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若是受傷,則是我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可此時天池十二煞守護在此,不能魯莽。”
立身于天下樓之前的步驚云一雙狹長的眸子中,將內心的滔天仇恨隱藏了下去。
“先離開再說,不要被他們警惕。”
隨之,步驚云在天池十二煞冷冷的注視下,轉身走開了。
天池十二煞則目睹步驚云離開的背影,各自互相對視。
“二十來歲,就能逼近絕頂之列,這小子的練功天賦真是千古罕見,也不知道幫主當年是怎么找到的他和聶風。”
“武學天賦再強有何用,現在武林上這位朝廷至尊威震天下,簡直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強悍層級,就算這小子和聶風未來再可期,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也未必能幫助雄幫主做什么。”
天池十二煞的交談聲在天下樓之外飄蕩。
而在天下樓的深處密室。
雄霸的身上不住彌漫處白氣。
一道道白氣擴散而出,竟好似一道道的利劍般,撕裂空氣,劈在了屋內的梁柱上。
此時再看,這件屋子之中已經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劍痕,劍氣流蕩痕跡上,鋒芒畢露!
“想要用你的元神同化老夫,哪有那么容易!”
雄霸在心中怒吼,心湖之上滾蕩雷炸般的天音。
“你他娘的不過就是一個絕頂巔峰的人,怎么命這么硬!”
劍岳也在雄霸的意識中咬牙怒吼。
顯然兩個人在雄霸的腦海之中角逐身體的主導權。
發生現在這一幕的原因,當然是因為無雙城那一戰。
當時雄霸本以為在陳希象踏步過來的一刻,已經必死,做好了這一生的鴻圖霸業徹地淪喪的準備。
卻不想陳希象被魔魁拽向劍界,簡直于黑暗中給了他一道救命的光線。
雄霸這樣梟雄怎么可能不抓住那個機會。
但更沒想到的是,就在雄霸抓住那一線機會逃走的時候,背后速度極快的疾來一物,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來不及。
他本以為是暗器,當時叫遭,卻沒想到那東西擊中自己身體以后,不僅沒造成什么傷勢,反而從自己背后的衣物和肌肉皮膚當中滲透了進來。
當劍岳進入他體內的那一瞬。
雄霸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神都差點崩壞,居然是那個劍界中跑出來的怪物,簡直是才出虎口,又被狼叼到了嘴里。
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似乎附體了自己的劍岳,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強大。
“雄霸,你能支撐多久呢?”
劍岳在意識中發動劍氣沖擊,嗓音幽寒,在給雄霸施加精神壓力,好尋找心靈上的破綻。
然而雄霸又怎會是易于之輩,他這些天早就發現了,怒而冷笑,森森如鬼神:
“我看是你撐不了太久了吧,你這精神是依附于那一口真氣,現在這幾天下來跟我交手,那口真氣早就耗得差不多了,若還是不能占據我的意識,你的精神就等于是無根之萍,遲早要散去!!”
劍岳聞言尖聲長嘯: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老子消失之前,能不能把你也弄成白癡!”
雄霸心中狂跳。
他真的摸不準劍岳究竟是不是這種徹底和他同歸于盡的手段。
以這樣的老不死,真的極有可能有一些可怕的手段。
捕捉到了雄霸的心神微微慌亂。
“嘿,你怕了…”
雄霸卻是反而冷靜了下去:
“其實你與老夫完全可以共存共利。”
劍岳聞言,心念滾動,他雖說一直都想要占據雄霸的意識,但卻因為沒想到雄霸的命那么硬,居然沒有熬過對方,以至于現在騎虎難下。
是以面上雖然一直兇狠,心里早就默默思考別的辦法了。
“你說共利…”
“閣下既是幾百年前的武林中人,按理來說,老夫也是你的晚輩后生,對于你的武功和所學,老夫其實很有興趣。”
劍岳聞言,冷笑陣陣:
“想學老子的劍?你夠格嗎?”
雄霸語氣平靜,沒有被觸動情緒,而是緩緩道來條件:
“老夫可以與前輩做個交易,你若愿意將你所學的劍道交予我,老夫可以承諾為你補一口真氣,令你繼續延緩魂體狀態存在,并假以時日為你找一個真正好的附體身軀…”
聽到這里,劍岳心動了。
不是為以后那尊真正好的軀體,而是為了眼下可以維持自己存活下去的那一口真氣。
但此時,他又發現了雄霸的真正目的,冷笑道:
“好算計,說是你給老子真氣,但其實沒有老子的元天劍訣,你的真氣對于老子又有什么用,說到底,還是要老子交給你劍訣,你才能練出來元天劍氣。”
“教與不教,在于前輩。”
雄霸念頭沉凝,心思如淵。
“容老子考慮考慮。”
劍岳冷哼一聲。
雄霸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濁氣。
感受著體內的劍岳暫時被穩住了,不再作祟,但是他經脈中被劍岳元天劍氣破壞的一部分傷勢,卻是他的心頭緊迫之處。
這傷勢只需一看,就知道再厲害的名醫都沒辦法。
除非是學了劍岳的元天劍訣,才能化解。
“這老東西肯定不會那么放心的把元天劍訣全篇交給我。”
雄霸心思滾動。
他自己就最擅長這一套。
教一手,留一手,以防對方學了自己的武功后,反過頭來克制了自己。
突然這個時候,殿外傳來喜報。
“幫主,泥菩薩找到了!”
