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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此時的山巔經過一場驚世大戰后,滿目瘡痍,一片狼藉,隨處可見倒塌的山峰和殘垣斷壁。

  晉安力竭坐在山巔邊緣位置的廢墟上,滿臉疲憊的喘著氣。

  “下雨了嗎?”

  “好像雨又停了…”

  晉安抬著手掌,仰頭望著太陽方向,低聲自語著。

  冥冥之中,仿佛有未來經,撥動現在經,照見過去經,歷史出現了驚人相似的一幕,與佛國何其相似。

  “看來佛國里還藏著許多秘密,等我找到削劍,有時間后再去一趟佛國,一探歷史真相。”

  晉安收回思緒與手掌,目光平淡看著腳下的黑石城,和站在街上如同石化了般的一個個人影。

  山上的風很大,吹散大戰過后的滿天煙塵,山風主動避讓開晉安,顯露出大驚世大戰過后的平靜廢墟。

  陽光順著上山石階,尸山血海,最后照灑在晉安身上,他身后那些廢墟塵埃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光芒,整片廢墟,只剩下一個活人。

  此時此刻,滿城的人,全都不可思議看著坐在山巔廢墟里的那個男人,在他們眼里,晉安座下的殘垣斷壁并不是廢墟,而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王座。

  這個男人。

  孤身一人打上黑石氏與自在宗。

  成為了這片土地新一代的王。

  超過過去,鎮壓現在,注定要成為高原雪山新一個史詩傳說的新王。

  看著高層被屠戮光,就連佛法最至高無上的千手尊者都不敵那個漢人道士身影,黑石氏一族驚駭欲絕,然后跪地痛哭,無法接受現實,悲痛高喊千手尊者繼續復活殺死漢人道士,而隨著無人回應他們的高喊哭聲,他們心中的堅固信仰也在一點點崩塌,那是一種絕望。

  除了黑石氏一族外,其他外來者與晉安并沒有仇恨,經過起初的驚愕與不敢置信后,他們面色鄭重抬頭望著孤坐在山巔廢墟上的男人。

  “今日這黑山城一戰,注定要載入史冊!又要有一代新王替換舊王!”

  “你少說了一點!誰能想到他還這么年輕!他的未來,無限可期!”

  “是啊!想不到我此生也能有幸見證第三境界的絕世一戰!這就是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三之極境界嗎,光是兩人交戰泄露出的恐怖能量就讓我無力反抗!”

  有修行者還沒從這場驚世駭俗的大戰里回過神,因為實在是太沖擊心神了,太強大了,螞蟻過早窺視到大象身軀的偉岸與龐大,眼里只剩下絕望。

  “我認得他!是當初在西昆侖山,一人獨戰天竺人的漫天神佛圍殺的那個三頭六臂托天大魔神元神!想不到會是他!果然,也只有他,一人鎮殺一國全部高手的絕世猛人,才能干得出一人鎮殺幾十尊天竺神佛圍殺的壯舉!”

  “真的會是他嗎?我記得在西昆侖山時,這位魔神,還是第二境界吧?”有人疑惑。

  “你沒看到剛才他白天元神出竅,御物法器神光擊斃自在宗千手尊者的那一幕嗎,第二境界怎么可能做得到這種隔空御物的陸地神仙仙術!”

  隨著更多人從晉安一個人強殺第三境界強者的心靈震撼中回過神來,此時的黑山城人聲逐漸鼎沸起來,有更多人開始打聽有關于晉安的一切。

  “話說,你們有誰知道那個年輕道士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殺上黑石氏和自在宗的嗎?”

  面對這個問題,大家都是紛紛搖頭,都表示不知情,然后開始有更多人詢問身邊人同樣問題。

  直到問及曾去過西昆侖山挖掘雪山神跡的人,這才有了答案:“或許,他是為那些農奴來的。”

  回答的人,抬頭看著如王者孤坐在山巔廢墟上的男人,目光有敬重,欽佩,嚴肅,這世上從不缺強者,但缺少能讓人從心底里油然而生敬意的俠者。

  “農奴?”

