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城外。
綿延起伏的大山深處。
郁郁蔥蔥。
凌逸穿著一身登山裝備,身形矯健的穿梭在密林當中。
“左前方…”
“再往前點兒,大概一百多米。”
“對對,就這兒,就在這兒…”
“嗯,挖!”
妖女在指揮。
凌逸從星辰石制成的儲物法器里拿出一把多功能兵工鏟,用力的在這地方挖起來。
“先挖三尺。”妖女道。
凌逸吭哧吭哧挖了一米。
“再挖一尺半。”妖女繼續指揮。
凌逸繼續吭哧吭哧,又挖了一尺半。
“再…”
“…”
一口氣挖下去兩米多深,凌逸終于看見松軟漆黑的土壤中,出現一抹亮眼的鮮紅。
一條如同血管的東西,露出一截,仔細看去,里面仿佛還有血液在流動。
甚是神奇。
血藤!
一種生長在大地深處的神奇植物。
正常的藤蔓類植物都是依附在大樹上,但血藤卻是反過來的。
它的根通常在地表比較淺的地方,然后不斷向下生長,依附在那些大樹的根莖上面。
也不干別的,就一個字——吸!
對有經驗的人來說,判斷一個地方有沒有血藤,大多只需要通過觀察那些參天大樹的狀態就可以做出基本判斷。
一顆無病無災,本該十分茁壯的參天大樹突然變得有些萎靡甚至徹底干枯掉,那么十有八九是因為它的根莖在大地深處,被血藤纏繞了!
血藤非常霸道。
一旦被它盯上,不管多么粗壯高大的樹木,不需要太久,就會被徹底吸干養分,變成枯樹。
如果只是這樣,血藤還不能被稱之為神奇的植物,可能也早就被人挖絕了。
它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會跑!
而且像是有智慧的生物一般,會主動避開危險,逃跑路線詭異,且行蹤不定!
被它提前感知到危險,那么很可能一連多少年都不會再冒頭。
它會選擇把自己深埋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靜待時機。
作為熬煉四階金身一種極為重要卻并非必要的材料,血藤一直都是很多大型宗門古教夢寐以求的極品藥材。
說它極為重要,是因為有它跟沒它熬煉出來的金身完全不同!
說它并非必要,是沒有這玩意兒,也不耽誤煉成金身。
因為它實在太難得,所以即便是在一些頂級的修行門派,能用血藤熬煉金身的弟子也都沒幾個。
這玩意兒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馬上就跑,一躲就是好幾年。
茫茫大山,總不能把每一寸土地都挖開吧?
這也就是凌逸這種修行界小白,完全不知道血藤的真正價值。
換個宗門出來的,如果被妖女這樣指揮,然后輕而易舉的挖出血藤,絕對會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甚至當場跪下叫爸爸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這能力,著實有點太變態!
但對凌逸來說,妖女各種神奇操作實在太多。
找個藥材而已,不過是基本操作,他連666都懶得喊。
而妖女呢,也沒把這當回事兒。
她雖然喜歡吹牛,但也不是什么事兒都吹。
比如挖血藤,在她眼里估計就沒什么值得炫耀的,跟大媽春天郊外挖野菜差不多。
所以提都沒提一句。
隨著一截藤蔓暴露在空氣中,察覺到危險的血藤頓時跟蚯蚓似的…緩緩往土里縮去。
如果不是妖女明確告訴他血藤是植物,凌逸真會把它當成是一種動物。
一邊大呼神奇,一邊干勁兒十足,揮動兵工鏟繼續開挖。
沒多一會,一個更大的大深坑出現在這里。
血藤跑的并不慢,但也架不住勤奮的金身小蜜蜂一頓狂挖…
十幾米長的血藤,徹底被挖出來。
在坑底像條大蚯蚓,也有點像特別細的蛇,蜿蜒蠕動,不斷嘗試著逃走。
膽子小一點,都容易被它給嚇到。
但這玩意兒沒有任何攻擊力,就是一種神奇的植物。
被凌逸抓起來,在手腕上繞啊繞,纏吧纏吧給纏成一團,隨手扔進了儲物法器。
這種舉動,若被那些宗門出來的人看見,一定會心疼得要發狂。
痛罵一句豎子無知,竟敢如此暴殄天物!
沒有這么對待極品藥材的!
可凌逸也好,妖女也好,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這玩意兒不這么放,難道還要焚香沐浴把它給供起來?
血藤到手之后,前期熬煉金身的材料終于徹底湊齊。
其實之前從天門宗寶庫弄出來那些也是可以的,血藤雖好,但終究不是熬煉金身的必需品。
只是妖女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差點東西就覺得不舒服。
而且她非常確定,有血藤跟沒血藤,熬煉出的金身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
下山過程中,凌逸順手在溪流里釣了幾條黃金細鱗魚。
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多。
秦玖月早就走了,她住過的房間里堆放著一大堆酒看得凌逸一臉無語,忍不住皺眉頭。
不過想想自己在這兒估計也住不了多久,這女酒鬼又忙,估計不會經常跑來吧?
凌逸準備先把幾條魚處理了,吃過晚飯就開始進行金身熬煉。
按照妖女的說法,有血藤和沒有血藤的藥浴,差距相當大。
“這條血藤,大概夠用三個月,三個月之后,你進入金身三四重問題不大。”
三四個月…金身三四重!
這種修行速度,傳出去能把人給嚇死。
凌逸同樣也覺得不可思議。
但他不想表現出來。
否則一定會被妖女嘲笑。
他這邊在做魚,那邊門鈴響起,還以為是秦玖月又過來喝酒,打開可視對講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那個小狐貍精!
