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蘇家。
三重天。
踏踏踏...
輕輕的腳步聲經過奢華的巷道。
雪白的小足正踩踏在冰冷的地面上,而小腿卻在開叉銀紗之間若隱若現。
而再到一處大殿前,那雙腿才如蓮藕玉立般停下了。
銀紗垂地緩落,往上束出極美而夢幻的身形,與世間男人夢中情人般的臉龐。
啪!!
雙手推開大殿的門。
殿內眾人神色各異地抬頭看向來人。
面容美的如夢似幻,銀紗裹著冰雪般的高挑嬌軀,肌膚之間宛有火焰流淌,讓人口干舌燥,心癢難耐。
這般的絕色女子便只是看人一眼,就可以讓人那人目瞪口呆,若是勾勾小手指,就能讓人的魂兒被勾沒了。
而殿堂里的眾人卻都露出了老態,而微微低頭,不與她目光對上。
威嚴的聲音傳來:“月卿已臻至十一境巔峰,可喜可賀!”
說話的人是家主,此時正微笑著看向門前。
而來人正是蘇月卿,經過這么久的努力,她已經晉升到了十一境的巔峰層次,打破凡人命輪,而歸來。
但,蘇月卿的面色雖然平和,心情并不好。
她用柔媚的聲音道:“家主,風南北呢?我去鏡湖找了他,他不在,那他是回蘇家了嗎?”
家主顯然已經得到了某些必要信息,于是搖了搖頭。
蘇月卿道:“還請家主能告知他的去向。”
家主不理這一茬,直接道:“月卿,你稍作休息,明早我帶你交接一下家主的事。”
一言既落,周圍頓時響起了震驚的嘩然,王侯級別的家族元老們露出稱贊之色,但“蘇月卿為下一任家主”這件事顯然并不出乎他們的意料。
無論蘇月卿是誰,早就不重要了。
她體內真真正正流著蘇家的血,更何況如今蘇家至高的那一位也已經默認了這樣的家主交接。
所以,王侯們對著那冷艷絕媚的原長公主都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蘇月卿自己都愕然了一下,但她很快回過神來,不依不撓地試探著問:“風南北出事了?”
家主開門見山,直接道:“老夫知道你喜歡他,但他無法覺醒血脈,凡壽將盡。
他最后一次出現乃是在大周南方的鏡湖,那時候他已是滿頭白發。”
蘇月卿身子一顫,抿著嘴唇。
家主繼續道:“在你修煉的這數十年里,發生了許多事。
風南北原本還有些壽元,只不過在南北停戰的賭約里,耗損了十多年壽元,心神具傷,所以才會極快的蒼老。
不過,他已經尋到了陪伴他走完一生的女人。”
“不...不可能...”
“月輕,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這數十年時間對你而言,已不算多久。
但對他而言卻已是一生。
可這一生即便是老夫也不得不感慨與承認,
無比輝煌,無比煊赫,而能有一位始終陪伴著他的姑娘,這也是足夠幸福了。”
蘇月卿無法接受。
家主繼續道:“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雖說回到蘇家會讓他茍活下去,但他不愿意,于是在三年前消失了,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位妙妙姑娘。妙妙姑娘,就是陪著他走完一生的人。”
“妙妙姑娘?”
蘇月卿努力去想,但印象里根本就沒有這么一個女人。
看來,自己修煉時,真的是發生了太多事。
風南北,你這算是毀約了嗎?
你說好五百年后,但你自己卻沒有能撐過來,所以你選擇了其他女人,過完普通人的一生嗎?
蘇月卿問:“妙妙姑娘是什么人?她和風南北是否留下了子嗣?”
家主微笑道:“月卿,這些事等你成了家主,你自己去查吧,老夫也只是一知半解。
先去休息,明日早晨,老夫要帶你去巡視我蘇家所有的產業,除了這五重天,如今大周第一家族,還有許許多多你不知道的地方。
當你了解了,就會明白我蘇家是如何地作為這世界的核心在運轉,我蘇家的崩塌又會帶來多大的災難。
老夫一直相信,觀念的偏差,不過是視角的偏差所導致,讓老夫來帶你換一個角度,看這個世界,可好?”
