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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地方宗族

  客舍當中的所有人,基本都被剛才的動靜給鬧了起來。如此大的動靜,任是誰也不可能再睡下去了。

  所有人,都聚在客舍的大堂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都在向著就近的人打探。

  不過,隨著伙計的提醒以及解釋,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也都開始害怕了起來。

  有悍匪闖入客舍當中,這已然是一件惡性事件了,真要是把他們誰殺了,連理都沒地方去申訴的,更何況,他們當中,基本都不是這縣城之中的居民,更有的是外鄉人。

  賠錢?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打官司?那就更不要去想了。

  客舍廳堂里吵鬧聲不絕,眾人眾生相,誰都不希望發生什么大事情,更是不希望牽涉其中。

  當然,也有一些膽小怕事之人,返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對于這樣的人,誰也不會去說什么,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少碰見少遇著最好。

  客舍的伙計,開始安撫著眾客人。

  可是,誰又愿意聽伙計的話呢?悍匪闖進客舍當中,這可是要命的事情,能避就避吧。

  “各位,各位,我東家已經去報官了,各位先安下心來,等著官差過來處置吧。”

  伙計的話,或許能起到一絲絲的作用,但在眼下的情況,只能激發大家的情緒。

  “你們這家客舍,半夜還有悍匪闖入,要是我被殺了,我家人該如何辦?這些悍匪之徒,必然是與你們有關系。”

  一位廳堂里的中年人,聽了伙計的話后,心中憤憤不平,想著自己居住的客舍,半夜還有著悍匪闖入,以他的猜想,必然是與著這家客舍有著系的,說不定還是里應外合。

  一家客舍半夜被匪徒闖入,在所有人的理解當中,不是為了謀財,就是為了害命,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當然,也有人認為,這是客舍與那些悍匪之徒串通好,要不然,誰會半夜闖進一些提著刀劍的悍匪呢?

  “這位客官,你可不要出口誣蔑我客舍,要不然,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伙計也不是個膽小之人,他也算是有些見識之人,更何況,他跟隨的東家,在這巴東縣城,也是有些臉面的,更何況事關客舍聲譽,任誰也不可胡亂誹謗。

  而此刻,在房間內的鐘文,一直站在一邊,靜靜的等著官差過來。

  當然,他等待的,希望是曾凡這個縣尉帶人過來。

  他對廳堂里的吵鬧聲,到也是聽見了,只是不愿打開門去勸說罷了。

  事關這此蒙面衙差,他也不好讓人進到他的屋子,要不然,破壞了案發之地,更或者被人闖入進來,把這幾人給弄醒,他可就得多廢不少的口舌,以及多上不少的麻煩。

  為了杜絕麻煩,他只得選擇如此。

  時隔兩刻鐘后,客舍大門外,突然涌入一大批的衙差以及官吏進來。

  “人呢?悍匪在哪?”

  當這一群官吏衙差涌入到客舍大堂,大聲的向著眾人喊起話來。

  來人正是巴東縣的縣尉曾凡。

  那位客舍的東家,在聽了房間內鐘文的吩咐之聲,還真就去了縣衙,找縣尉報案。

  雖說他去到縣衙之時,本來是向縣衙里的官差報案的,見著的人也只是值夜的衙差。

  好在,縣尉是管治安刑事案件的主官,值夜的衙差聽了客舍店家的報案之后,去了曾凡的府邸稟報,這才有了縣尉曾凡的介入。

  如果是在白天,縣尉不在縣衙,或者暫時離開不在,說不定就是其也的官員接手此事了。

  “回稟縣尉,就這那間房間內,道長也在屋內。”

  店家指著鐘文所在的房間,向著縣尉回應著。

  在來客舍的路上,店家已是向縣尉稟明了這其中的事情,雖不知那些悍匪之徒是何人,但鐘文這個道士身份,他還是知道的。

  而縣尉曾凡在聽聞是一些悍匪闖入道長的屋內,心中也開始猜疑這件事的原由。

  在他想來,能闖入到一間客舍當中襲殺一位道長,這必然是與今日的偷盜案有關,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的急切,偷盜案這才剛結束,就立馬有人要襲殺一位道長,這其中的原由,想想也該知道是為何了。

  “道長,道長,你可在里面?有無受傷?悍匪現在如何了?”

