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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韓厲蘇劫、孫云二人的互算

  次日!

  闕與城東城,樊於期分出三萬大軍作為先鋒,余下十二萬大軍則是作為中軍,與將帥同行。

  王翦則是押送著先行的糧草,在大軍和前鋒的中間朝著邯鄲的方向行徑。

  王龁與一眾將領來到了樊於期面前,行禮相送。

  王龁道:“營救質子之事,還望樊將軍依計行事,此乃蘇將軍之囑托。”

  樊於期笑道:“王老將軍放心,本將必定會傾力而為,只是,為何不見蘇將軍?”

  王龁道:“昨日蘇將軍飲酒過量,夜里又著了風寒,故未能前來,特托本帥代其相送,望樊將軍勿怪。”

  樊於期這才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也請將軍替本將問候!”

  王龁繼續道:“此次關于先行營救質子之事,想必昨日蘇將軍已和樊將軍闡述其要害,這位,乃是蘇將軍的親信,韓厲,也是蘇將軍的文書官,昨日蘇將軍和將軍所言的使者,便是此人,此人善舌,可為使者。”

  蘇劫昨日和樊於期所說的計策,便是派遣一個善言辭之人,以使者的身份進入邯鄲,表達愿意以山西的城池換回質子的意思。

  這個任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要說服趙王和趙國的群臣,非善舌之人不可派遣,樊於期的軍隊之中有文書,但沒有可以作為使者的合適人選。

  所以昨日蘇劫便提出,自己會找到一個使者,一定可以說服趙王答應他的要求。

  兩軍交戰,即便是當年邯鄲保衛戰和長平之戰,也是會有使者互通的。

  闕與被圍,趙奢是怎么麻痹胡陽的?

  便是因為胡陽派去使者讓趙奢投降,同樣也是為了摸清趙奢的意圖。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后世的蔣干盜書,盜了周瑜的文書,也就是派遣的周瑜同窗為使者。

  隨著王龁的話音一落,王龁的身后隨即走出一個三十余歲,有兩撇美須的文官。

  韓厲稽首道:“末將見過樊將軍!”

  聲音清亮,舉止不卑不亢。

  樊於期看去,此人看起來到顯得精明,面貌也是不凡!

  打量了少許,便道:“你即是蘇將軍的親信,本將自當信任于你,此行的任務代表著我大秦,你為使者,切不可落了我大秦的顏面,更不可擅自行動。”

  韓厲道:“末將不敢,蘇將軍交代,此去邯鄲,一切都以樊將軍的軍令行事,若有違背,任憑樊將軍處置。”

  樊於期滿意的點頭。

  要救質子,樊於期相信,蘇劫的意愿一定是比他還要強烈的,蘇劫要用自己的人做使者,也恰好符合了他的心意。

  而且,這個計策是出自蘇劫,此人是蘇劫的親信,想必更多的了解應該怎么去做,如果救不回質子怎么辦,大可將這件事推脫到蘇劫的身上。

  是派遣使者的問題,使者還是蘇劫的親信,這樣自己也多了一層保障!

  隨后,大軍就緒,樊於期拜別王龁,帶著韓厲和中軍朝著邯鄲進發。

  王龁看著十五萬大軍陸續的從山中朝著邯鄲方向離去,腦海里不由想起了蘇劫昨日的話語。

  蘇劫道:“所謂一箭雙雕,便是又能救回質子,又能讓樊於期敗亡,這兩者缺一不可,否則邯鄲下不了。”

  王龁問道:“那蘇將軍到底是準備如何營救質子呢?”

  蘇劫想了半刻,才道:“末將潛伏在邯鄲,曾見過一個人,這個人識破了末將的身份。”

  “誰?”

  “孫云!”

  “這和質子有什么關系!”

  “孫云既然在邯鄲發現了我,就勢必會輕易的猜到,我進入邯鄲的目的,便是營救質子,也就是說,孫云如果控制了質子,就等于掐住了末將的軟骨!哪怕末將再有萬般算計,皆是空談。”

  王龁點點頭,道:“既然你已知曉,莫非已經有辦法讓孫云無法得逞?”

  蘇劫笑道:“孫云這里,自然是無法應對,末將也就只能從朝堂入手,讓朝堂和趙國的百姓逼得趙國上下不得不答應放回質子,答應我的條件,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孫云被迫妥協,畢竟,質子是趙國的質子,而不是孫云的質子!”

  邯鄲城外寬闊的護城河上,孫云和孟起二人站立在一葉扁舟之上。

  孫云看了看邯鄲的城墻和城墻下的護城河道:“矩子,二十年前邯鄲之戰過后,這護城河就被加寬了不少,矩子認為,如今要多少人可以填平這護城河。”

  孟起一聽,道:“難道巨首認為,秦軍會兵臨邯鄲城下?”

  孫云道:“晉陽被下,援軍被伏,此時,一旦蘇劫調了援軍,那闕與擋不住十日,失了闕與,那兵臨邯鄲城還遠嗎。”

  孟起道:“既然你已知道趙國連番大敗,為何你久久不去相助,這中間是什么道理?”