打開門,有些無奈的把胡小仙請進來:“你怎么又來了?”
而且這小狐貍精之前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天功夫,怎么還講規矩走起門兒了?
凌逸多少有點奇怪。
胡小仙鬼鬼祟祟往后看了一眼,一扭身兒進了院子,臉上帶著一抹驚惶,沖著凌逸躬身道:“凌公子,有人在追殺我,求你讓我在你這兒躲躲,將來必有報答!”
看著胡小仙那一臉驚恐模樣也不似作偽,凌逸愣了一下。
“有人追殺你?”
胡小仙可憐巴巴點點頭:“一條老狗,該死的狗鼻子太靈了,我都不知道它怎么找到我的。”
說著看向凌逸,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求你了,讓我在這躲躲就行,它找不到我,自然不會在這里停留太久。”
一條老狗?
凌逸想起曾經在混亂區見過的那只老狗妖,不過卻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小狐貍精看著軟萌乖巧,但她可不是什么溫順小動物,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入道大能!
幾重天不知道,反正絕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小可憐。
這樣的強者,怎么可能輕易被追殺?
“她說的是真的,的確有人在找她,我留在城里的一些神念感知到一股很強殺氣,不過這只小狐貍也沒完全說實話。看你心情吧,愿意幫就幫一把,不愿意就攆走,她連牙都不敢朝你呲。”妖女在凌逸腦子里淡淡說道。
“不是,我有些沒搞懂,如果真有入道級狗妖追殺她,她跑到咱們這兒就沒事兒了?”凌逸問道。
“當然了。”妖女理所應當的道:“我在這兒,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誰敢過來?”
嘖…好像之前說打不過就跑的人不是你一樣。
凌逸知道了是妖女的存在讓這只小狐貍精感覺這兒安全后,明白自己又要被迫裝逼,看著她道:“行吧,那你就在這兒躲躲吧。”
“謝謝,太謝謝您了!”胡小仙那張有些惶恐的臉上,終于緩和幾分,長出一口氣,拍拍胸脯:“嚇死我了!”
接著抽了抽鼻子:“呀,什么味道?好香呀!怎么會這么香?”
凌逸:“…”
這是個吃貨!
二十分鐘后。
胡小仙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眨眨眼,瞥了眼面前幾條干干凈凈的魚刺,有點不好意思的沖著凌逸靦腆笑了笑。
“哎呀,真不好意思,太好吃了,沒控制住,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您哪買的?改天我多買點回來…”
改天?
你打算賴在我這兒不成?
凌逸看了一眼她,又看看自己面前孤零零的一根魚刺,面無表情的道:“山里釣的,買不到的。”
萬幸,小狐貍精不喝酒,不然凌逸真要懷疑人生了。
被胡小仙這么一攪和,晚上泡藥浴熬煉金身這件事兒也黃了。
凌逸干脆坐在客廳,跟胡小仙聊起天來。
在過去,他對妖族也好,修行界也好,了解都很片面。
沒渠道也沒途徑,這些年來,義父也很少提及相關話題。
比如空間裂縫和獸潮這些事,基本就只能從官方渠道進行了解。
但官方渠道的消息,通常都像是大海里的一座巨峰——大家能看見的,不過是海面上那座小島…
胡小仙對凌逸也很好奇,以她的境界,幾乎可以肯定這棟房子周圍根本沒有其他人。
但那種玄妙的感覺,一旦接近這里就會生出!
這也是為什么她被人盯上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安全地方就是這兒。
所以對凌逸提出的這些看起來非常小白、非常簡單的問題,胡小仙很費解。
按說像凌逸這樣的天才,身邊也不是沒有宗門的人,怎么可能連一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
還是說,這家伙其實是一個遠古大能轉世,閑著無聊在逗自己玩兒?
就是在逗自己玩兒吧?
胡小仙各種腦補,不知不覺對凌逸的態度愈發敬畏起來。
所以兩人聊天的場面就有些搞笑。
凌逸在向她求教,應該她是老師,凌逸是學生才對。
可漸漸的,就連凌逸都察覺到胡小仙對自己的態度愈發客氣,甚至變得有點緊張…為什么?
“你在緊張?”他有些無語的看著胡小仙,跟第一次見面的差距實在有些大,讓人懷疑是不是換了只狐貍。
“我…呵呵,沒,我沒緊張,就還好吧。”
胡小仙也暗罵自己沒出息,就算真是大能轉世或奪舍,也沒什么大不了,又不會吃了自己。
狐貍肉肉不好吃!
可知道歸知道,但緊張這玩意兒就像憋尿一樣…越憋越想。
凌逸忍不住問妖女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果然,妖女呵呵冷笑起來:“這小狐貍不怎么誠實,不嚇嚇她,都分不清誰是大小王!現在你再問,保證知無不言。比如她為什么被追殺,這里肯定有別的原因。我恢復的雖然還不夠多,但卻有種感覺,好像要出什么事兒。”
凌逸琢磨了一下,抬頭對胡小仙道:“之前在我面前不是挺自在的,我覺得那樣就不錯。”
隨著他的話,妖女也收斂了對胡小仙的壓制。
那種強烈的想上廁所的緊張感忽然消失,胡小仙更是堅定了心中猜測。
這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狠人,一直在逗自己玩兒呢!
媚眼如絲的白了凌逸一眼,聲音軟軟的道:“公子那么厲害,在您面前,我這小狐貍哪敢自在?”
“說說你究竟為啥被追殺吧?”
凌逸看似隨意的問道。
小狐貍猶豫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著凌逸,似乎有些糾結。
凌逸也沒逼問,只是平靜看著她。
胡小仙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獸潮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