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難道這就是那具丟失后一直下落不明旳女尸?”
老道士一邊驚訝說話,一邊緊跟在晉安身后進入屋內,上下打量眼前的亡妻亡夫。
這老道士的確是膽子大,敢跟死人近距離直視,臉上一點都不帶怵的。
晉安認真觀察后搖頭說道:“那眼皮、下眼簾完整,沒有傷口,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具尸體。”
“小兄弟你發現沒有,這對亡妻亡夫身上很干凈,沒有落灰,就連衣服樣式也不似古舊之物,倒像是康定國時期的?這兩位該不會是剛死的吧,跟這座古廟里的其他吊死鬼不屬于同一個年代?”老道士一番仔細觀察,也發現了越來越多細節。
對于老道士的結論,晉安不置可否的點頭贊同:“你說得沒錯,這屋子太干凈了,有人經常出入且經常打掃。”
“這個人或許就是把那些外來者拋尸到落鳳山洞穴里的真兇。”
“鄭六爺?”這是老道士的第一個反應。
晉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出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鄭六爺什么時候死的?”
老道士奇怪看一眼晉安:“昨晚啊。”
晉安指著桌上蠟燭又問:“一根蠟燭能燃幾個時辰?”
這個提示已經非常明顯,老道士吃驚道:“小兄弟你是懷疑這蠟燭剛點的,那個人還在古廟里,還沒有走?”
好家伙。
老道士急忙從太極八卦褡褳里拿出幾樣防身寶貝,警惕防備屋外古廟的任何風吹草動。
反倒是晉安饒有興致打量起屋內的每一件擺設。
“這里的布局,是參照普通家庭所擺設的,有桌椅茶具、床具衣柜,床上有干凈被褥、衣柜里有夫妻二人的干凈衣服,廚房有灶臺、柴禾、房梁晾有醬油肉…咦?”
“小兄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新發現?”一手銅錢劍一手黃符,守在門后負責瞭望的老道士,緊張跑到廚房詢問。
晉安笑說道:“沒事,我只是覺得這里的碗筷數量有點多,如果只是小倆口居住,應該用不到這么多碗筷,這個屋子應該還有第三個存在。”
“這第三個人應該是個不怎么常住這里的活人,所以沒有屬于他的房間和床鋪…”
“莪有一個大膽猜想。”晉安沉吟。
“這個神秘的第三個人,跟這對年輕夫妻有著血脈至親關系,甚至是晚年喪子,放不下心中牽掛,于是把這對年輕夫妻葬于這座古廟陰宅。這些年,他都會抽時間來陰宅看看自己的兒子兒媳,偶爾還會留下吃頓飯才走,就像是偶爾來兒子家探親的長輩,以這種方式欺騙自己兒子兒媳一家還活著。”
老道士點頭,以他的閱歷,也認為在沒有更多確鑿證據前,晉安這種說法是當下最符合邏輯的。
“如果那個人真的還在這座地下古廟里,我們就在這守株待兔,等他回來?”老道士悄聲道,似乎在擔心隔墻有耳。
也不知道他擔心的是外面那兩個死人夫妻,還是在擔心屋外藏著個人。
晉安看一眼老道士:“老道士不是我說你,你這僵化思想一點都不靈活,等?等到什么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捉迷藏浪費時間!哼,既然他那么緊張外面那對死人夫妻,我們直接把他們搬到外面去,強行逼他現身。”
晉安冷哼看向屋外的幽靜古廟,強勢道。
老道士砸吧砸吧嘴,感嘆道:“也只有小兄弟你藝高人膽大,才敢說話這么硬氣,老道我忍不住再次感嘆一句,幸虧小兄弟你是正道這邊的,所以才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說著還朝晉安一頓擠眉弄眼。
晉安無語:“老道我看你挺能說的,出去后應該不用靠羊腦火鍋吃形補形了。”
一跟吃的有關,老道士就精神頭十足,連忙嚷嚷道別啊小兄弟!
就在兩人準備帶走死人時,忽然,整個地下古廟吹起一聲號角,那號角音律奇特,通幽悲涼,似九曲黃泉路上的號角。
晉安沉色來到門口,看到整個地下空間不知什么時候涌起一團灰霧,眼前的世界正在發生迅速變化,如壁畫上的顏料正在一片片剝落,陽間顏色褪盡,獨留陰間黑白。
“小心!這個古廟的那些陰差雕像不是普通之物,我們被迫走陰下入陰間了!”
晉安剛要提醒老道士,轉頭一看,卻發現老道士不在身后,就連身后那對亡妻亡夫也不見了。
當他轉頭想要找老道士時,發現整個屋子和古廟都不見了,他置身在劇烈翻滾的濃濃灰霧中,視野受限,只能勉強看到丈外世界。
他清楚,這并不是什么幻覺,而是他們被迫走陰,下入了陰間,他此時置身于陰間。
陰間埋葬著諸多上古秘密,從古至今不知埋葬著多少死人和神明,至今都沒人能說得清陰間是如何來的,更沒有人能說得清陰間有多大,哪里是它的起源,哪里又是它的盡頭。
就像他眼前所看到的世界一樣,迷霧重重,窺不見真面目。
嘩啦啦——
是流水聲。
晉安原地思忖片刻,然后跟著流水聲走去,如果是在幻境里,待在原地不動是最好的辦法,但這里是陰間,什么可能都會發生,待在原地未必就是好事,當下的首要事是先找到老道士,然后想辦法結束走陰,離開陰間重回陽間。
他暫時不會擔心老道士這個大活人出現在陰間里,會不會被那些沒見過活人的陰間死人割喉放血洗刷,吃光心肝脾肺臟,因為他知道老道士有不少辦法可以暫時壓制三把陽火,讓死人看不到他。
比如口含地下盜出的古錢,可以暫時鎮住陽氣,打開陰門。
再比如給兩邊肩膀和頭頂各滴一滴尸油,也可以暫時壓制陽氣。
晉安循著水聲,眼前出現一條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