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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不老山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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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縫尸,晉安并不陌生。

  他身上就有一本得自鬼母噩夢里的《收尸錄》。

  他在江州府開棺材鋪時,也曾不止一次幫亡者縫尸殮尸。

  他一直堅信得自鬼母噩夢里的集《一千種死法》、《仵作科普集》、《宋提刑洗冤集錄》、《魯班書》、《入殮師職業需知》、《紙扎師帶你撈陰門》為一身的《收尸錄》是本天下奇書,驚世著作。但這并不妨礙他好奇眼前這名縫尸匠要如何縫尸?

  夏天尸體腐敗快,已經出現巨人觀,綠水黃水橫流,氣味并不好聞,這已不是父愛、強行憋氣就能忍受得了的了!

  而是尸臭聞久了會瘴氣入腦引發頭暈胸悶嘔吐!

  原本待在大堂里的眾人,除了老道士拿出一枚自制解毒丸含在口中、并搓下點解毒丸沾三陽酒涂抹在鼻前去味,還能平靜坐在大堂里外,就連死者親屬王大爺、王大剛都出了大堂,緊張站在院子里,看著縫尸匠和晉安拖著被褥小心翼翼把死者抬出棺材,放到懸空竹床上。

  這個時候,臉上綁著濕巾的縫尸匠孫子,端著一只金盆清水、背著幾只工具箱來到大堂并放下,然后站在一旁,打算學習手藝。

  取到工具箱的縫尸匠蔡旭并未馬上開工。

  而是先走到金盆前洗手,這叫凈身。

  接著走到大堂供臺前,取出一張字畫,掛到墻上。

  然后點燃幾根線香朝字畫和列祖列宗靈位恭敬上香,最后才是走到竹床前準備縫尸。

  當縫尸匠把字畫掛上墻的那一刻,晉安和老道士都是目光一怔,但這兩人都屬于人精,一個是老狐貍精,一個是小狐貍精,不動聲色的收起臉色吃驚。

  墻上那字畫,跟他們當初在鳳凰鎮碰到的字畫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吧,完全就是一樣,都是畫的云遮霧繞山水畫。

  當初老道士在鳳凰鎮鄭六爺家碰到那張字畫時,看到了鳳凰鎮女尸記憶,如今在西蔡村縫尸匠家中又見到同樣的字畫,三歲小兒都知道這兩者間必然存在重要關聯。

  晉安想到那個石志平被他識破通緝犯身份,下入大牢時,自己把自己雙眼縫上,不久后就從大牢里離奇失蹤,看來這次他們沒來錯,西蔡村里竟然也藏著煉尸線索。

  晉安能想到的,老道士這個老江湖自然也能想到,兩人不動聲色對視一眼,老道士好奇問一句:“蔡師傅為何在縫尸前要拜一張山水字畫?”

  “這是先祖傳下之物,每次縫尸前祈求先祖保佑,希望一切順順利利。”縫尸匠簡明微笑回答,看似回答,又什么都沒回答。

  竹床上的小孩尸體,沒了頭顱,王大爺說是在水庫溺死然后被千年魚王精給啃掉,所以找到西蔡村縫尸匠這,給他的侄孫縫個腦袋上去。

  常年看到這種無頭尸體,并且已經出現巨人觀的高度腐爛尸體,肯定不敢直視,膽小的人會連做幾天噩夢,不過對于晉安來說,倒是早就稀疏平常,心無波瀾。

  倒是縫尸匠的十歲孫子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看著爺爺縫尸,臉上表情出奇鎮定,他好奇多打量一眼,然后重新轉回縫尸匠修繕尸體。

  而就在晉安剛轉回頭時,縫尸匠孫子的眼角看了眼晉安,繼續專注看著縫尸。

  縫尸匠縫尸過程是先是洗凈尸體血污,雖然尸體出現巨人觀不好打理,但在縫尸匠手里依舊殮尸出干凈容顏;然后是摸骨正骨,如果死者生前有舊傷,讓死者無缺安詳離開人世;接著是清理脖子傷口附近的不平整血肉,以便接下來的縫尸步驟;這些都是表面清理,主要是讓死者走得體面,之后才是真正的縫尸環節…

  縫尸匠裁剪縫合出一個麻布袋,然后填充干稻草,接著參照遺像畫上小孩五官,最后穿針走線將布偶人腦袋與尸體縫合一起。

  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需要非常細心,就好比整理尸容就需要很大的耐心,自比如畫五官時要求比例不能畫歪,再比如腦袋跟身體比例要勻稱,不能頭大腳輕或頭小腳重。