  縣尉帶著一群的衙差,來到鐘文所在的房間,向著里面喊去。

  而那些衙差,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提著刀劍,小心的戒備著,就怕這房間內的悍匪沖殺了出來。

  “回縣尉,悍匪已被我制服,還請縣尉進來。”

  在屋內的鐘文聽見了縣尉的喊話,心中大定。

  只要縣尉來了,這些蒙面衙差,也就可以交給縣尉去處置了,想來這事,也該有個好結果了。

  這些蒙面的衙差是死是活,鐘文不會去關心,只要得到了相應審判與懲罰即可。

  鐘文在回應了縣尉的喊話之后,拿著掉落在地的火折子,點燃了油燈。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推了開來。

  房門外,縣尉被幾個衙差給擋在后面,小心的戒備著。

  或許,這樣的做法本就是常事,可誰又知道,這房間內的回話之人是好是壞呢?

  好在房門一開,鐘文點著的油燈也開始亮了起來,也同樣避免了一些小麻煩。

  “道長,你可還好?我聽聞這客舍的店家過來報案,立馬就過來了,這些就是那些悍匪嗎?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敢來我治下鬧事,哼。”

  縣尉站在房門外,瞧見了屋內的鐘文,又是瞧見了穿著黑衣的蒙面之人全倒在了地下,心中暗嘆眼前的這位道長身手了得。

  一個迎戰六個悍匪,身無一傷,這在他的眼中,如高人一般。

  不過,眼下不是敘話的時候,縣尉往著房內走了進去,看著地上的那六名蒙面人。

  “縣尉,這幾人身份不一般,這個,是位衙差。”

  鐘文站在桌邊,手里拿著隕鐵寶劍,指著地上的那名頭領蒙面人,小聲的身著縣尉說道。

  鐘文手上雖拿著隕鐵寶劍,而那位縣尉也不害怕鐘文對他有所不軌,但跟隨在縣尉身邊的兩名衙差,心中還是很擔心眼前的這個道士會突然來上一劍的。

  當他們在聽到鐘文的話后,心中緊了緊。

  衙差裝扮成悍匪半夜闖入客舍當中,被人殺了也就殺了,可這眼下,卻是直接捉住了,雖然殘了,還當著一個縣尉說出這句話來,著實有些讓縣尉以及眾多的衙差面上無光。

  而此刻,縣尉在聽見鐘文的話后,心中突突。

  他還真沒想到,這地上的幾名蒙面悍匪是衙差,心中突然悔意漸升,他后悔來這巴東縣做這個縣尉了。

  這段時間以來,從上任伊始,就倍受縣令主簿們的排擠,更是被下屬背地里暗諷。

  今日要不是鐘文幫著他破了這偷盜案,讓他露了一次臉,掙回了一些丟失的面子,要不然,他過的會更為難堪。

  而當下,又是聽了鐘文所說的話之后,心中更是難過。

  他難過的是衙差扮悍匪,難過的是他的下屬他控制不了,難過的是,他的治下還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縣尉曾凡他再痛心,他也左右不了這件事的真偽。

  畢竟,事情已然出現,他還是這個縣的縣尉,出了事件,就得處理,哪怕涉及到了衙差,他也得硬著頭皮上。

  蹲下身來的縣尉,揭開鐘文所指的那名蒙面人。

  “道長,是我管教無方,害得道長受驚了。”

  當縣尉揭開了那蒙面的布巾之后,呈現在他眼前的,確實是他的下屬,而且,還是衙差的班頭。

  縣尉心中痛心,向著鐘文抱以歉意。

  “縣尉,這幾人估計是與今日偷盜案有關,我希望縣尉嚴正律法,好好查明一番,省得他們再一次的作案害人。”

  鐘文盯著縣尉說道。在鐘文的心中,對于這類即是官又是匪的惡徒,是沒有什么好想法的,能殺了最好,不能殺,那就流放個三千里,讓他們到大漠之外,去與那些狼群為伍。

  “道長說的是,曾某絕不姑息這種惡人。”

  縣尉聽了鐘文的話后,沉思沒了好半天,這才向著鐘文說道,語氣嚴厲,更或許是一種決心。

  是的,縣尉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而如今在他的治下發生了這樣的丑事,他身為縣尉,必然是有責的。

