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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十二境

  呂嬋問:“風南北,你瘋了么?”

  夏極站在原地未動。

  而他身后,風吹雪已帶著趙燕歌在飛速撤離,他的傷在全力抵抗下正在緩緩恢復。

  龍象君也帶著唐藍在逃,唐藍深深看了一眼那冷月下的銀發男子,將心底自卑的傾心澆灌于這模樣,要永遠珍藏于心頭,刻骨銘心。

  所有人都在逃。

  呂妙妙也往后退了幾步。

  她沒必要逃,因為如果夏極輸了,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也沒有意義。

  今日,便是同生共死之局。

  夏極見人撤的差不多了,這才緩緩回答:“我沒瘋。”

  呂嬋奇道:“那你一定是想戰死。”

  夏極道:“我沒想戰死。”

  呂嬋道:“求仁得仁,你一世圣名,既想此生以如此方式落幕,我便成全你。”

  說完這句話,她又看了一眼烈風里站著的少女,盡最后努力遠遠勸說道:“妙妙,你若是乖乖地隨我走,我便不出手。

  你不是喜歡他么?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需要犧牲自己。

  世間常無雙全法,何況回去,也不是要了你的命,你還是我的好妹妹。”

  呂妙妙在明月里露出明媚的微笑,“嬋姐,你有愛過嗎?”

  “愛?”呂嬋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會去嘲諷,也不會去贊同,而是笑道,“凡有所愛,必有所系,既有所系,必可斬斷,妙妙,你說的這個東西,它珍貴嗎?”

  呂嬋一邊說,一邊往前隨意地踏著步,“說到底,其實還不過是能否斬斷的問題。”

  “說到底,其實還是誰強誰弱的問題。”

  “妙妙,嬋姐活過的歲月,比你吃的飯還多...但如果可以,嬋姐也不想弄哭你。”

  呂妙妙忽然看向夏極,柔聲問:“老風,你放我走嗎?”

  夏極搖搖頭,然后道:“那你想走嗎?”

  呂妙妙看向呂嬋,“嬋姐,我不走,我就在老風的身后,你如果能抓走我...你就試試。”

  一瞬間,她語氣無比堅定。

  一瞬間,她也有了決意。

  一瞬間,她選擇她摯愛的人。

  這一次,同生共死。

  何況,她也有一些可以從嬋姐手里逃脫的本事,關鍵時刻未必不能幫到老風。

  “那就沒辦法了...”

  呂嬋幽幽嘆了口氣,她側頭看了一眼蘇瑜。

  然后,兩人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蘇瑜是真的消失了,因為這一方區域完全在他的籠罩之下。

  他消失,意味著他出現。

  他出現,便是一重羅網。

  羅網破不了,因為他可以躲避一切攻擊,也可以再度將死局重演,對手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白費功夫,除非這個對手逃脫了他本體世界所聯系的人間范圍。

  但夏極似乎不可以逃,因為他身后有呂妙妙。

  黑貓斗篷狂舞,夏極四周已經出現了十多個蘇瑜,每一個蘇瑜手中都抓著滾滾的死亡。

  死亡是刀,刀刀如黑蓮逆向綻放,收攏而起!

  呂嬋則是大袖隨風,速度極快,在同一瞬間,空間里已經呈現出了十多道她的殘像,

  每一道殘像的背后都浮騰著劍。

  第一道殘像還是四把劍。

  第二道已經是四十把。

  第三道是四百把...

  到了最前一道時,已是數萬把,每一把劍都帶著近乎于法身層次的力量,而在星光月色里散發著靜謐而危險的光華,如同劍海起怒濤,從遠咆哮來。

  因為曾經滄海,所以無論是蘇瑜還是呂嬋,都不是使用的本境界的力量,而是直接動用祂們習慣的攻擊方式,雖然這攻擊方式在本境界還遭受了許多限制。

  相比十境十一境之間的激烈打斗。

  此時,這場景,倒是沒有那么激烈。

  因為,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束縛在自己的攻擊之中。

  既無外泄,便是兩不相干,談何震蕩?

  呂妙妙也不退后,咬著唇,瞪大眼,眸中波光閃爍,她要努力地去看,去看清楚老風...

  無論生,還是死,哪怕下一刻就死,她也要把老風此時的模樣死死烙印在心底,烙印在靈魂深處。

  夏極在羅網包裹時,也早已取出了白刀。

  白刀被他右手手掌壓著,往下輕輕一敲。

  這一聲。

  清晰無比,如同喚醒了世界。

  他周身萬法成相,周流不息,渾然成圓。

  三十六萬法相,化作一個將他緊緊包束的球。

  球承受了蘇瑜的斬擊。

  也承受了這一剎那的死亡。

  但死亡,卻在那三十六萬法相的周流之間,被瞬間彈開,就如一個個金屬豆子落在了極快轉動的圓胎上,飛射向向四周。

  要知道,蘇瑜的每一道斬擊都被三十六萬法相部分地承擔了,也被三十六萬法相部分地進攻了。

  力道傳遞,蘇瑜也自是承受了這三十六萬法相連帶的連帶攻擊,而悶哼一聲往后倒射而出,他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

