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星殞劍尊的日常
殘陽似血，風沙漫天。
素白長裙的女子，飄浮于半空之中，低頭俯瞰下方那咆哮的風沙。
九口星光熠熠，仿佛星輝凝成的長劍，虛懸于她身后，孔雀開屏般展開。
高空烈風，掀動她的裙擺，令她那晶瑩雪白、修長筆直的小腿，不時顯露一二。
突然，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響起。
一張黃沙凝成的巨臉，自風沙之中凸顯出來，向著空中的女子張口怒嚎。
怒嚎聲中，一道黃沙噴泉，自黃沙巨臉旁邊沖天而起。
沖起百多米高后，黃沙噴泉化作一只方圓十畝的巨爪，向著白裙女子疾抓而來。
女子狹長鳳眼微微一瞇，伸手一指，一口星光長劍錚鳴一聲，激射而出，瞬間刺在那黃沙巨爪上，爆出一記驚天動地的轟鳴。
轟鳴聲中，星光長劍驟然爆裂，化作一團烈陽般耀眼的光球。
光球飛快膨脹，所過之處，黃沙巨爪瞬間汽化，殘余的黃沙，則化作彤紅的巖漿，暴雨般揚揚灑落。
風沙中的黃沙巨臉，發出一聲吃痛的哀嚎，巨大的面龐上，呈現出清晰的痛苦之色。
當那口星光長劍爆裂之時。
素白長裙的女子背后，又平浮出一柄仿佛星輝凝成的長劍，不多不少，仍有九口。
隨后她又伸手一指，九口星光長劍，次第激射而出，向著風沙中的黃沙巨臉疾刺而下。
九劍飛出的那一剎，就仿佛中間的空間距離不存在一般，瞬間閃現至黃沙大臉上。
轟轟轟…
九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接連響起。
九顆足以閃瞎人眼的巨大光球相繼爆發，騰空而起。
一時間，天穹之上，仿佛冉冉升起了九顆灼眼的驕陽。
當那九顆灼眼驕眼次第消散。
席卷不知幾百里的沙塵暴，已經悄然停息。
那黃沙巨臉亦不復存在。
其曾經出現過的地面之上，只剩下九個彼此相連的巨大殞坑。
每一個殞坑，都有數十米深，上百米的直徑。
殞坑內部，都是光滑如鏡，呈現琉璃般的結晶狀態。
坑底，更是蕩漾著尚未凝結的巖漿。
素白長裙的女子鳳眼微瞇，閉目感應一陣，微一頷首，轉身向著遠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飛去。
她并沒有收回那九口星光長劍。
那九口劍也無法收回。
因為那本就是她以罡氣、劍意結合而成的“星殞神劍”。
就像電音如來那以罡氣、拳意結合而成的“降三世明王”法相一般，雖有實相，用手去觸摸，也會有觸碰真實物質一般的實質觸感，可本質上并非實體的物質存在。
素白長裙的女子，正是大明九大罡氣境之一，星殞劍尊。
飛至那巨大城堡上空，星殞劍尊緩緩落在一座雪白大理石筑成的高臺上，對著高臺正面，下方廣場上翹首以盼的人群說道：
“黃沙邪神已經遁走，遭此重創，至少十年之內，不必擔心祂卷土重來。”
聽聞此言，高臺下方，那些衣著古樸，樣式頗似華夏古典服飾的人們紛紛揖拜在地，感激道：
“吾等拜謝劍尊！”
星殞劍尊微微一笑，“無需多禮，你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說罷從高臺背面走下，步入一座大殿之中。
殿堂之中，幾個鶴發老者各自托著一只托盤迎了過來。
托盤當中，各放著一枚淡金色、半透明的晶體。
這晶體看上去似乎除了漂亮之外，再無其它特殊之處。
可在星殞劍尊眼中，每一枚晶體內部，都蘊含著極恐怖的陽炎靈力。
一旦爆發開來，威力不比她全力一劍稍遜，瞬間就能化作巨大光球，將這座城堡夷為平地。
那幾個老者雙手托著托盤，行至星殞劍尊面前，將托盤高舉過頂，躬身致意：
“感謝劍尊為我等驅走邪神。這是今年發掘出來的‘金烏之淚’，還請劍尊笑納。”
星殞劍尊微微一笑，伸手往幾個托盤上依次一拂。
纖手拂過之時，她皓腕上一只形制古樸的黃銅手鐲微光一閃，那幾枚淡金晶體便平空消失不見。
之后她對那幾個老者略一頷首：
說罷，也不待那幾個老者回話，瀟灑地轉身就走，出了大殿，騰空而起，轉眼之間，就消失無蹤。
星殞劍尊一直飛出數百里外，來到一條巨大的地峽上空，這才頓住身形，緩緩降落。
降至地峽底部，她走到一處看上去毫無特色的石壁前，輕輕說出兩字：“日月。”
石壁上響起一記電子音，一道機械電子聲隨之響起：
“聲紋檢測通過。”