  再加之他年輕氣盛,被鐘文一句話給激起了心中的豪氣,選擇了一種要把他治下的縣所清理干凈,更是為了他治下的縣所再無這種惡事。

  屋內外的衙差,不管是何人,心中都開始打鼓,他們多多少少都有著一些惡事的,而且,這其中,不凡還有人命在手的。

  況且…

  縣尉曾凡真要是來個大刀闊斧般的清查,估計在場的衙差,沒有一個人能逃得掉,哪怕是整個巴東縣的衙差們,基本沒有哪一個能逃得掉。

  至于他們所做的惡事有多少,或者有多惡,那得看他們以前曾經做過些什么事了。

  說來,鐘文也是一個受害者,而且還是一個不想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

  在這半夜三更里,誰也沒想到,會有幾個蒙著面的衙差,闖進到他所往的屋子里來,上來就是說要你命。

  要不是鐘文手上有幾下子,說不定此時早已被殺了。

  鐘文是個苦主,必然要說上一些話的。不過,鐘文不會演悲情戲,能說的,也只一些平常話,畢竟,他是個道士,還得裝著一副高人的模樣。

  “來人,把這幾個給我剝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本縣尉要嚴明律法。”

  曾凡痛恨著這些做惡事的衙差,兩眼冒著火光。

  屋內外的眾衙差,大眼看小眼,不知道該上不該上。地上的是他們的班頭,同樣,也是諸多衙差的親族。

  真要是聽了縣尉的命令,那他們以后估計也不好過了。

  曾凡本就過得艱難,而眼下這些衙差還給他上眼藥,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呢?

  他對這些衙差還真不太看中,至于這位班頭有沒有后臺,他已是不去考慮什么了。

  有也好,無也罷,他今日必要拿這幾名衙差練練手,也好稱一稱這縣衙內,有多少人會為這幾個衙差求情,更要殺一殺這背后之人的威風。

  說來,這班頭的背后之人,不是他的頂頭上司,而是縣里的主簿。

  班頭本姓田,單名一個利,至于那位主簿,也姓田,單名一個景字。

  二人說來都是巴東縣本地人,同時,也是親族,不像曾凡這個縣尉是上差派遣過來的。

  田氏,在巴東縣,可謂是最大的士族了,沒有之一。

  哪怕是縣令,都得退避三舍,給田氏一族七分面子,更何況他曾凡一個上差派遣過來的縣尉,又是空降的官員,更是沒有多少的底子,無人可用,又無人愿幫他。

  雖說縣尉管轄著全縣的治安事件,可真要是田氏一族鬧起來的,他曾凡還真拿田氏一族無法。

  田氏一族人口眾多,至少有上萬人居住于巴東縣。田氏雖沒有高官,但在本地,以他們這么多人,足可以憾動一切。

  整個巴東縣,大大小小的商鋪,至少有六成以上,是田氏一族在經營著,任誰,都難已憾動這座大山。

  而如今,曾凡下定決心,要敲一敲這頭本地的老虎,試一試這頭老虎能不能打死。

  班頭田利犯了惡事,依法必然會受到懲處的,可曾凡也知道,太陽升起后,估計就會有人來保他了。

  屋內外的衙差們不聽令,使得曾凡這個縣尉更是痛心疾首。

  他只是一個讀書人,身上無拳腳功夫,更是不會使刀槍劍棍什么的,如今,令下了,卻是無人執行,讓他這個縣尉進退兩難。

  “縣尉的命令都不聽,你們這里的眾多衙差,不會是與這幾個蒙面的悍匪有關聯吧?縣尉,衙差不聽令,你可以請府軍過來幫上一幫。”

  站在屋內的鐘文,看著這些衙差不聽令,心中驚呀。

  鐘文實屬不知道,地上的這位班頭,有何能量,能影響到這里眾多的衙差,更不是知道,這地上的這位班頭,背后之人又是何人。

  鐘文細想了想,估計著這些衙差之間,必然有著一些聯系,隨口提醒了一句縣尉。

  “好,好,你們連我的命令都不聽,看來,你們必然是與這些悍匪有勾結,明日我定要去歸州府,稟明上官,派府軍前來鎮壓了。”

  曾凡聽見鐘文的提醒,這才反應了過來。

  他的話中也不提這地上的班頭是衙差身份,直接以悍匪之名定之,足見曾凡心中的怨恨有多大了。

  “縣尉,田班頭是不是悍匪,可不是這位道士說了算,也許田班頭是來查案的,這才著了這個道士的道了。”

  突然,房門外傳來一聲反對之聲。

  “哦?依你之意,穿著黑衣,蒙著面來客舍之中查案?你的意思是要告訴本道長,衙差都是如此的打扮?提著刀劍,從窗戶口爬入別人的房間,是為了查案?可有縣尉的手令或指令?如果沒有,請問縣尉,依律法應當定為何人?”