是天池十二煞的聲音。
“什么!!”
雄霸霍然起身,眼睛都放出狂喜精光:
“快快快,把人帶來,老夫要問問我后半生的命運,究竟如何?”
他此時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因當初的泥菩薩批言,他前半生的一切全都應驗過來,但現在卻好似遇到了人生的一大困境。
明明泥菩薩說了,只要風云在手,自己就能雄霸天下,化身為龍,執掌神州江山。
卻為何現在神州會出現那么一個不可匹敵的大明皇帝!
噠噠噠 伴隨著腳步聲,一個渾身被麻布包裹著的身影,腳步蹣跚走進了雄霸的樓中大殿之內。
“泥菩薩,十年不見!”
雄霸雙目如電刺出,透過空氣直接落在了泥菩薩被麻布裹住的臉上:
“你為何蒙面?”
“咳咳咳…麻衣相士,掌握命運口舌,泄露天機則有天譴,老夫這一生泄露天機不知多少,以至于全身生瘡流膿,怕是會嚇到幫主…”
伴隨著蒼老的咳嗽聲,泥菩薩扯開了自己的頭罩。
果真露出了一張令雄霸都瞳孔巨縮的丑陋惡心臉龐,坑坑洼洼。
但雄霸此時更加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后半生的命運,于是直接問道:
“老夫不管你什么天譴,既然你已經為老夫找到,那依你十年前所言,老夫明明是一遇風云變化龍的命格,為何現在武林中會出現神州皇帝這么一個大敵!”
泥菩薩明顯聽到‘神州皇帝’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光波動劇烈,卻仍舊咳嗽:
“老夫的批言,絕對不會有差。”
但他心中卻是難言的復雜和惶惑。
以他所看到的天命,雄霸前半生得到風云之后,應該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只要風云還掌握在他手中,未與他離間,那雄霸就不應該遭受挫折,也沒有能夠擋住他的強敵。
可現在。
這位神州皇帝對于雄霸來說已經不是挫折了,簡直是夢魘一般的恐懼,人生路上繞不過去的深淵鴻溝。
這是一種在雄霸心頭,仿佛千山萬水堆過來,都填不平他與陳希象之差距的絕望感。
所以泥菩薩也很迷茫。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人明明命格注定該一飛沖天,卻偏偏飛到一般掉了下來。
這種命運出錯的感覺,對于泥菩薩的心靈沖擊是極其巨大的,甚至讓他心神都劇痛。
“人之命格,上天注定,命運的走向軌跡,起伏,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為了堅定自己所看到的宿命。
泥菩薩霍然抬頭,看向雄霸,對其篤定道:
“幫主的前半生命運絕對不會有錯。”
本來他應該此時給雄霸說出其后半生的命運,但是其后半生的命運按照道理來講,是由風云所終結。
可現在看這個勢頭,竟是要被一個命運之外的人所逆天改命,強行將雄霸從命格旺盛的前半生,打衰入低谷。
這是他不曾看見的命運,那就不能使之出現。
“哦,你既然還說不會有錯,那我現在該怎么對付那個人,風兒也被卷入了虛空之中,不知死活,現在風云都不在手,老夫如何與那人為敵?”
雄霸實在想象不到任何能夠除掉神州皇帝的辦法。
那般強大無敵的姿態。
只需想想就絕望了。
泥菩薩卻是雙眸明滅,沉寂片刻后,似乎睜開雙眼在看著上蒼,要看出什么東西來一般。
雄霸也凝神看去。
他發現泥菩薩的目光,竟真的好似能看穿虛無縹緲中的命運。
明明雙眸視線還在這里。
卻好似已經看透了虛空,看見的是另一樣東西,好似能從其中看出答案般。
幾個呼吸后。
泥菩薩雙眸一點點的浮現震撼,好似看見了什么最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然后,
雄霸竟然看見泥菩薩身上的皮膚,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潰爛,掉落。
極其可怖。
“呼…呼…”
泥菩薩發出劇烈的喘息,好似生命力都在被抽走。
“不好!”
雄霸當即縱身而過空氣,一掌直接捏在了泥菩薩頭頂,渾身真氣如泄洪般灌入泥菩薩百會穴,為其齊強續生機:
“你不說出看到什么,就敢死么!!”
“老夫看到了,能讓幫主,完成霸業的…一段話。”
雄霸當即大喜:
“快說,快說,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泥菩薩受到雄霸真氣刺激,嘴巴張合,瞪大眼睛,斷斷續續的吐字:
“九空無…大邪王…赤火神功…玄陰十二…龍鳳麟龜…無敵于天…十魔命聚…斷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