  在撈陰門一行有句行話,你要死人不舒服,死人就會讓你活得不舒服。

  所以縫尸匠職業是個要求膽大心細的行業。

  縫尸匠的手藝不錯,即便尸體已經高度腐爛,出現巨人觀,布偶人腦袋比例看上去很協調,這縫尸匠蔡旭能在十里八鄉出名,確實是有點門道。

  然而。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落在晉安眼里,則是覺得這縫尸匠蔡旭的手藝也就那個樣子,只學了個外行門道,沒有學到內行精髓。

  《收尸錄》上記載著許多殮尸奇術,就好比拿這“一德,二命,三才,四肢,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九宮”來說,殮尸共分九個步驟,整理尸容和縫上腦袋只能算是初步完成了“一德”、“二命”,后面還有三才、四肢、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九宮要走。

  而如今他修煉了趕尸術,他能在九個步驟上再多加一步,把十全九美完善成十全十美,讓死者完成生前最后遺愿。

  晉安在心里對眼前縫尸匠的手藝搖搖頭,他原以為縫尸匠蔡旭能讓他見到不一樣的縫尸手藝,結果還不如他這個初學者。

  既然相識一場,也是一場善緣,他打算等西蔡村事了,幫這個可憐孩子完成生前遺愿,回報王大爺讓他們搭便車之便。

  縫尸需要精細,細心,雖然只是縫補上一顆腦袋,可當忙完時已快過去一夜,當縫尸匠收起工具,金盆洗完手時,恰好外頭公雞打鳴。

  “還好趕在公雞打鳴前縫完尸體,沒出什么亂子。”縫尸匠喊來王大爺和王大剛,確認下是否滿意。

  著急等了一夜的王大爺、王大剛急步沖到竹床前,王大剛眼眶通紅,默默看著床上兒子滾下落淚。

  “哎。”王大爺嘆氣一聲。

  然后朝縫尸匠抱拳感謝,遞上早已準備好的錢袋。

  徐老爺那些家庭護衛沒有走,此時也都好奇走過來打量,然后對縫尸匠的手藝贊不絕口,不僅尸容整理得干干凈凈,而且還涂抹了不知名香料,能夠抑制尸臭氣味,他們站在尸體邊不再感覺難受。

  雖然晉安看不上縫尸匠的門外漢手藝,但在這些普通人眼里,已經驚呼奇跡。

  “蔡師傅,為什么只能在晚上縫尸,還要趕在公雞打鳴前縫尸結束?”腰粗脖子粗的徐老爺,說話口吻明顯客氣許多。

  縫尸匠:“萬物有道,陰陽有序,世間萬物各行其道,才能不陰陽對沖,活人有活人的陽關大道,死人有死人的黃泉大道。而雄雞應朱雀,寓意太陽,屬于天地純陽神物,雄雞打鳴,生機蓬勃,死人要為活人讓路。”

  徐老爺面露欽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想不到縫尸匠還有這么多門道,今日大開眼界。”

  縫尸匠再讓晉安幫忙,把尸體抬回棺材并封好棺,然后讓自己的孫子帶路,帶客人們去后院廂房休息。

  王大爺和王大剛面色猶豫,抬頭看了眼外頭天色,這個時候天還沒大亮,不適合趕夜路,商量了下,決定小睡一會,等天亮后再上路。

  因為這次人比較多,后院廂房住不下所有人,最后是讓大伙打大通鋪擠在兩間屋子里。

  老道士和其他人一樣,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不多久,兩間廂房里傳出如蛤蟆一樣的此起彼伏打呼嚕聲。呼嚕聲,磨牙聲,脫掉鞋子后的腳臭味,讓晉安一點困意都沒有,向縫尸匠打過招呼后,開始閑逛起西蔡村周邊。

  或許是因為連續趕路,大家都非常乏累,這一覺,睡到天昏地暗,縫尸匠孫子中午來喊大家吃午飯,大家仍舊睡得很死。

  最后只有晉安和徐老爺幾名隨身家丁護衛出來吃飯。

  等到再次天黑,吃晚飯時間,大家才睡飽醒來,當王大爺、王大剛發現自己睡過頭,一陣懊悔,想要連夜趕路,最后被眾人勸了下來。

  “晚上黑燈瞎火,能趕多少路,還不如今晚養精蓄銳,明早早點出門趕路。再說了夜間趕路也不安全,萬一碰到餓昏頭的豺狼虎豹下山覓食,拉著個沉重棺材的你們想跑也跑不掉。”

