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某會所房間。
熱氣升騰,茶香飄散。
兩個沉默對坐的人。
“王福很可能已經死了。”
“真沒用,金身殺不了一個廢掉的二階…”
“應該是那邊的人出手了。”
又是一陣沉默。
趙天平兩手平穩的泡茶,洗茶,給對方斟上一杯。
然后抬頭看著對方:“這件事,怪我。”
對方沉默了一下,道:“你針對他沒什么,錯就錯在沒有直接下殺手。”
趙天平嘆了口氣,沒去解釋什么。
因為對面這人說的對。
“冷明達保不住了,只有他一個,還不夠。”對面人說道。
趙天平原本平靜的臉上,露出一抹怒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明白了。”
“針對凌逸的那些事情,撤銷了吧,公開道歉,說你不知情,被下面的人蒙蔽。記住,道歉就好好道歉,千萬不要陰陽怪氣。”對面人提醒。
“我懂。”趙天平道。
“整件事所有經手人,都要嚴肅處理。恢復凌逸的名譽和征信,最后誠懇道歉,懇請他們回來參加畢業典禮,領取畢業證。”對面人又道。
沉默了一會,趙天平道:“如果他們不肯回來,依然拒絕呢?”
對面人淡淡道:“那就是他們不識好歹,一群連母校都要往死里踩的人,也是一群狼崽子。”
趙天平又問道:“如果他們回來了呢?”
對面人想了想:“那就當面再次誠懇道歉,請求他們原諒你的過失。”
對面人說著,又補充道:“姿態放到最低,誠意做到最足,這是挽回形象,將損失最小化的唯一辦法。”
趙天平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對面人勉勵了一句:“其實沒什么,這次失利,雖然造成很大損失,但我們也試探出了一些東西。另外,王福的死,大楚那邊不可能善罷甘休,所以,回頭想辦法派凌逸出使大楚。”
“出使?讓他升官?”趙天平忍不住抬起頭,微微皺眉,看著對面的人:“就不怕會造成更大損失?”
“天平…你能力雖然很強,但在教育系統工作太久了。”對面人笑笑,淡淡說道:“想要搞一個人,手段有千百種,而你之前用的那種,其實是最下乘的。”
趙天平沉默不語。
對面人道:“你與沈笑吾有仇,想趁機毀掉他養子,這沒什么,但你錯就錯在,不該在那種時候對他動手。”
“可那是最好的機會…”趙天平終于忍不住辯解了一句。
對面人搖搖頭:“那是最糟糕的機會!我知道你想說外界的同情和輿論沒什么意義,只要木已成舟,就一切無法改變。但事實已經證明,它還是被改變了。被一群同樣被你忽視的人改變了。”
“那群該死的…”趙天平眼里有怒火閃過。
“那群人,早已跟軍方簽訂了協議,看著吧,不出一個月,他們會全部加入軍方,有些會直接去軍部,有些則會進入到各大軍團。那是一群寶貝,可惜他們都是屬于沈笑吾的,屬于軍方的,不屬于我們。”
對面人說到這,站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看了一眼趙天平:“你大可放心,大家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對你失去信心,我們看的是未來,不是現在。”
趙天平面色稍霽,站起身,點點頭:“這件事,謝謝您了!”
“不用!”
說完之后,這人直接轉身出了門。
趙天平坐在沙發上,沉默許久,端起一杯已經涼掉的茶,一口喝下去,喃喃道:“出使大楚?”
春城,城衛軍的小食堂里。
顧桐正在招待凌逸一群同學。
何勤、羅雪、張雷和孫鵬飛這些人也是才知道,他們那個懶散班長居然成了春城城衛軍的總教官。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教書育人,一直是凌逸樂于去做的事情。
他也有這份能力。
至于教的什么書,育的又是什么人,這個并不重要。
而且在這里,估計也很難培養出梁善明、楊鐵那種“人才”。
席間,顧桐私下里對凌逸說道:“那個人,你告訴我那些信息之后,我終于查到那個人的身份,叫王福,的確跟趙…是大楚學院同學,不過對方公開的資料顯示,十幾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凌逸點點頭,說道:“估計成了專門干臟活的。”
顧桐嗯了一聲,然后道:“你這群同學,是不是都加入軍方了?有沒有可能留幾個下來?”
凌逸看了顧桐一眼,顧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然后有點不爽的道:“得,當我沒說過。”
凌逸挺無語的,這家伙不但胃口大,膽子也真不小!
