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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廉頗被嫌棄的一生

  (書中之前所寫的公子遷,更正為公子偃)

  下人離開之后,獨自留著趙偃在門口等候,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哐啷一聲”

  廉頗府邸的大門才再次被打開。

  趙偃瞥眼看去,見是廉頗親自開的門,內心不禁長舒一口氣。

  廉頗稽首道:“讓公子久等了,還請入府說話。”簡單粗暴,沒有什么理由,這就是廉頗的一貫風格。

  趙偃盡管心里頗有些怨氣,但是卻絲毫沒有展現。

  二人來到了正廳,廉頗讓趙偃做坐到了首位,也不拖延其詞。

  “公子不知有何事,需親自來老臣的府上,若是公子有事相托,老臣必當照辦。”

  趙偃見廉頗態度生硬,于是道:“廉將軍看來對本公子,頗有些成見,不過想來也是本公子頑劣,讓廉將軍這等直臣有些誤解也在所難免,今日來此,卻無要事,只是想來這里向將軍請學。”

  廉頗神色一變,道:“公子怕是來錯了府上吧,公子不去郭部史那里請學來老臣這里?這也太有些荒唐。”

  趙偃嘴角一抽,心道這廉頗果然是快言快語,毫不掩飾做作的啊。

  趙偃道:“廉頗將軍可知,如今這趙國上下,都在議論這趙國的新相,到底是廉頗將軍還是平陽君趙豹,朝堂之上更是爭論多日,君父久久沒有決定,難道就廉頗將軍就不心切嗎。”

  廉頗嘴角動了動,道:“大王,自然有大王的考慮,做為臣子,自然會服從大王的意見!”

  趙偃起身,忽然冷笑道:“廉頗將軍不愧是我趙國的直臣,對趙國和大王忠心耿耿啊。”

  廉頗見趙偃的話語,感覺有些不對,道:“公子何意,難道老臣對大王衷心還有錯不成。”

  “上衷君王,當然是對,只是時才我聽廉將軍似乎不太關心這趙國的新相之位,為廉將軍感到遺憾而已。”

  “當年藺相如只是嫪賢的一個門客,完璧歸趙后就被封了上大夫,澠池相會后,又封了上卿,地位立刻超過了軍功卓絕的廉將軍,廉將軍心中難道沒有感到不憤?”

  廉頗臉色一變,一聲不吭!

  趙偃繼續道:“趙括的父親趙奢,僅僅因為闕與一戰,擊破秦國胡傷,封馬服君,立刻又于將軍齊平,將軍莫非又忘了?”

  趙偃說道這里頓了頓,他看到廉頗的眼神都看向一邊去了。

  心道:“先生的話當真是戳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啊。”

  隨后,趙偃繼續道:“在說長平之戰,白起掛帥來攻,將軍堅守不出,秦軍寸功不立,只待秦軍松懈,便可大軍乘勢出擊,可是將軍臨時被換,趙括掛帥,結果是什么已然不需我多說了吧。”

  “長平戰敗后,趙國國力空虛,燕國發兵六十萬,其中四十萬由粟腹帶著進攻我趙國的禞城,甚至至逼邯鄲城下,大王這才不得已啟用廉將軍,廉將軍以我趙國僅存的八萬趙軍大破粟腹四十萬燕軍,斬其主帥,并圍困燕王喜于國都,此等大功,將軍名動六國啊,但是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廉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趙偃的每一句話,都仿佛重重的敲擊著他的心思。

  廉頗在蘇劫眼里,完全就是‘史記’加‘趙世家’加‘廉頗藺相如傳’等于‘廉頗被嫌棄的一生’。

  如果按照歷史的進程繼續走下,趙丹死后,廉頗就被趙偃收了軍權,讓樂乘又替代了他,再次如當年一樣,瞬間被人齊平!

  此后廉頗將樂乘給打了,直接趕出了軍中,他知道趙王一定會殺了他這次,心中畏懼的廉頗逃往了魏國。

  然后按照‘廉頗被嫌棄的一生’的規律,某個時候趙王一定會啟用廉頗的。

  直到后來廉頗去了楚國,趙王果然要啟用廉頗,結果郭開重金買通使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故事便又出來了。

  廉頗心里有恨嗎,一定是有的,你說他是直臣嗎,可是他又明知道趙王會殺他,逃離了趙國。

  廉頗黝黑的面色仿佛燙了水,一語不發,一拳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趙偃繼續道:“昨日在宮中,大王問我,誰可為相!”

  廉頗聞之一驚,抬起頭道:“公子如何回答?”

  “我說,當朝之中,唯廉將軍一人!”

  趙偃話語一閉,廉頗頓時有些激動,但很快又掩飾了下去,道:“多謝公子為老臣美言,只是,昌平君還在秦國,恕老臣不能相報!”

  趙偃今日的話,在廉頗看來,就是為了拉攏這個他這個未來的新相。

  昌平君是誰,是趙丹在位第二年,立的太子,如今在秦國為質!