  在大家的勸說下,王大爺和王大剛決定再住一晚。

  那位徐老爺兒子的尸骨有些麻煩,材料還沒備齊,并不在今晚縫尸,因為白天睡了一天覺晚上并無困意,吃過晚飯后,大伙各自散開,有人吃完飯回廂房安靜待著,有人吃完飯外出散步消食,有人坐著閑聊。

  晉安和老道士舉著燈籠,在空曠的西蔡村閑逛起來,見周圍無人,老道士這才低聲問晉安,白天逛西蔡村時有什么發現?

  晉安:“的確有些發現。”

  “哦?”老道士看來。

  雖然老道士手舉燈籠,可昏暗燭光在農村夜晚里照明有限,出了幾步外,黑咕隆咚一片,悶熱夏天連絲涼風都沒有,四周樹木靜謐無比,如幢幢鬼影張牙舞爪,扭曲猙獰。

  “白天逛西蔡村時,我發現一個細節,這西蔡村有老弱婦孺,唯獨沒有七八九歲左右的女童。”晉安說出自己的發現。

  老道士表情驚訝。

  老道士并不糊涂,馬上猜到晉安是話中有話,低聲說道:“小兄弟你是懷疑這事跟半年前的雙尸混縫有關?”

  “嗯。”晉安點頭。

  “老道你還記得縫尸匠保存在大堂供臺上的那副字畫嗎?你有什么看法。”

  老道士撇嘴:“老道我能有啥看法,小兄弟你是明知故問,老道我的看法不就是小兄弟你的看法嗎,咱爺倆什么時候二心過。”

  晉安突然牙疼的齜牙,這老道士十句話里總有一句話占下他便宜。

  晉安假裝沒聽到的自顧自說道:“那幅字畫很有可能跟我們在鳳凰鎮得到的那幅字畫一樣,藏著煉尸之秘,得找個機會拿來看看。”

  老道士皺眉:“那字畫不好取吶。”

  “通過老道我的觀察,縫尸匠、縫尸匠孫子,必定會有一人留在大堂里,除非等大伙都睡著后才有機會拿到。不過現在我們跟人擠大通鋪,人多眼雜,也不方便動手。”

  “原本我們只是跟著石志平來到西蔡村,想看看這石志平弄出這么多事,究竟在搞什么大陰謀,倒是沒想到在西蔡村有這么多意外發現,就是不知道這西蔡村還牽扯到多少事。”

  “石志平那狗日的畜牲已經找到,小兄弟你打算怎么處理石志平?”老道士話題一轉,提起另一件事。

  “該殺的殺。”簡短四字,語氣平靜敘說出來。

  淅淅索索——

  黑暗的路邊草叢堆突然傳來動靜,老道士舉著燈籠探出腦袋去看,一只野兔跑出來又迅速鉆到路對面的草叢里,老道士收回目光。

  “縫尸匠養的那幾頭吃死人肉的陰犬也不能留!”老道士補充一句。

  晉安點頭:“嗯。”

  “煉尸、山水字畫、石志平、縫尸匠,這么多線索似乎都冥冥牽連向同一個線索,不老山。”

  “老道,你不覺得那幅山水字畫或許就與不老山有關嗎?”晉安提起另一件事。

  老道士一愣。

  晉安:“老道,你說你曾見過山水字畫上的山川,看來這找出不老山的位置,還得靠老道你。”

  老道士苦惱撓撓頭:“單憑一幅山水字畫線索太籠統了,老道我只是說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能見到過也可能不一定真見過…畢竟按照鳳凰鎮走陰人的說詞,住在不老山上的都是長生不死老怪物們,那可是個千年王八精扎堆的大兇之地,正常人應該是接近不了的。”

  面對晉安笑而不語看過來的目光,老道士被看得有點頭皮發麻,最后無奈攤手說道:“老道我盡量每天多抽一些時間努力回想。”

  “不過…假如每天都有一頓羊雜面或是羊肉卷羊腦火鍋補身子,吃形補形,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才思敏捷,靈感噴發,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嘿嘿…”

  晉安無語看著幾句話不離吃的老道士。

  兩人邊說邊逛著西蔡村周邊,不知不覺走到西蔡村村口,發現今晚這里挺熱鬧,不少村民手舉火把聚集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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