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怪,你現在很得意?”
外貌是中年的老侯爺,目光帶著陰霾神色。
湛木道人揣著明白裝糊涂道:“破軍侯這是何意,扶弱濟困,不是理所當然嗎?”
“柳老怪你不必費心,這點小事,我天師府還用不到外人幫手。”破軍侯面色重重冷哼,然后轉頭凝望眼前的古國巨城,不再看老對手的得意嘴臉。
湛木道人打擊破軍侯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想借機查看黃金棺材底細,見破軍侯對黃金棺材守得緊,倒是沒有再堅持要查看黃金棺材。
接下來還要聯手攻打內城,早日解決己方身上的因果,所以見好就收。
湛木道人望城興嘆:“說到黃金棺材,不由想起了國師遺體。”
哼,這句話得到的回應,是破軍侯一聲冷哼。
倒是老凌王從湛木道人語氣中聽出了點別的意味,于是試探問道:“柳前輩可是對國師遺體去向,有了新線索?”
湛木道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看著老凌王,點頭道:“老凌王,你可比你家長輩破軍侯有禮貌多了。”
“看在老凌王比破軍侯有禮貌,這么尊老的份上,國師遺體去向的確有眉目了,而且就在這座古國巨城里。”
湛木道人這話可是既損了破軍侯,又在國師遺體方面占據主動權。
當初在國師墓穴里夸下海口要找回國師遺體下落的是你們天師府,這次下入道家黃庭內景地的發起人也是你們天師府,結果是玉京金闕先找到國師遺體下落,湛木道人所帶領的玉京金闕,這次是全面勝過破軍侯帶領的天師府。
湛木道人是念頭越想越通暢,破軍侯就截然相反了,面色比之前更加陰沉了。
兩人的斗了兩個時代,這次的破軍侯,顏面大失,并且還是當眾丟失顏面。
雖然知道破軍侯不待見湛木道人,但是事關國師遺體線索,老凌王心虛求教的拱手道:“還望柳前輩明示。”
天師府這次這么興師動眾進入道家黃庭內景地,尋找上古真仙傳承是重點,可是找到國師遺體同樣是重點。倘若沒有找到國師遺體就重回陽間,天師府威嚴必受大損,以后再要駕御天下人心就難了。
湛木道人頷首捻須看一眼神色難看的破軍侯,不再賣關子了,說道:“國師遺體被古國吞噬進來后,被古國百姓撿到,隨后上交給古國官方,國師遺體現在正躺在府門停尸房里。”
“古國府門,等同于康定國衙門。”
聞言,老凌王目綻精光:“國師遺體現在在柳前輩手里嗎?”
湛木道人哈哈一笑,意味深長的看著老凌王:“想必在來時的路上,老凌王已經見識到這個古國的處處詭異處,每滿十二個時辰就會時間法則輪回,每天重復過去某一天畫面。”
老凌王拱手:“望柳前輩繼續解惑。”
都到這個時候了,天師府還在故意裝糊涂,湛木道人沒有點破,捻須繼續往下說:“這古國的詭異不止時間法則不斷輪回過去,而且死在古國里的人,都會自帶因果,成為古國巨城里的一縷孤魂野鬼,再也走不出古國巨城。”
“國師是死后被古國吞噬,所以國師遺體暫時無法帶走,要想帶走國師遺體,首先要解決古國巨城里的一個大麻煩,才能斬斷身上因果。只要因果一日不除,就要永世遭受時間法則輪回囚禁。”
老凌王故作驚訝:“還有這么霸道的時間法則?”