  廉頗這個人,不算笨,也不算聰明。

  歷代君王都能看的出來的,他的才能,是非常卓著的,但是注定了也有巨大的弱點。

  趙偃雖然早已在蘇劫那里得知了廉頗的態度,但是此刻面對廉頗的話語,也不禁有些惱怒。

  心道:“果然,不管是君父還是這滿堂朝臣,都根本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趙偃強忍著怒意,道:“廉將軍誤會了,本公子來此并非是為了讓廉將軍日后在朝中支持我,而是我趙國如今,確實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和廉將軍相提并論,難道本公子就不愿意看到趙國的強盛嗎。”

  廉頗點頭,道:“想不到公子,也是心有大志之輩,也是趙國之幸,老臣一直以來,都以為公子和郭開一樣,今日方知,是老臣錯了,公子今日之言,老臣已然銘記,只是關于太子之事,老臣確實無法幫忙,望公子諒解,不過,公子若有其他吩咐,老臣必當全力相助。”

  趙偃一聽,哈哈一笑,道:“廉將軍既已知我的心意,本公子甚幸之至,我知廉將軍一生戎馬,行軍兵法七國無出其右,本公子不知將軍是否著冊成書,若是有,不知能夠跟著將軍學習一段時日,為此而已,別無他求。”

  廉頗一愣,心道:“這公子偃真的轉性了不成?”

  不過很快便道:“老臣一生的兵法確實注有幾冊,公子若真想潛學,老臣這便命人拿來!”

  趙偃忽然阻止了廉頗,笑道:“廉將軍,你也太可看的起我趙偃了,行軍之術,何其玄奧晦澀,不瞞將軍,此前王宮之中,我便讀了一些兵書,但完全不理其意,才知兵書亦是死物,若無人教誨,實難明了。”

  廉頗點點頭道:“行軍之法,天時地利人和,陰陽五行相生相克,若無人引導,卻難窺其門道,公子何意這是?”

  趙偃道:“我想以后,每日到將軍府上,學習兵法兩個時辰,若有不明之處,便可向將軍請教,趙偃感激不盡啊。”

  廉頗一頓,思量了起來。

  見廉頗不言,趙偃繼續道:“將軍,趙偃誠心請教,真無他意,就算被我君父知道,他也一定會稱贊將軍的。”

  廉頗,此刻終于心動了,能夠教導公子偃,這也算一樁好事啊,雖說他不是太子,太何人會拿求學說事啊。

  廉頗道:“好,公子真如此虛心好學,老臣豈能寒了公子一片潛學之心。”

  趙偃大喜,道:“多謝廉將軍!”

  趙偃今日驅車到了廉頗府。

  這個消息很快的便傳到了趙丹這里。

  趙丹得知消息后,道:“趙偃還真去了!”

  嫪賢靜立在一邊,道:“公子已經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大王無需過多憂心。”

  趙丹看了嫪賢一眼,道:“二人此時還在廉頗府中?”

  嫪賢點點頭,笑了笑,道:“公子偃入府之后的半個時辰,便讓車府令回到了王宮,說是獨自留在廉頗那兒,跟隨其學習兵法,并言以后每日,都會前往學習兩個時辰。”

  “哦?學習兵法?哼,學習兵法是假,拉攏廉頗才是真吧,昨日寡人的話看來他是沒聽進去啊。”趙丹愣了愣神。

  嫪賢道:“大王務須猜疑,若是不信,一查便可,若說公子偃真是虛心求學,也是好事啊,亦能證明廉頗將軍乃是一片忠心,心無二念。”

  “哦?此話怎講?”

  “大王不是為了新相而煩憂嗎?其一、公子偃和郭開素來交好,而廉將軍若是能心無二念,教導公子偃,證明其卻有丞相之才。”

  “其二、公子偃動沒動那個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廉頗有沒有受公子偃的拉攏。”

  “若是沒有受拉攏,則證明廉頗是因為大王才教導公子偃的,以可證明其從來沒有怨恨過大王,此時依舊是衷心于大王。”

  “但若是受了公子偃的拉攏,則證明廉頗一直以來都是心有怨氣,僅僅通過公子偃的一番言辭,便受了拉攏,這便證明了廉頗不能為丞相。”

  趙丹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嗯,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派人盯著趙偃,此事就交給你來查了。”

  郭開朝著蘇劫道:“先生,公子偃已經到了廉頗的府邸,并成功說服廉頗在其府邸潛學。”

  蘇劫笑道:“趙丹若非多疑,這么多年來安能不信任于廉頗?廉頗是一個直臣,自然是絕無二心的,但是此時趙偃的表現,在任何人看來,卻是拉攏于廉頗,一個有心,一個無心,你說趙丹會擔心嗎?”

  “趙丹拿不準,必會讓人去調查,可是到時就會發現,廉頗是個忠臣,趙偃也是個潛心好學的兒子!”

  “人性便是如此,一旦自己發現自己想多了,就會自我懷疑,可在這個過程中,他原本認為已經‘無心’的廉頗,忽然因為一件事,支持趙偃了,他會怎么想?”

  “大王再也不可能相信廉頗了!”郭開兩眼發亮。

  “先生,你指的什么事?”

  “自然是馬上的秦趙二王相會的事!君上莫非忘記了多年前的澠池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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