蘇月卿:...
家主維持著微笑:“等老夫帶你巡視完蘇家的領土,老夫也該養老了,畢竟不如你們,已無法突破這凡人命輪了。
月卿,你應該驕傲才是,你做到了老夫,甚至三千年來所有蘇家家主都未曾做到的事,你足夠地幸運,趕上了這超凡的時代,今后,還請帶著蘇家在這超凡的時代里繼續走下去。”
他說完這句話,往后退開兩步,微微欠身,“拜托了!”
而四周所有王侯皆是欠身,齊聲道,“拜托了!”
從前他們也許和長公主有著恩怨,但如今這恩怨在家族面前自然早就消泯了,剩下地唯有真誠與祝福。
蘇月卿一時之間有些迷惘。
她腦海里回想起風南北的樣子。
初見面時,那是一個醉酒狂歌、不可一世的男人,他不要當狗,而大言不慚地說要和自己做朋友,否則不若把他貶下二重天。
再見面時,他冷傲孤獨,而當時,真正的蘇月卿急需帝師資格以爭奪未來家主之位,所以讓自己去勾引他,他卻坐懷不亂,與自己談談笑笑。
之后,兩人默契無比,一個假扮著走火入魔,一個則是順水推舟,默契地配合帶來了大勝,在最后關頭,她駕馭著九蛟飛輦帶著他去往了決戰之地,獲得了帝師資質。
再之后,自己無奈地帶著他去見真正的長公主,本想著兩人的關系也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但沒想到他竟與自己再次產生了難以想象的默契,斬殺了真正的長公主,幫助自己上了位。
再之后,自己在蘇家與冰帝博弈,雙雙入世,被卷入了火劫之地的最終博弈之中,兩個人只能活一個,他幫著自己引開了火魔龍,讓自己成功突破了十一境,凝聚了法身,最后也獲得了勝利。
而這似乎就是夢魘的開始...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覺醒血脈。
后來最后一次相見,是在自己妹妹的婚禮上,兩人假扮夫妻默送著那凡人的妹妹成婚。
但怎么也無法想象,那一次見面竟是最后一面。
之后,甚至陪伴著他走完一生的女人,自己都不再認識。
這些事,家主沒必要騙他,因為只要稍稍一查就可以知道。
在此時,王侯甚至家主的聲音里。
蘇月卿垂下了頭,心底空蕩蕩的,如是被人挖空了,她深吸一口氣,卻還是無法平息心緒。
她抬起頭,看向家主:“我...想去找他。”
家主笑道:“當然可以,你即將繼任家主之位,堂堂蘇家之主,要做什么,還需要問過別人意見么?
月卿,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可有的忙了,巡行結束后,那一位也已經在等你了。”
蘇月卿驚道:“那...那一位?”
家主笑著點點頭,“你該叫她一聲老祖宗。”
黑夜,被沖天的火焰所照明。
風吹雪坐在懸崖上,看著遠處燃燒的山脈。
“大師兄,大師兄”
聲音從身后傳來。
夜風冰冷。
風吹雪轉過頭,只見到懸崖入口,一道嬌小的身影奔來了。
那身影跑到他身側,露出趙燕歌的模樣。
那張臉親和帶笑、有著些微的上位者氣息。
風吹雪看到她,冷峻的神色才緩了緩:“燕歌再努力一下,早些突破第八重法脈吧。”
他目光一動,“頭發都白了幾根了。”
趙燕歌看著面前依然是少年模樣的大師兄道:“我又不是師兄這樣的天才,進度已經很快啦,前段時間才剛剛突破了第六重法脈,還差兩重。
話說,老師還真是為我們打下了很堅固的基礎,而且當我們在劫地行走,火妖居然不主動進攻我們,這真的是很神奇呢。”
風吹雪凝視著遠處的火焰,“有老師的消息嗎?”
趙燕歌搖搖頭,“三年前,老師被冊封為天下圣師,隨后與妙妙姑娘一起離開了鏡湖,之后就不知所蹤了。大師兄,你知道的,若是老師不想讓人尋到他,又有誰能尋到?”