  孫云哈哈大笑,道:“我不助朝堂,才是真正的相助于趙國于將傾,我若助了朝堂,才恰恰中了蘇劫的詭計。”

  孟起一愣,好奇的道:“巨首此話何解,為何我不明白!”

  孫云撇了一眼孟起,道:“矩子可還記得當初你墨家開了論罪臺,那個辯得你墨家啞口無言的胡人嗎。”

  孟起一聽,立刻面色不好看起來,這個胡人牙尖嘴利,一個塞外北狄之人,居然精通百家之學,就連當年趙國的胡人丞相肥義也不可相比,而且還有墨女的五淵,還是一尊劍宗,一人可敵千軍的劍宗,還居然不在他墨家的觀測之下,怎會不記得。

  孟起面色難看,道:“巨首提此人作甚?”

  孫云繼續道:“因為,此人就是蘇劫啊!”

  孟起差點沒站穩,跌落到了河中,他雙眼緊緊的看著孫云,一臉詫異至極,這如何能想的到,這個才華無雙,又精通百家所學的大才居然就是蘇劫。

  也就是說,他墨家墨女的夫婿居然是個秦人!

  也就是說,從某個層面看,這蘇劫還是個自己人,居然這般懟他墨家。

  孟起氣息一怒,整個水面都蕩起了漣漪,心緒是久久不能平靜。

  孫云道:“此人既然身現邯鄲,那他的目的,便很顯而易見,便是營救質子,但是,質子府日夜都是守衛,尤其是秦國的質子,趙國是從來不曾松懈,所以他想營救的計劃,便夭折了。”

  孟起道:“哼,既然巨首說的這般明了,等會老夫便在質子府四處布下墨家劍陣,看到底他如何來救。”

  孫云道:“蘇劫一定會以為猜到了我的想法!所以,我才沒有相助于朝堂!”

  孟起道:“什么意思!”

  孫云繼續道:“蘇劫一定會以為,我會控制趙政,只要趙政落到了我的手里,他便無計可施!但是,不救趙政,他謀算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矩子你想想,蘇劫會怎么做?他又有什么依仗呢?”

  孟起思慮片刻,道:“你是說朝中?”

  實際上,二人很快都想到了一起。

  蘇劫在邯鄲時候的身份,可是郭開的門客。

  后來的一系列事,串聯起來,可以看出,郭開對蘇劫的話是言聽計從。

  晉陽的六月飛雪,詳細戰報,他二人都是有的,關鍵的環節,也和郭開有關。

  但是,為什么沒有去直接拔了郭開?

  因為,郭開什么都不知道啊,沒有證據,想扳倒一個重臣,這很難,而且,大王如今病重了,非常重,而能繼承大位的,在邯鄲里只有公子偃,這公子偃和郭開是什么關系,大家都知道。

  孫云道:“蘇劫一定有依仗,或許是郭開,或許是別的,但是我等暫時不知,但不管在哪里,最后一定會在朝堂,如果此時,因為趙國的戰敗,兵家自薦于趙國朝堂,便是半個趙臣,聽王命,行王令,那個時候,即便我控制了趙政,蘇劫通過他暗中的依仗萬一讓趙王放了質子,怎么辦?我是尊令,還是強行扣押?若是尊令,則中了蘇劫的離間之計,若是抗命,則我兵家在諸國再無立足之地!”

  孟起瞇起眼,似乎明白了這中間的道理,道:“巨首既然察覺,如何應對。”

  孫云笑道:“當然,蘇劫以為猜到了我的做法,但是,他卻猜不到,我也猜到了他以為的用來對付他!”

  孫云繼續道:“不日,闕與被下的消息,必將傳回趙國,晉陽和闕與一失,趙國便失去了半壁江山,在加上蘇劫的推波助瀾,城中必然大亂,趙國群臣拿什么來抵御秦軍,難道,又要重現當年易子而食的事情嗎。”

  “邯鄲無大將,卻還有墨家機關陣和我兵家的奇門大陣,還有腳下這寬闊的護城河,還有這高高的城樓,蘇劫沒有勝的條件,而我這般舉動,便是效仿了當年姜尚垂釣之意。”

  “趙國來人尋我二人,我二人便可提出要求定下約定,讓趙國將秦國質子充作我兵墨二家的質子,若趙國懼秦,我二人可定下三月之約,這三月質子歸二家掌控,趙國朝堂不得插手!”

  孟起想通了關鍵的地方,這才點頭道:“原來如此,我等有約在先,趙國便不會因為蘇劫的計策而被迫將質子放回,我等占了大義,便不是抗王命!誰也說不得!”

  孫云道:“不錯,所以此前我不相助,便是反而在幫助趙國,若是我自薦去領了兵馬,朝堂被離間,質子被救回,蘇劫則再無掣肘,才是大麻煩!”

  二人閑聊之際,岸邊忽然一陣馬蹄聲。

  “矩子,巨首,時才傳來消息,秦將蘇劫數日之前,火燒闕與城,一夜便下了城池,主將全數陣亡,潰兵三千余人逃回了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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