你一個小小的春城城衛軍治安大隊長,居然敢跟軍部和那些軍團搶人…
就算你是顧家子弟,那群被搶了人的大佬回頭也肯定敢沖到你家門口去罵娘。
晚飯之后,同樣在那家酒店開了房間的幾個同學覺得沒太盡興,于是老大何勤帶著老七孫鵬飛和老八張雷跑出去張羅吃的喝的,留下羅雪跟凌逸在房間里等著。
不過怎么看都像是那幾個貨故意給兩人制造的私人空間。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羅雪很沒形象的癱在沙發里,將兩條白皙大長腿肆無忌憚的扔在茶幾上。
“我想先休息一陣子,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是春城城衛軍的外聘總教官,吃喝不愁,日子挺輕松的。”凌逸道。
羅雪微微皺了皺眉:“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而且我了解你,沈校長的仇你不可能放棄,按照你目前的狀態,想要報仇又不想憑借外力…”
凌逸看著羅雪:“我恢復了。”
“只怕是…嗯?”羅雪有些愕然的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看著凌逸,“你說什么?你…恢復了?”
凌逸點點頭:“嗯,目前就師兄顧桐知道這件事。”
羅雪失神片刻,有些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青姐知道嗎?”
凌逸搖搖頭。
羅雪非常開心的道:“那真是太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見到陳老的時候我還私下里問過他,他依然很堅定的說你穴位的傷不可能恢復…”
“那是他蠢!”
凌逸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句。
凌逸差點被嚇得叫出聲來,在腦子里回應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你的聲音只有我能聽見,你每次突然間冒出來,我都會被你嚇一跳!”
“膽小如鼠。”腦子里的意念冷哼一聲。
這邊跟腦子里那貨溝通,在羅雪看來就是有難言之隱的沉默。
于是笑著道:“算了我不問你怎么恢復的了,但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太棒了!”
凌逸回過神,對羅雪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這問題的確挺難回答。
陳老是醫神,不是那種自稱大師的江湖騙子。
被他判定廢掉一定是有嚴格依據的。
所以真的不太好解釋自己為什么突然就恢復了。
總不能說有一塊隕石賴上了我,不但鉆進我身體,還成精了,更過分的他還是個開了變聲器的色狼,說喜歡你和蘇青青…
這也沒法說呀!
“既然你已經恢復,那就更要考慮一下找個大腿抱,修煉的資源…依靠你自己慢慢去打,可不太容易!”
羅雪努力思索著,有沒有什么特別適合凌逸的地方,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進入軍隊最適合。
“有件事兒,你這種從不關心時政的家伙可能沒有去關注,”羅雪看著凌逸,“儲君已經開始參政了,你知道嗎?”
“儲君?”凌逸挑了挑眉梢。
大秦是世襲制,由國君為主,內閣為輔,共同治理天下。
兩千多年來,國君和內閣之間的各種爭斗也是精彩無比,完全可以寫一部長篇小說。
尤其到了近代,雙方之間的矛盾更是開始加劇,變得有些不可調和。
不過對大秦民眾來說,君權至上已經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概念,近乎于圖騰,很難隨著時代發展而改變。
尤其當代國君年輕時英明神武,勵精圖治。
雖然在收復東海城這件事上折戟沉沙,但其他方面的改革卻卓見成效。
比如提振經濟,讓大秦綜合國力提升一大截;比如貪腐治理,讓百姓拍手稱快。
只是如今年老,也開始變得喜歡歌功頌德粉飾太平,才會被內閣趁機奪回一些權力。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原本國君大力支持的軍方才被學院派壓制得抬不起頭來。
“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昨天那場發布會上,為什么會出現內閣的人?這讓我挺不能理解。”凌逸問道。
羅雪笑道:“看來班長大人也不是對時政毫無敏感度嘛。”
凌逸瞥了她一眼:“好好說話!”
羅雪道:“那就是儲君身邊的人,還有,儲君是誰,你大概猜不到。”
凌逸想了想,道:“你要這么說,那我應該就能猜到是誰了。”
羅雪切了一聲,道:“我這已經是明示了好吧。”
凌逸道:“是咱班當初化名陳昊的那個逗比吧?”
羅雪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儲君,尊重著點。不錯,就是大一時在咱班上了半學期然后突然消失的陳昊。他本名秦昊,是國君第三子,之前在南方某小城做城主。現在已經回到內閣中樞,雖然暫時職位不高,但卻掌管著幾個要害部門。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他出手幫忙。”
凌逸微微皺眉:“他這樣,就不怕得罪了學院派的那些大佬?”
羅雪看著他:“你想多了,這件事從頭到尾,定的調子就是為同學伸冤!無論它造成多大影響,弄出多少風波,即便因此形成一股風暴,也脫離不了這個基調。不過秦昊這次肯出手幫忙,也不單單是為了你,同時也是在向外釋放一個信號,是一種試探。”
凌逸苦笑道:“所以我真的不喜歡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
羅雪撇撇嘴:“時代賦予的使命,你逃不掉。”
這時候,何勤、孫鵬飛和張雷幾人拎著一大堆吃的和喝的從外面回來。
張雷一臉隨意的問道:“老九,跟班花聊什么呢?”
凌逸道:“說儲君的事兒呢。”
張雷愣了一下,滿臉失望的道:“靠,兄弟們好容易給你們制造的私人空間,你倆就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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