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之下。
誅仙對絕仙,兩劍鋒芒相觸的那一刻,好似昔日的十大金烏重生于這里,在針鋒相對的那一個點釋放出了一陣可以淹沒整座大陣的光芒。
繼而,是千萬次的劍鳴之音,對撞在了絕仙,誅仙之間。
同時。
另一口陷仙劍,竟如混沌長龍一般,將其他三劍的長河擋在了劍陣之中。
陣中四人見狀,皆微微一驚。
旋即,絕仙劍在手的一個黑衣矮小道人,正是鯤鵬。
只見鯤鵬祖師掌中劍訣一變,迅速引腳下誅仙陣圖之力呼嘯而來,聲隨劍出:
“通天教主,若是你當年之圣人還罷了,而今也是先天之列,四劍有兩劍在我等手上,陣圖亦然,今日我等也不欲為難教主你,只需你將手上兩件也贈與我等,我鯤鵬起誓,可讓教主安然無事走出此陣!”
這一劍之中,充斥著鯤鵬凌厲桀驁的氣質,隱約可見萬妖奔騰于大地之上,將洪荒古史重現在了今世。
霸氣無比!
雖然李含沙以雙劍暫時抵擋住了他們四劍,但他們腳下的陣圖,能夠源源不斷的提供殺氣和力量,對方根本就打不贏這場消耗戰,更談不上破陣。
將兩把劍丟在這里,是最好的結果。
卻不料,在鯤鵬的一劍之下。
一聲嘆息,幽幽的擴散在了整座劍陣之中:
“我的劍,不是這么用的!”
這一句話之下,鯤鵬的心中先是浮現了一絲冷笑,他承認,自己以對方的殺器在其面前施展,有些賣弄了,但自己也不圖劍術有多少,他憑的是四人四劍的人多勢眾。
可鯤鵬臉上的這絲冷笑還沒有持續多久。
他突然感覺一種很恐怖的預兆出現在了心靈當中:
“怎么回事?不對勁!”
鯤鵬本就多疑,他第一時間就臉色大變,毫不猶豫的要收回這一劍,先護在身前。
雖然他才番覺得自己四人人多勢眾,對方不可能破陣,可是多疑惜身已經成了鯤鵬的代名詞,以至于反應比心靈都要快。
“不,不對,我的身軀,血肉,意志,大道,法力,怎么回事??”
在鯤鵬收劍的這一刻,卻突然驚駭至極,眼內瞳孔驟然縮緊,感覺自己的募然之間像是被打落了一身境界,萬古修為被廢。
鯤鵬全身的意志,大道,法力,乃至于軀體血肉,都在這瞬間似乎被抽離了出去。
沒有任何的征兆。
而這一刻,整座大陣也瞬息之間出現了一個空隙。
“鯤鵬!”
“發生何事!”
一瞬間,冥河,紅云、鎮元子三人也都大叫,面色劇變。
緊接著。
他們視線之中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李含沙飄飄然踏步,一手倒執一劍,走到了鯤鵬的面前,一手提起鯤鵬的道髻,輕輕舉起誅仙劍,平削了過去,對準的是鯤鵬的脖子。
“不!”
鯤鵬的世界在這一刻都似乎停止了,只剩下李含沙略帶超然的憂郁氣質,帶著那把劍,朝著脖子劃了過來。
身為洪荒巨頭,開天前就存在的古老生靈,擁有先天根腳的一代妖師。
在這一刻,品嘗到了…死亡的味道。
“教主饒命,通天道友,不,通天圣人,饒我一命…饒…”
在最后的一刻,鯤鵬盡力的嘶吼求饒,但他的身軀,卻好似不屬于他,在那一劍之下如同變成了一個凡人,一身的法力,大道,乃至意志,都離他而去。
嗤拉!
李含沙一劍平削,提著鯤鵬的腦袋,用誅仙劍直接將鯤鵬的腦袋割了下來。
也就在鯤鵬頭顱被割下來的一瞬。
整個洪荒都震動了一下。
那是代表著一個先天根腳的大道源頭,瞬息之間,永逝于洪荒的雷鳴。
“鯤…鯤鵬…”
而在劍陣之中,目睹了鯤鵬被一劍割頭的冥河,鎮元子,紅云三人,全都渾身發毛,好似見到了鬼一樣。
“不,這是什么?”
“不可能!”
“你是怎么做到的?”
冥河嗓音都在顫栗,嘴皮都在發抖。
他四大準圣布下誅仙劍陣,竟然這么輕易就讓李含沙殺了鯤鵬,而且那么從容的踏步過去,割掉了對方的頭。
那可是一位準圣的頭顱啊!
最恐怖駭人的是,鯤鵬在那一瞬間,好似失去了所有反抗,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顱,被李含沙提劍來割。
“你成圣了?”
冥河靈魂顫懼的看著李含沙,緊接著,判斷了李含沙的氣息之后,又猛搖頭:
“不不不,還不是圣人,不是,不是!”