  而在倒飛的過程里,他這一“哼”,又是哼出了如是墨汁般的鬼影重重,破空與他呈相反方向激飄而出,形成了第二道元神層面的攻擊,算是配合后續進攻的呂嬋。

  完成了這道攻擊,蘇瑜的右手已經碎裂到了肩頭。

  祂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里頓時攀爬出無數的人形黑煙,這些黑影向著破碎的手臂而去,進行著某種愈合。

  蘇瑜不得不承認,如果是祂一個人,此時就已經徹底落入被動了,因為祂需要時間療傷,而這就是對方繼續攻擊的契機。

  他強忍著右臂的痛苦,一邊療傷,左手一邊直接伸向懷中,緊緊抓住了那本血紅色的真生死簿,小指一夾,同時夾緊了漆黑的可斷生殺大權的筆桿。

  夏極已不見人影。

  周流不息的法相之球,已被無窮劍海的怒濤所淹沒。

  如是兩國交鋒。

  法相與劍,在進行著瘋狂的對攻。

  每一道法相,每一把劍都如有著自己的生命,都如是絕世高手的對決,而萬般呈現在人眼前。

  反倒是在這最激烈漩渦里的兩人卻是一動不動。

  說不動,那只是視線里的不動。

  因為,這所有法相與劍都是由這兩人在操縱。

  短兵相接!爭鋒相對!

  你來我往,寸土不讓!

  劍風,氣浪,激蕩地呂妙妙的白貓耳斗篷烈烈飛揚,那一頭墨染的青絲在月華與紅霧里凌亂起來。

  但再凌亂,也遮不住那一雙此時脈脈含情的眼。

  那眼看著夏極。

  沒有天地。

  只有夏極。

  此時,時間如是被放慢了不知多少倍。

  但無論放慢多少倍,在那眼里,宛如永恒。

  蘇瑜哼出的幽魂墨浪終于拍打到了。

  但在夏極那快速周流的法相之間,便如一縷星星螢火,才落下,便是在恐怖的力量之間,無聲無息地被零落成泥,碾碎為塵。

  這樣恐怖的對決,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觀眾,也沒有無聊的震驚和驚嘆。

  最瑰麗者常在險遠,豈是凡人能見到的?

  但夏極時刻注意著蘇瑜,當他看到蘇瑜取出了一本本子時,他知道自己該動了。

  蘇瑜翻開紙頁。

  他便是往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動,打破了法相與劍的平衡。

  呂嬋分毫不讓,雙手一展,劍成驚濤駭浪,如萬千鐵騎從她身后呼嘯而來,向那一人攻去。

  這一刻,她已不把風南北當做什么十境...

  而是把他當做了這個時代的圣人,亦是可與祂們并肩之輩。

  劍的力量增強了。

  夏極輕舒一口氣。

  右手抓著白刀,再次輕輕地敲打了一下大地。

  一聲敲擊,卻在如此的戰場里,撞擊地天地發出轟隆雷鳴之聲。

  夏極甚至不需要做出斬擊的動作,他已經斬出了一刀。

  一刀,為這渾然之圓在除了周流之外,尋到了第二個發泄的口子。

  茫茫之多的法相隨刀而出。

  往前。

  才出現。

  便已斬過萬丈。

  雖是萬丈,但卻不過是力量沖刺過猛而帶來的余波。

  這一刀斬開了一切。

  怒海分流。

  千軍萬馬灰飛煙滅。

  大音若希。

  這明明璀璨到極致、宛如開天辟地的一刀,伴隨的卻是天地無聲。

  萬丈一刀被夏極抓在手中。

  他輕輕一轉,斬向了蘇瑜。

  蘇瑜可以再閃爍,但無論他如何閃爍,他閃爍的范圍終究是有限的,是注定籠罩在這萬丈之中的。

  而這一刀已經盯住了他,無論他去哪兒,這一刀都會跟過去,并且速度不會放緩。

  呂嬋往后退出,五臟六腑只覺有些翻涌,

  劍海已碎,四把劍恢復原樣,稍稍黯淡了些懸浮于她周身。

  但她沒有看蘇瑜,而是大袖一揮,揮出了茫茫多的符箓,向著正在進行斬擊的夏極攻去。

  遠處,蘇瑜似乎知道躲不過這一擊,祂也很無奈...

  真生死簿雖然強大,但用來對付的就沒有弱者,而一旦祂取出這本本子,就意味著祂會吸引場上的所有仇恨值...