老凌王那點演技,落在湛木道人眼里,就如黃口小兒一樣幼稚,只是沒有當面點破罷了,看天師府還能演到什么,才肯撕去偽裝。
湛木道人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帶不走國師遺體,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與古國府門發生沖突,避開一切不必要沖突。”
老凌王故作沉思道:“柳前輩剛才說的大麻煩是什么,只要能把國師遺體帶回陽間,不管什么辦法都要嘗試下。”
接下來,湛木道人把內城發現,大致告訴老凌王,只要趕在內城巨變前阻止一切災難降臨,這時間法則詛咒就能不攻自破。
湛木道人并未主動提到墨老,也沒有把血布遺書的存在、內城巨變真相是什么如實說出,這些情況,天師府早已經了解,他再解釋一遍太浪費口舌。
雖然湛木道人言之不詳,只是大致提到內城情況,但是即便這樣,依舊引發天師府氣氛大變,所有人都心頭震駭的抬頭看過來,吃驚于玉京金闕在這么短時間里,就對內城真相掌握這么多。
他們是早就知道這里的情況,并且靠著墨老老祖宗的血布遺書,才能一步步走到這里,并且一路上還付出了不少傷亡。
想不到被玉京金闕后來者居上的反超了。
此時,每個人內心都在猜疑,玉京金闕對古國真相掌握到哪一步了,是否有觸碰到天師府的核心利益…
倘若被玉京金闕知道了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天師府非但所有優勢蕩然無存,而且陷入被動局面,因為沒人能知道玉京金闕提前了他們多少步!
此刻,天師府每個人都是眼神閃爍,每個人臉上都是心事重重表情,他們至今都想不通,玉京金闕是怎么走到他們前面去的!
在黃土平原的時候,明明是玉京金闕落后于他們,結果大反轉,現在成了他們遠遠落后玉京金闕了!
天竺來的訶利王化身、蘇利耶神使,面對這個局面,非但沒有同情天師府,反而幸災樂禍起來,雙手環抱胸前的看起天師府熱鬧。
他們不是天師府的人,只是因為相同利益的暫時結盟,對天師府毫無歸屬感。
羅剎人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變化,不過面具下的目光始終冰冷一片,看起來同樣是沒有要插手天師府與玉京金闕爭端的打算。
此時就連破軍侯都轉頭看向湛木道人,想不到玉京金闕對古國巨城已經了解這么多,他雙目升起大感意外的神色,不過破軍侯城府太深,這點神色變化被他很好掩飾下去。
看著天師府的人表情變化這么大,湛木道人看著破軍侯,明知故問:“破軍侯和老凌王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是意外神色多過吃驚神色,天師府對這古國里的情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柳前輩也看到了,你們比我們先找到古國巨城,我們對這里的了解只會比柳前輩更少,哪里會知道更多。”老凌王這次態度拘謹許多。
“也是,以破軍侯的心胸,要是提前知道內情,早就一副小人得志嘴臉,哪里會隱忍得住不說。”湛木道人哈哈笑說道,落在破軍侯耳里卻是格外刺耳。
轟隆!
破軍侯身上沖起如汪洋恐怖波動的氣息,煞氣如沉厚烏云蔽天,覆蓋方圓數里,飛沙走石,身上風水師長袍在狂風中噼里啪啦作響。
那些煞氣里有無數怨魂厲鬼哭嘯不止,那些都是破軍侯當年帶兵征戰康定國藩屬國時坑殺的亡國怨魂。
恰在這時,清風道人走到兩人中間:“師兄,你就說少一句吧。”
隨后,清風道人朝破軍侯抱拳:“關于我師兄說的這座古國巨城情況,等晚上沒了守城將士,進入城內后,破軍侯和凌王就都能了解了。”
清風道人看似客氣,勸阻湛木道人和破軍侯,實則只字不提向破軍侯賠禮道歉。
并且玉京金闕站出兩尊偽第四境界至強者,而天師府這邊只有一尊偽第四境界至強者,反倒有一點明抬暗打壓意味在里面。
以老謀深算的破軍侯,怎么會看不出這里面的微妙氣氛。
他同樣也清楚,天竺人和羅剎人只關乎自身利益,不會摻和進天師府與玉京金闕的爭斗中,指望不上這幾人。
不知破軍侯想到了什么,他眼里的溫怒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冷平靜:“柳老怪對本侯誤解這么深,若有機會出去,本侯定當找個機會向柳老怪解釋清楚。”
接下來就是等待巨變降臨,再進入古國巨城。
在等待期間,清風道人與破軍侯互相交換情報,原來,天師府的人并沒有孽境臺那段奇幻兇險經歷,只有晉安他們經歷了孽鏡臺。
這里面的差異,不用說肯定是跟青銅棺槨有關。
關于黃土平原上的黑旋風風暴結束后,天師府后來都經歷了什么,破軍侯言語不詳的帶過,沒有談到背尸村和墨家老祖遺書的事。
就在兩方人互相交換情報的時候,咚!
