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尸匠剛摔殘在地,尸雷、冷焰尸火,已經同一時間來臨。
縫尸匠背后的血尸沈青青,身上皮肉開裂,沖出沉重血光,形成厚厚的血煞光幕墻,抵擋住尸衣娘娘攻來的尸雷與尸火。
轟隆!
宛如驚雷一樣的爆炸巨響,引發陵墓坍塌。
晉安剛帶著老道士跑出冥殿,冥殿就被無數巨石掩埋,塵土飛揚。
在飛塵中可以隱約看到一團血光從亂石堆縫隙下漏出,下一刻,被亂石填滿的冥殿廢墟里,再次傳出戰斗動靜。
哪怕摔成殘疾,手腳都骨折了,但是在血尸鬼發操控下,縫尸匠如提線木偶般繼續與尸衣娘娘纏斗。
“縫尸匠這也算是報應不爽,活該。”老道士一點都不覺得縫尸匠值得同情,反而是擔心血尸沈青青更多些,幾次問晉安沈青青能不能打得過尸衣娘娘。
晉安:“沈青青最大的優勢就是附身了縫尸匠這個活人,這讓她多了幾分隨機應變。”
冥殿廢墟里,此時血光與尸氣黑光有來有回劇烈碰撞,廢墟亂石堆讓縫尸匠的騰挪移位變得更加靈活了。
反倒是身形高大的尸衣娘娘,在復雜地形里難以大展手腳。
雖然這些普通亂石,對于怪力驚人的尸衣娘娘如薄紙片般脆弱,可每次撕碎薄紙片總要造成點耽誤。
“而且,尸衣娘娘被封印在冥殿,行動范圍受到很大限制,這將成為她的最大弱點。”看著混身冒著血光的縫尸匠,在廢墟空隙里見縫插針攻擊尸衣娘娘,速度敏捷騰挪,晉安補充一句。
晉安雖然才只是個修煉一年半的道士,但他這一年半里經歷的大小生死戰無數,決非那些家族門派里的安逸子弟可以比擬的,所以這也練就他的眼界不凡,他剛說完,血尸沈青青與尸衣娘娘的戰斗發生了轉變。
縫尸匠手持兩根棺材釘,從亂石堆縫隙鉆出,狠狠扎入尸衣娘娘腳底板。
棺材釘上附著血污,帶著沈青青的無盡怨念與兇煞之氣,在尸衣娘娘腳底板炸出兩個血洞。
尸衣娘娘動作一頓。
又被縫尸匠竄到后背,涂抹有血污的棺材釘釘入尸衣娘娘天靈蓋。
這是第五根棺材釘。
噼里啪啦!
尸衣娘娘手腳關節炸起火星,體表尸氣減弱一半。
眼神痛苦絕望,臉上表情卻瘋狂,就像是精神分裂的縫尸匠雙手爆發血光,瘋狂撕抓尸衣娘娘肉身,空氣里暴起密集血影,攻擊速度夸張,最后張口咬住尸衣娘娘脖子。
撕拉!
血絲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瘋狂縫尸匠,狠狠撕咬下來一塊脖子肉。
縫尸匠饑餓的連撕咬幾大塊血肉,把尸衣娘娘左邊脖子與左邊肩膀咬出一大塊凹陷缺口,享受這頓饕餮大餐。
被五根棺材釘釘入體內的尸衣娘娘,肉身不再如鼎盛時期的堅固,要不是小女孩邪靈最后出手,擊退走縫尸匠,恐怕尸衣娘娘一整圈脖子肉都要被啃沒。
不過縫尸匠這么一退,站在原地的尸衣娘娘,已經暫時壓制住入體的穢血,再次恢復行動力的殺向縫尸匠。
但剛剛飽餐了一頓的縫尸匠,這次并不與尸衣娘娘纏斗,而是在快速消化肚子里的血肉。
此時的縫尸匠肚皮鼓脹如球,這明顯是吃撐了,需要些時間消化。
尸衣娘娘發狂,尸雷尸火不斷攻擊上躥下跳的縫尸匠,縫尸匠幾次被炸斷手腳,但被鬼發撿起,重新縫合回身上,再加上肚子里正在不斷消化尸王血肉,不管再多么嚴重的傷勢都能很快回血自愈。
這個時候的縫尸匠兩眼麻木,眼神空洞,沒有焦點,在一次次極刑折磨中,痛苦達到極致,人只剩下麻木,神智渾噩。哪怕此時的他還活著,也只是一個行尸走肉。
只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
還有句話叫惡人還得是惡人磨。
沒人會同情縫尸匠的遭遇,都覺得他罪有應得。
當消化掉最后一塊血肉,縫尸匠背后的血尸沈青青發生第三次尸變!