  祂已經習慣了。

  但這一次,他沒有逃避,因為逃不了。

  豹躍峽中,一切的物動蕩了起來。

  洶涌的血如同從亡靈之國的洋流里拍打而來,激蕩皮膚,似無數骷髏抓著擂槌在轟打著人皮鼓。

  蘇瑜的軀體開始變化,這是他需要耗費代價才能在目前呈現出來的本體法身。

  黑袖,黑袍,高九丈,所有袖袍的空隙里,都如幽冥般無光,濃淡不一的黑呈顯并折射著迷離的神秘死亡。

  這就是一尊神明。

  不似閻羅,

  不似死神,

  不似冥王,

  不似胡狼頭的阿努比斯,

  不似死之國的伊邪那美,

  不似一切曾有的死國主宰。

  但卻有著祂們的共性,但亦有著比祂們更純粹的神性。

  這死亡法身才呈現出現,便是抽出了一把森然的百鍛骨刀,向著那萬丈之刀迎接而去。

  刀與刀相撞。

  轟!!!

  狂暴能量,為四周一切帶來了死亡。

  百鍛骨刀也因此碎裂。

  蘇瑜緊接著又是取出一把慘白色的玉刀握在手中,警惕著。

  而夏極在斬完這一刀后,便是以刀之余威,對上了呂禪的符箓,發出了第二度的恐怖對擊。

  縱橫交錯,肆意成流的能量沖突里。

  夏極一轉身抱住了呂妙妙,往后退開兩步。

  呂嬋亦是只得退開。

  三人交鋒,說來遲,但發生的速度極快。

  快到萬物的切割,炸裂呈現出極多的階段,如果放慢了看,就能看到每一波的變化。

  豹躍峽的兩座峽谷巨峰已經成了塵埃...

  周圍的土地,已完全崩碎,而成了廢墟。

  夏極護住呂妙妙,對方兩人顯然也知道他在干什么,并未趁著此時進攻。

  煙塵,散盡。

  四人重立于廢墟的大地上。

  短暫的對視后。

  呂嬋雙手一展,法身呈現于世。

  那是一個周身完全籠罩在光芒之中的九丈白袍道姑,說是道姑也許不合適了,因為此時這法身散發出的道韻如汪洋大海,難以窮盡,根本就是可讓凡人下跪的神明。

  兩尊巨大的神明俯瞰向人間的一對人兒。

  “咳...咳咳...咳咳咳...”

  夏極忽然咳嗽起來。

  他大口喘著氣,顯然剛剛的交鋒消耗極大。

  呂妙妙扶著他,她看了看那兩道法身,再看了看面前男人滿頭發白與虛弱,眸子里不禁閃過一抹黯然,她溫柔地說了聲:“老風,我去了。”

  就如往日里那說了二十多年的“老風,吃飯了”,“老風,該睡了”,“老風...”...

  她往前踏出一步,剛要喊“嬋姐”,卻被一只手攔住了。

  夏極右手擋在在她面前,沉聲道:“今天我就是要帶你走,看誰敢攔我。”

  呂妙妙愕然,隨即垂首,乖巧地應了聲:“好,我陪你。”

  夏極往前一步,沉聲道:

  “十年風雨十年燈,閱遍天下無數文。青燈書齋細數法,不意竟成一萬法。

  我以萬法磨一象,茫茫人間紅塵游。教化蒼生擬天心,如今成象三十六。”

  當“三十六”落下時...

  他背后的茫茫法相再度生出。

  但這一次卻又有所不同了。

  夏極忽然真摯地對著兩位神明道了聲:“多謝。”

  這一聲多謝,謝的是剛剛的激戰,讓他形成了頓悟,完成了最后瓶頸的突破。

  三十六,上應天罡三十六之數,覆籠寰宇。

  象為天成,在地化形,復又窮極萬法。

  三十六象,便如是與這天形成了聯系。

  忽然之間,天穹風云卷動,星光遁隱,月色消失,世界一瞬間變得鐵灰。

  彤云如重重的巨山,從中駭然而分,下一剎那便形成了光影交錯的雷電海洋。

  云如被卷入了汪洋恣肆的漩渦,漩渦中央好像藏著一只恐怖的怪物,正俯瞰向人間的大地。

  呂嬋與蘇瑜并沒有追擊,而是滿臉困惑。

  祂們認得這是劫云...

  但劫云這時候來干什么?

  誰要渡劫?

  但下一剎那,祂們看到劫云落在了那銀發男子的頭頂。

  兩人更是震驚了。

  這是什么操作?

  下一剎那...

  夏極無視劫云,往前再踏出一步。

  這一步,如他與山河天地已融一體,一指點出,銀發逆流。

  而指尖...

  正對著俯瞰人間的兩尊神明。

  這一指。

  呂嬋與蘇瑜忽然覺得自己無法動彈了,好像被一股來源于天地的茫茫之力鎮壓住了。

  兩人畢竟是過來人...

  呂嬋露出震驚。

  而蘇瑜已然不住失聲道:“十二境!!!”

  未過十一,談何十二?

  PS:大家真別覺得水,這種打斗都是在力量體系里的,并不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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