風吹雪問:“老師可曾覺醒血脈?踏足十一境了?”
趙燕歌搖搖頭,垂頭小聲道:“三年前...應該沒有。”
“怎么會...”
風吹雪死死握住刀柄,“小師妹,你覺得老師這樣的人突破不了十一境嗎?”
趙燕歌搖搖頭,“老師在我眼里,就是神,他無所不會,無所不能,他怎么會突破不了十一境?”
風吹雪道:“那老師一定是因為某種要素而隱瞞了。”
趙燕歌點頭道,“只有這個可能了。”
兩人都默契地不敢去說老師無法突破這件事。
不僅是他們,其他所有的弟子,都不敢去想。
風南北對他們而言,就是信仰。
神若死了。
世界,豈不是也就崩塌了?
風吹雪心底很不安,他于兩年前晉升了十一境巔峰,擁有了千年壽元,但此時還是很不安,而迫切地想著回到老師身側去。
“小師妹,你現在可是義軍的七大將之一了,發動更多的力量去找老師吧,好不好?”
風吹雪瞪大眼。
趙燕歌急忙點頭:“放心吧,師兄,我對老師有著很深的感情,一定會竭盡全力找他的。”
她知道大師兄有病,而且還特別愛鉆牛角尖,這么多年了不僅改不了,甚至還有著要往瘋子的方向發展。
不是那種癲狂的發瘋,而是冰冷的發瘋。
所以急忙又加了一句。
“師兄,七天后,七天后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見面,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師妹怕一個人撐不住場。”
趙燕歌在試圖不停地將大師兄與現實的因果勾連起來,否則她真的怕大師兄瘋了,然后飄到不知哪兒去了。
“好。”
風吹雪說了一聲,便是又轉過了頭,看著遠處的火焰開始發呆。
趙燕歌站在他身后。
現在,世界發生了很大變化。
自大周一統天下后,世家隱遁,義軍深藏卻也得到了發展。
如今的義軍,可與之前決然不同。
原本的七大將幾乎完全地更換了一遍。
如今,義軍的七大將幾乎就是七個大勢力,誰都不知道誰的真實身份,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皆以世家為敵。
紫將軍——趙燕歌。
背后有著風南北五十六位如同怪物般的弟子,當然還有一些弟子也并非戰死,而是另有機緣去了別處。
藍將軍,似乎是原本的義軍精英力量完成了重組,其中有著原義軍的第一強者——夏野,而聽說夏野也已于近期突破到了十一境巔峰。
白將軍,似乎是遷入北方的北商皇庭把手重新伸了回來,用他們強大的力量構成了“白將軍一脈”。
黑將軍,神秘的一方勢力,這一支勢力極強,尤其是那將軍有著恐怖的實力。
這一次,趙燕歌七天后的見面,也就是與這神秘的黑將軍見面。
至于其他三脈將軍,則差了,有些不入流。
此時,某個黑暗未知的區域。
一個強壯無比的黑影雙手正拉出道道殘影,在抓取著手術刀,以及一些奇異的金屬儀器,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分析。
而那些儀器,甚至各種尺寸的手術刀,則是浮空于他身后。
這強壯黑影的面前是一張床。
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已經無法動彈,但竟卻還有意識,能夠睜著眼,看著那黑影在拿自己的軀體做著試驗。
黑影不知疲憊地進行著數據的分析。
他早已完成了骨骼,經脈,血肉等等的分析,也獲得了一些有趣的結論,但這還不夠,這還不足以提取出那名為“金手指”的東西。
于是,黑影手掌一揮,那床上躺著的男人頓時恐懼地失聲大叫起來。
黑影靜靜等到他平復,然后才甕聲道:“林葉蕭,說說你所謂的任務和系統,詳細一點。
另外,我對你穿越前的世界很感興趣,你也可以多說一些。
你我也相處很久了,你應該明白,我是個很溫柔的人,你看,即便我做著解剖手術也沒弄疼你吧?”
林葉蕭牙齒得得地顫著。
黑影甕聲道:“要喝酒嗎?釀了五千年的龍骨酒終于可以喝了...趁著還有肝,一起來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