她一身血光膨脹到驚人程度,甚至撐破了皮肉,全身遍布一道道細密傷口,鮮血淋漓。
這血淋淋的遍體鱗傷,就像是她的心靈世界,早已經被人間傷得千瘡百孔。
那些傷口里面有一根根血色肉芽在蠕動,然后在鮮血養分的滋養下,肉芽成長,延伸出體外,最后長成像是蜘蛛腿一樣的血煞兇光血刺。
遍體的傷口,長出上千根蛛腿一樣血刺,畫面頗是駭人。
或許這些血刺意寓著她被人間之惡傷得遍體鱗傷,對人間只剩下無盡痛苦與復仇怨氣。
尸衣娘娘此時再次砸來尸雷,這次縫尸匠沒再躲,而是站在原地不動,他眼神麻木,冰冷,血尸同樣是眼神冰冷,沒有情感波動。尸雷眼看就要轟中縫尸匠,懸浮在空氣中的無數蛛腿血刺,齊刷刷刺出。
血刺打爆空氣,在空氣里刺出一團團音爆氣霧,最后竟直接把尸雷撕成碎片。
無數蛛腿一樣的血刺去勢不減的刺殺向邪靈小女孩。
隨著血尸逐漸恢復實力,這還是血尸沈青青第一次主動出手攻擊尸衣娘娘,她一出手就是直接殺向站在尸衣娘娘前的邪靈小女孩。
這個邪靈小女孩是尸衣娘娘新換的軀殼,邪靈小女孩才是操控尸衣娘娘的本質。
尸衣娘娘十指暴長數尺長尖甲,拍開蛛腿血刺。
可是蛛腿血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密集如血雨落下,縫尸匠面色平靜,眼神麻木的一步一步走來,在他身后是無數血刺密集攻出,血光滔天,氣機不斷暴漲。
看著密集如雨血刺,聞著空氣里的濃烈血腥氣味,這畫面驚悚得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血刺太多,太密集,尸衣娘娘最終抵擋不下,隨著越來越多血刺突破防護,暴刺中她身體,體表爆發出無數火星,傳蕩出金鐵撞擊的轟鳴巨響,在封閉的地下空間里其聲如雷,聽得人震耳欲聾,老道士不得不緊緊捂住耳朵。
尸衣娘娘放棄自身,雙臂緊緊護住懷里的邪靈小女孩,身體被扎成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何謂禍斗?
所過之處必會帶來一場天災。
尸衣娘娘身上爆發滔滔黑氣,那是尸瘟,尸瘟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方圓百里萬物死絕。
尸瘟,正是尸衣娘娘的天災能力。
被尸瘟感染的縫尸匠,體表開始出現腐敗水泡,皮肉糜爛,潰破。
傷口里流出黃色腥臭濃水,傷口很快爛到骨頭里。
他的四肢、軀干、面頰,都出現大面積潰爛,一個個血洞里能夠看到發黑的臂骨、面骨。
皮無完皮,骨無完骨。
血尸的天災是干旱熾熱的血色穢土,可以熔解一切可熔解之物,成為血色大地養料。
血色穢土與尸瘟對抗,夾在中間的縫尸匠身體遭受更大重創,他開始大口大口不斷咳血,皮膚毛孔融解,血管破裂,全身血傾如注。
好在尸衣娘娘被封印在陵墓里,她的尸瘟無法擴散到外界,否則躲藏在外面的西蔡村村民們就要遭殃。到時候別說是那些村民了,恐怕方圓百里內所有村鎮都要集體爆發尸瘟,人畜全部死絕。
這才是禍斗真正恐怖之處。
隨便一場天災,就能讓方圓百里生靈涂炭。
在尸瘟與血溶癥的雙重折磨中,縫尸匠身體好了又重傷,好了又重傷,在如此反復中,縫尸匠終于接近尸衣娘娘。
他從身上取出一面青銅人面鏡子。
全身長瘡流膿,比惡鬼還丑陋難看的他,身體一點一點下彎,腦袋碰到地面,姿勢怪異的看著尸衣娘娘手臂縫隙后的邪靈小女孩。
躲在尸衣娘娘懷里的邪靈小女孩,目光麻木,冰冷看著仇人縫尸匠。
縫尸匠脖子咔咔轉動,舉起手里的青銅人面鏡,當著邪靈小女孩的面,重重砸在身旁巖石上。
咔嚓!