咯吱咯吱!
天師府押送著的其中一口黃金棺材傳出沉悶異響,黃金棺材詐內尸。
天師府的人對這一幕場景,早已經習以為常,倒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幕場景的晉安等人,都是側目多看了幾眼。
清風道人豎耳細聽:“嗯?可是棺材異響?”
“破軍侯,這口黃金棺材里葬著的是什么死尸,兇焰這么大?天師府是從哪里挖到的這兩口黃金棺材?”
破軍侯抬眼看一眼黃金棺材,面無表情道:“是我天師府墨長老的下半段尸身。”
想不到破軍侯這次沒有隱瞞,居然如實說出實情。
破軍侯這次回答得這么干脆,不免讓人猜忌背后是否有什么陰謀在醞釀。
什么!
黃金棺材里詐尸是竟然是墨老尸體!
之前是天師府一臉意外表情,此時換成玉京金闕一臉的意外,墨老尸體這個回答是最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了!
因為他們這幾天,每天都看著墨老在古國巨城里奔走,忙碌。而且他們還不止一次的接觸過墨老,那么大一個人,天天就在眼前出現,怎么都想不到墨老尸體一直都被鎮封在黃金棺材里。
雖然黃金棺材內只是墨老的下半段尸身。
但是破軍侯的這個回答還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荒誕離奇。
意外過后,眾人腦海中不由浮現起墨老天天在古國巨城里的奔波身影,面露古怪神色…
墨老下半身詐尸,撞擊棺材,莫非是跟上半身生出了感應?上半身在城內跑,下半身在棺材里跑?
可這里就有一點說不通了,為什么上半身一到晚上就消失,下半身卻一直在黃金棺材里好好,沒有跟著一起消失?
是因為黃金或黃金棺材嗎?
思及此,大家陷入沉思中。
天師府的人同樣是注意到了玉京金闕這邊的意外表情,老凌王開口:“柳前輩你們這幾天見到墨老了?”
還不等湛木道人、清風道人回答,一聲驚呼打斷了老凌王的繼續追問:“什么,墨老死了!”
晉安痛心疾首:“想不到我和墨老約定的一年之期還沒到,還未分出高下,墨老先意外隕滅了,生死之事誰都無法預料,世事無常。”
“墨老你一路走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我會給你多燒幾張紙錢。”
就當其他人還在尋思晉安什么時候跟墨老關系這么好了,晉安聲音低沉問向老凌王:“墨老是怎么死的,是意外遇難還是被奸人所害的?”
老凌王眉頭挑了挑,晉安看向他的神態和語氣,就像是已經認定他就是殺害墨老的那個奸人。
老凌王皺起眉頭:“前不久我們遇到一場危機,墨老與另外幾人舍身取義,護送隊伍安全時喪命黃泉路。這是大義,我等不應忘記墨老的犧牲。”
天師府其余風水師適時喊口號應和老凌王。
“是什么樣的危機?”
“在哪里遇難的?”
“老凌王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你就是故意害死墨老的殺人兇手,生死前見人性,我是乍聽墨老死訊,悲傷過度,關心則亂。”
晉安悵然嘆息,臉上多了種英雄惜英雄的悲情。
老凌王眉頭再次挑了挑:“墨老的死,不勞神武侯費心,我們都已經處理好了。”
“莫非這兩口黃金棺材里,都是封印著墨老尸體?”
“墨老死后詐尸,必然是有冤屈,死不瞑目,我身為本朝刑察司指揮使,卻沒能保護好百姓,我這個刑察司指揮使責無旁貸,就讓我開棺悼念墨老幾句!”晉安說著,就要動手開棺。
一道身影擋在黃金棺材前,是老凌王阻止晉安開棺:“死者為大,既然已經蓋棺,神武侯就不要打擾死者安息了。”
晉安這么一頓胡攪,成功轉移走天師府注意,沒人再追問他們之前的另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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