  鐘文聽見這一聲的反對,心中了然,這位出聲的衙差,想來是與這位地上的田班頭有著莫大的關系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聲反對的。

  “依律法,是為匪,該斬或流放三千里。”

  縣尉心中對律法還是知道不少的,聽了鐘文的話后,立馬出聲,向著眾衙差大喊了一聲。

  而在外間廳堂里的眾住客,也同樣聽見了這些對話,他們的心中暗想著,原來悍匪是衙差假扮,看來,這巴東縣是不敢待了,等明日早些時間,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縣尉,田班頭他們夜深查案,穿著黑衣蒙著面,或許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才出此下策的。”

  又是一位衙差,反對著鐘文,更是反對著他們的上官縣尉。

  “好一個出此下策,那依你之意,我半夜闖入到你家,也可以說是游歷了?你身為衙差,應該熟知律法吧?如此的解釋,你不覺得荒誕嗎?縣尉,看來,在場的這些衙差,與著這幾名悍匪,有著很大的關系啊,處處為悍匪說話,不是匪也是匪了。”

  鐘文聽后直接反對,更是把田班頭定性是為悍匪,同樣,希望縣尉能夠早點穩住局勢。

  自己只是一個過客,更不是什么官吏,他可沒有權利伸手插入進去,但鐘文同樣是這案中苦主。

  可如今,眼下的情況,超過了鐘文的認知范圍了,更是使得鐘文很是被動。

  沒有權力,沒有身份,一切都顯得都白搭,估計自己再如何辯解,這些衙差也不可能聽那縣尉的命令了。

  “好,好,你們竟然跟悍匪勾結,明日我要稟明府衙。如你們現在迷途知返,本縣尉到也會為你們開脫。”

  曾凡知道眼下的情況對他有些不利,更是對鐘文不利,移動腳步,往著鐘文身邊靠近,一手指著屋內外的眾衙差大喊了起來。

  沒有人站出來,也沒有人退去。

  同樣,也沒有人聽令把這地上的幾個蒙面之人剝了,所有的衙差,都靜靜的站著,冷眼看著屋內的縣尉與鐘文二人。

  鐘文臉上雖平靜,但心中卻是動蕩的很。

  當下的情況,使得他都無法料到會變成這副場面。

  在鐘文的認知里面,衙差不聽上官命令,這足以說明,這個縣的管理有多亂了。

  更何況,還有著衙差裝扮成悍匪來襲殺自己,這里面的道道,鐘文雖不是很明了,但明眼就能看出,這些衙差之間的關聯,必然是相互的。

  安靜,很是安靜。

  誰也不出聲打破這場安靜,衙差的冷眼與譏笑,看在曾凡的眼中,感覺像是受到了千重的打擊一般。

  “怎么回事?聽說這里出了悍匪?曾縣尉人呢?今日不是破了一起偷盜案嗎?悍匪出沒,怎么能少得了曾縣尉。”

  正當鐘文他們與眾衙差對峙之時,客舍大堂外,走進來不少的人。

  領頭的是一位官員,后面跟隨著不少的衙差與役夫。

  來人正是巴東縣主簿,中等個子,五十歲模樣,身著一身官服,大聲的向著大堂里的眾人喊道。

  他的這一聲,著實把在場的客人給驚醒了過來,更是讓鐘文心中好奇,而這屋內屋外的的眾衙差,聽到這個聲音之后,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至于站在鐘文身邊的這位縣尉曾凡,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身體顫了顫,像是在受到某種電擊一樣。

  而這位來人田主簿的問話,更是足以聽出,這位田景主簿對曾凡這個縣尉看不上眼的狀態來。

  明知曾凡帶了人過來,還要問上這么一句,而且,話中之意,更是帶著一種小瞧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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