青銅人面鏡破裂,雙胞胎被封印在人面鏡里的各一魂一魄,直接魂飛魄散。
當初在混縫雙胞胎時,縫尸匠留了后手,用來防備有朝一日尸衣娘娘會再次破開封印出來。
隨著魂魄飛散,邪靈小女孩兩眼流出血淚,裙子被鮮血浸透,血跡界線分明,正好是雙胞胎身體的混縫界線。
接下來,縫尸匠又從身上抓出一大把線香,點燃線香后對著尸衣娘娘和邪靈小女孩來回繞幾圈,青煙沾染上了尸衣娘娘和邪靈小女孩的氣息。
隨后,縫尸匠也不顧是否燙口,竟將這一大把線香塞進嘴巴里,大口大口吞吃起來,就像是在進食山珍海味,全部吞咽下肚子。
看到這新奇一幕,晉安驚咦一聲:“老道,縫尸匠這一招又有什么門道?”
老道士一臉的嚴肅:“想不到沈施主的本事這么大,附身縫尸匠后,利用縫尸匠的記憶,布壇施法,用民間驅魔手段對付尸衣娘娘!”
“邪神野神可以盜取山野小寺廟里的佛祖香火,人同樣也能吃祭拜給死人的香火,這就叫跟死人搶飯碗,與吃墳頭飯同理!碰到命硬的人還好說,如果本身命不夠硬還吃墳頭飯,跟死人搶飯碗,就會霉運連連,請鬼上身,最后不死也要殘!”
“縫尸匠這是在吃尸香,鬼香,尸香代表的是祭拜給尸衣娘娘的線香,鬼香代表的是祭拜給混縫雙胞胎的線香。”
“都說惡人需惡人磨,沈施主磨完縫尸匠后,又用縫尸匠的驅魔手段去磨尸衣娘娘,沈施主好本事。”
說到這,老道士發出一聲感嘆:“老道我今天終于有些明白,養尸村為什么會數十年都活在沈施主的陰影下。”
隨著縫尸匠大口大口吃尸香,鬼香,尸衣娘娘和邪靈小女孩身體發抖,那是正在遭受啃肉噬骨之痛。
此時的縫尸匠比惡鬼還惡,面容生瘡腐爛的他,麻木吞吃線香,落在普通人眼里,可不就是比惡鬼還兇惡嗎。
邪靈小女孩兩眼里血淚汩汩流下,臉色因虛弱而蒼白,她怨恨盯著縫尸匠和站在縫尸匠身后的血尸,然后用自己的鮮血涂滿手里的無頭布偶娃娃。
隨著她一邊涂抹鮮血,縫尸匠皮肉腐蝕脫落,撲通,撲通,一塊塊血肉腐爛墜落到地面。
當邪靈小女孩雙手鮮血涂滿無頭布偶娃娃,縫尸匠全身血肉爛光,地上掉滿一地肉塊,縫尸匠只剩下了血淋淋骨頭架子和肋骨內鮮活跳動的內臟。
邪靈小女孩抓破無頭布偶娃娃,掏出干草,縫尸匠肋骨里的內臟也全部被摘落。
縫尸匠死了。
這場變化來得太快,血尸愈合縫尸匠的速度,趕不上邪靈小女孩雙手鮮血涂抹遍無頭布偶娃娃的速度。
又或者說,縫尸匠已經失去所有利用價值,她并不打算再救縫尸匠。
邪靈小女孩在殺死縫尸匠后,她自身也虛弱無比,尸衣娘娘對縫尸匠祖孫兩代人的恨,對養尸村的恨,勝過她與血尸沈青青間的爭斗。
即便兩敗俱傷,也要先殺掉縫尸匠。
尸衣娘娘的下場并不好,遭受重創的她,未抵抗多久,被無數血刺釘在地上,血尸沈青青撲咬在她身上,嗜血二目里生起瘋狂進食欲望。
黑暗的陵墓里開始傳出大口咀嚼血肉的快速進食聲。
聽著黑暗中的血肉撕咬聲和血肉咀嚼聲,老道士是聽得頭皮發麻,后腦勺冒起陣陣寒意。
娘嘞,這可是在吃人吶!老道士心頭發寒,他覺得這里已經不再適用惡人需惡人磨這句話了,用“邪祀之神需兇尸磨”才更貼切。
沈青青的進食速度很快,當黑暗中的咀嚼聲停止,晉安察覺到沈青青身上再次發生驚人尸變,氣息更加強了。
有異食癖的沈青青,通過進食逐步進化成更厲害的兇尸。
只有老道士沒有察覺到沈青青的變化,他還在黑暗陵墓里兩眼抓瞎的東瞅瞅西看看,好奇問:“陵墓里咋突然變安靜了?小兄弟,沈施主現在在哪里?”
晉安看著前往幾步外的黑暗陰影:“她就站在我們面前。”
老道士嚇了一跳,緊張的拿火把去照前方,一張女人面孔從黑暗后無聲無息出現,女人眼里有進食欲望在閃動,好像是把他倆當作了可以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