不只是他,連鎮元子和紅云,也都能清晰感覺到,李含沙還沒有成圣。
但,對方又是怎么殺掉的鯤鵬。
“枉你幾人,也是洪荒巨頭,卻連這點都看不明白,可嘆。”
李含沙一手握劍,一手提著頭,迎著三人所在的劍門再次走了過去,略帶感慨的道:
“我一生修行,在于求道,而后明白大道無形,道在人為,世間根本沒有永恒不變的道物,只有不同的修道之人,明了這一點之后,我內觀一生,明了道這個字,應是在自己所走的路上找。”
“這世間萬物,能存之于世,無非因其有心、有意、有道。”
“而我的道,便在一個截字上,身如虛空,不染紅塵,以無限觀有限,以無法觀有法,,于斗法之上,可曰截招,截拳,截意,截法,截天,截道…”
“因其無法無限,是以心如圓月,不染微塵,諸天萬道皆為泡影,無不可截之物。”
“那鯤鵬被我截取了一劍之中精、氣、神、意、心、法、道、天,最終留在那里的,便只剩下了一具軀殼…”
這番話平靜,好似娓娓道來。
卻落在陣中的冥河、鎮元子,紅云三人耳中,如同玄之又玄的大道一般,若有所悟同時,感受到的則是一種…
更深的恐懼。
恐懼的原因在于,他們并非全部理解了李含沙的話。
因為不理解,所以恐懼。
這代表著他們跟李含沙之間,有著某種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天塹鴻溝。
既是境界的差距,也是眼界和心靈的層次。
此刻,也就是唯有端坐在靈山之上的如來,才能隱隱感悟到一絲李含沙所說的七八分意思。
“截道…無法無限…”
如來在蓮座上,心中低語:
“這就是他老人家重新歸來之后,新的道路方向嗎?”
與之前的單純‘截取天道一線生機’不同。
因無法無限,所以無所不載,無所不容,沒有邊界,沒有拘束,沒有規矩,所以代表的是無限無窮的未知。
這與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位太上圣人的大道,似乎是在一個層級上的。
那位的大道,應在了無始無終,不管出于任何時空,永遠代表了現實,是為‘現實永在’。
而他這位昔日的如父恩師,歸來之后的大道,也是如無始無終這一級數的…無限無法。
隱約…
象征著跟‘現實永在’的另一種龐大的萬古本相。
而這一刻。
在誅仙劍陣之中。
受到了強烈震撼的三個先天巨頭,在驚震之后,皆低喝一聲:
“殺!”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唯有一爭!
既是爭自己的生死,也是爭…那魂牽夢縈了一生的混元!
瞬間,三道殺劍之后的三大混元,腳踩劍門,匯聚了誅仙劍陣之中的滔滔殺氣和不絕煞氣,演化成為了三條混沌魔龍般的劍柱,朝著李含沙呼嘯而來。
對面的李含沙,仍舊是單手提著鯤鵬的人頭,信步悠閑的走向三人。
劍指一挑,已經收回了的絕仙劍,配合誅仙劍,陷仙劍,在這一刻同時飛了出去。
第一劍,殺向的是鎮元子。
一劍之下,與鎮元子劍光之中的魔龍相撞,截道于劍中一壓而下,瞬間就讓鎮元子的渾身大道意志,被截離而出。
鎮元子的那一劍如同死物。
于他的視線之中,出現了跟鯤鵬死前看到的一幕一樣的景象,李含沙一劍平削而來。
“求道萬古,不知多少元會,今日才知…道不在我鎮元啊!”
一聲慘笑,聲震洪荒。
鎮元子被一劍割掉了頭顱。
“鎮元!”
紅云視線之中出現了鎮元子頭顱掉落的一幕,心中劇痛,然而還不等他做什么反應,李含沙的第二劍也落在了他的頭上。
大道被截取而出,身如木塑,待宰之肉。
“既天不佑我,為何又讓我重來一世?!”
紅云在最后時刻,仰天悲嘯,聲震九皋,令無數生靈動容。
伴隨著這最后一聲。
李含沙第二劍落下,斬首紅云。
轟隆!
而誅仙劍陣的三劍已失,龐大的劍陣瞬間解體,漆黑暗黃的大地重新出現在了洪荒之中,滾滾浩浩的劍氣,也都在四散而去。
“通天…好一個通天!”
冥河看著最后一劍直奔自己而來,他以最后的戮仙劍和誅仙陣圖相抗,卻是接觸一瞬,劍圖棄他而去,冥河慘笑著迎接了這最后的亡命一劍:
“三清,終究還是三清,我冥河,服了!”
最后一劍梟首而過。
其時,洪荒大震。
眾生只見到于北俱蘆洲之上,一連四個頭顱,從高天之上拋灑而下,墜入大地之中。
如來盤坐于蓮臺之上。
望著北俱蘆洲的那個高遠如天的身軀,心頭陡然升起無限感動:
“他…”
還是那個通天教主。
一日之內,連續割下四個洪荒巨頭的頭顱,鯤鵬,鎮元,紅云,冥河…
此等氣魄,也就只剩下那位進入了時空長河中的,才能與之并肩吧。
北俱蘆洲之上。
李含沙雙手自然垂下,看著面前如游魚般親昵接近的誅仙四劍和誅仙陣圖,已經于其中的通天混元大道生出了共鳴,一剎那間,氣質無限拔高…
而李含沙卻在這時候,看向了洪荒天外。
那是…
王超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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