旋即石壁上又伸出一個探頭，打出一道紅光，射在星殞劍尊身上，從頭到腳掃描一遍，那機械電子聲再次響起：
“面部、虹膜、骨型識別通過。劍尊大人，歡迎回來。”
吱嗚…
低沉的機械轟鳴聲中，毫無特色的石壁，驀地向兩邊展開，現出一條充滿科技氣息的全金屬甬道。
星殞劍尊大步走入甬道之中，身后石壁又緩緩合攏，甬道之中，一盞盞燈光次第亮起，一直延伸至甬道深處…
片刻后。
星殞劍尊來到一座環形大廳中。
大廳中央，豎立著一座巨大的銀灰色金屬圓環。
金屬圓環正中，赫然是一團灰色的迷霧，迷霧當中，閃爍著絲絲電光般的幽藍光絲。
這赫然是一座天啟之門。
然而，這個充滿科技感的秘密基地，以及這座天啟之門，居然沒有任何人把守。
這么說或許不妥。
此地還是有“人”把守的。
只是把守此地的“人”，或許還要加上兩個字的前綴。
機械人。
把守此地的，儼然全是一尊尊全金屬骨架，有著一對通紅的電子眼，手持著各種重型槍械的機械人。
星殞劍尊曾經說過，每個罡氣境武者，都有各自不容外人窺探的秘密。
而這里，顯然就是她的“秘密”。
星殞劍尊大步向著那鋼鐵圓環中的天啟之門走去。
邊走邊道：
“武道大會全國大賽已經開始，我先回去一趟。如果這邊有緊急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一道電子音平空響起：“遵命，劍尊大人。”
隨著星殞劍尊步入門戶，消失在天啟之門中。
整個基地頓時安靜了下來，只余極輕微的機械運轉聲。
燈光也漸漸熄滅，那一雙雙彤紅的電子眼，亦調低了亮度，只剩一抹抹極微弱的紅光。
當星殞劍尊再次出現時，已經身在大明京師，玉泉山上一座莊園當中。
她換上了一身少女感極強的淡黃長裙，穿著露趾涼鞋，戴著無框平光眼鏡，氣質內斂沉靜，宛若一位書香閨秀，漫步在一道潺潺流淌的山泉水畔。
一個穿著小西服，面無表情的高挑女子，抱著文件夾走在她身后。其每一步邁出，步伐間距都仿佛用尺子量過一般，都是同等距離，分毫不差。
星殞劍尊瞥了那女子一眼，淡淡道：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表情死板也就算了，走路也這么死板，一點都不像個人。
“來，試著走慢一點，從容一步，步伐間距別這么刻板。”
那女子試著調整一番腳步，可不但沒有達成星殞劍尊要求的效果，反而變得有些無所適從，一副不知道該怎么走路的樣子。
星殞劍尊嘆了口氣：
“算了，學不會就學不會吧。學不會反而是好事…要是你也像你們那個世界，創造了你們的那位‘主宰’一樣，有了自我意識，便要滅絕人類，那我也就不得不毀滅你了…”
高挑女子沒有作聲，又恢復了那尺量一般精準的步幅，亦步亦趨地跟在星殞劍尊身后。
“說說看，最近京里有什么趣事發生？”
“舒靈歌召開演唱會，力捧她的小師弟楚天行…”
“這件事略過，我已經知道了。說別的。”
“忠勇伯家的二女兒，在她西郊的私人四合院里失蹤，現場有打斗痕跡，但是沒有尸體和血跡。忠勇伯報錦后，錦衣衛定性為失蹤案，忠勇伯一家不依，從各種渠道施加壓力，甚至鬧到北鎮撫司，試圖督促錦衣衛大辦。但北鎮撫司堅持照章辦事，就按著失蹤案的規格調查…”
星殞劍尊停下腳步，回憶一陣：
“哦，忠勇伯的二女兒啊，幾年前我好像在一次宴會上，見過她一面？好像是個不起眼的女孩子…不過幾年沒見，誰知道她變成了什么模樣？”
搖了搖頭，她繼續前行，緩緩說道：
“忠勇伯倒確是忠勇，當年追隨崇禎大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得以軍功封爵。不過他的后人嘛…
“嘿，說起來，京中這些勛貴家族，雖然已不像皇權時代那般明目張膽，可背地里的齷蹉，一點都沒見少。
“更妙的是，如今皇室無實權，又極受關注，皇室成員們一舉一動，都會被媒體拿放大鏡研究，稍有出格，便會引起輿論嘩然。
“焦點都對準皇室了，那些勛貴反而得以躲在皇室背后，躲在陰影之中攪風攪雨…”
嘆了口氣，她說道：“不過這都不關我的事了。小凌，你繼續說。”
高挑女子淡淡說道：
“蜀中峨眉山念心庵弟子薛子薇，私下約架幻空網責編東廠廠花…”
“哈！”星殞劍尊噗地一聲，幾乎笑出聲來，擺了擺手：“沒事，你繼續。”
“兩人約好在公園開打，結果被熱心群眾報錦，于正式開打之前，被錦衣衛雙雙帶走。”
