦國打了一場大戰藍田之戰。
武關對于其他諸侯國來說,路途非常遙遠,而且即便攻克此關,還要翻山越嶺幾百里才能到達關中平原,東方其他諸侯國因此從來沒有攻打過武關。
但是對楚國就不同了。
黃歇頓時生出了一些心思,心道:“先看看關中的調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