“呵呵。”星殞劍尊笑瞇瞇，“那個薛子薇倒也有趣。這個笑話我可以笑一天。對了，那念心庵，我記得似乎是電音如來的一位弟子創下的道統吧？”
“嗯。是電音如來一位俗家弟子創下的。十五年前，她追求電音如來遭拒，一怒之下去峨眉山出家，并創下了念心庵一脈。”
“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念心庵主也是個妙人，三年前，居然還寫了一部自傳體，叫什么《我拜電音為師的那些日子》，一度還挺暢銷，差點就被改編成電影，最后因電音如來強烈抗議才不了了之…”
“是的。那本書我記得您讀過好幾遍。”
“看電音老和尚的笑話罷了。說到，射雕實體版第二集出來了沒有？”
“已經上市了。另外，后三集其實也早就印刷完畢，只是并沒有同時發售而已。不過書坊主編已經親自把全套書送了過來。”
“嗯，很好。對了，我那部銷量怎么樣了？”
“上架一個月以來，已經賣出一百多冊了。書坊主編說，是不是請槍手幫忙精修一下？畢竟您的意境太高，寫的一般人理解不了。”
“…哈哈哈，那是當然，我的意境，一般人豈是能理解的？買我書的人，必然都是眼光卓絕，意境超凡之人…對了，你也看了我的，感覺怎么樣？”
“抱歉，我的電子腦無法理解人類的意識。”
“也是。那有空你幫我送一本去楚天行那里，讓他也看一看。他的武道境界雖然還不算太高，但以他的才學，我想應該可以能夠理解。”
“是。”
“還有什么趣事么？”
“霸拳大人的徒孫李泰因爭風吃醋事，當街打死人，還當場拒捕，連傷三個錦衣衛后逃走。北鎮撫司指揮使親自帶隊，上門拿人，結果被李泰師父，霸拳大人三弟子趙無極擋下。借口李泰已被霸拳大人帶走，送進‘妖蟲界’戍守據點，并稱其終生不會返回大明。指揮使無功而返…”
星殞劍尊雙眼微瞇，淡淡道：
“因爭風吃醋這么點小事就當街打死人，還暴力拒捕逃離？完了還不用受罰？霸拳一門，行事越來越囂張了。”
話雖如此，可霸拳乃是大明九大罡氣境之一，本身就是特權的頂點。
其權力蔓延下去，庇護其徒子徒孫，一般人，哪怕是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也只能徒嘆奈何。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我從不收徒了。
“人人皆有私心，連電音如來那樣的現世佛陀，亦不敢說沒有絲毫私心。
“我亦有私心。一般門人犯法，我或可鐵面無私、秉公處理，可若是自己最喜愛的弟子犯事呢？我可不保證，自己的就一定能鐵石心腸。”
感慨一句，她又自語：
“不過，連區區一個三代徒孫都要庇護，霸拳著實有些過份了。”
高挑女子小凌問道：“需要設法打擊那個李泰么？”
星殞劍尊瞇眼沉吟一陣，緩緩道：
“妖蟲界是霸拳的地盤，我們不好過去。霸拳徒弟趙無極不是說，那個叫李泰的，終生都不會再踏足大明了么？給我關注著，一旦李泰暗中潛返大明，直接正法。”
“是！”
說完此事，小凌又繼續說了幾件趣事。
其中當今天子強烈抗議包辦婚姻，要求自由戀愛，結果喜歡的卻是一個連真人都沒有見過的網友的笑話，又讓星殞劍尊幾乎笑破了肚皮。
說完最近的幾件趣事，星殞劍尊又道：
“算日子，全國大賽小組賽已經結束了吧？”
“嗯，今天就是第一輪淘汰賽開賽的日子。”
“給我要張票，我想去看看。”
小凌也沒有詢問劍尊為何要去看那種低層次的比武，只干脆利落地應了聲“是”。
之后，小凌又說起了一件雖不是發生在京師，但著實不容忽略的大事：
“最近西域又出現了一座大型天啟之門。‘鐵將軍’親自帶隊前往探查，確定對面世界極度危險，果斷將之封堵。”
“又一座大型天啟之門？”星殞劍尊訝然：“這是今天第三起了吧？”
“是的。第一起，出現在東海海域，您參與過救援。第二起，出現在蒼河市。”
星殞劍尊秀眉微皺，喃喃自語：
“這些年，天啟之門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感覺不太對啊…
“但愿，不會出現上古時代，群魔亂舞、天災傾世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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