  “西昆侖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快跟我們說說。”

  在大家的不斷催問下,那個人開始講起晉安一行人在西昆侖山時,如何照顧那些農奴,甚至為了那些農奴,不惜與高原幾大部族發生沖突。更甚至后來在強勢滅殺了黑石氏與仇生家族進西昆侖山的所有人,與兩族開戰,把兩族進山的人殺得全軍覆滅,而起因就是因為農奴而起。

  “或許是由于黑石氏波青的那句話,讓他內疚自責吧,所以他今日來攻山滅城了,殺到黑石氏從此再無人敢稱尊。”回答的人悵然,敬仰說道。

  說實話,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別說他這個親歷者都有些難以置信,就連旁人聽完解釋后也都是一臉詫異和不信,這個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為了幾個素不相識的農奴就真的滅了一國,只要是人就都是有私心的,財、權、女人,總要占一樣,見沒人愿意相信自己的話,回答的男人也不愿再多解釋,話不投機半句多,可看著山巔廢墟山的那道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孤獨絕世身影,不知為什么,他內心竟生出一種酸楚與憋屈的難受。

  “沒有人能理解你今天為什么孤身殺上黑山城,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在黑石城中,除了晉安舉世矚目,也有幾個人讓人特別注意。

  “殺得好!”

  “我老趙早就說過那個短命相胎神怎么可能是晉安道長你的對手!”

  馬幫茶商里的趙金川風風火火沖上街頭,宣揚晉安曾經救過他們的事跡,這樣的善人怎么可能是大魔頭。

  而另外幾伙引人注目的則是那些來自古波斯帝國的商人們,這些人已經徹底癲狂,瘋狂,集體呼啦啦啦的朝著山巔方向狂熱跪拜。

  連自在宗佛祖顯圣都戰勝不了晉安,他們打心里已經把晉安認作自己信仰的牧羊人,晉安在他們眼里就是牧羊人顯圣,能不信仰瘋狂嗎。

  要不是不久前的大戰,令山巔還有余威氣息未消散光,這些古波斯帝國商人們已經恨不得沖上山巔朝拜起晉安了。

  不管如何,這一場大戰的風波,絕對不可能這么快平息,隨著這些外地商人離開黑石城,在今后的半年里,有關于晉安的史詩傳說要傳唱遍高原每一座雪山,然后再傳進康定國、西域沙漠、南蠻部落、更遙遠的草原、古波斯帝國…

  黑石城山腰位置的一處普通民宅。

  這里暫住著一對主仆。

  這對主仆站在四方屋頂上,全程觀看山上的戰斗,身體硬朗的老仆人站在一名唇紅齒白的仗劍儒生身后,口中不停嘖嘖贊嘆,不吝各種贊美之詞。

  “公子,你看到了嗎?晉安道長真是神了,第二境界挑戰第三境界,主要是還真的挑戰成功,這真是千年未有之變局,就如這斷天絕地四象局一樣,都是千年未有的變數!”

  奇伯一聲感慨長嘆:“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第二境界就可以斬殺第三境界的陸地神仙,老奴更加好奇晉安道長真的打破枷鎖,跨入第三境界的那一日,會是何等驚世駭俗,驚天動地了?又會誕生出怎樣天地異象,攪動出怎樣一番風云巨變?”

  倚云公子一動不動,依舊保持仗劍姿勢,眸子凝望著山巔上那道傷痕累累,讓人有些心疼,一個人坐在廢墟上的孤獨身影,久久凝望,凝望。

  奇伯站在倚云公子身后,見自家公子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又跟著拍了記自家公子的馬屁:“不過要老奴我說,晉安道長的本事再怎么厲害,都跳不出公子您的五指山。晉安道長這個世上也只有像公子您這樣的聰慧靈秀,往上數一千年再往下數一千年的才情第一的人,才能把晉安道長吃得死死的。”

  “晉安道長的膽魄的確驚如天人,居然只身一人就殺上黑石氏和自在宗的老巢,但老奴早也就看出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晉安道長這輩子唯一怕的人就只有公子您,要不然老奴怎么會說晉安道長始終跳不出公子您的五指山。”

  “對了,公子您是怎么猜到晉安道長真的會來黑山城的?”奇伯好奇看著自家公子的背影。

  倚云公子這位神秀內蘊的奇妙女子,依舊望著山巔方向,許久,她才聲線平淡的開口:“那些農奴當著他的面自殺,永遠是他的心結,他和陳道長一樣,都看不得世間疾苦,都想要救人又救心。”

  她的聲音空靈,清脆,悅耳動聽,沒有情感波動,似乎忘記一個人真的只需要一個放下,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奇伯:“公子您和晉安道長、陳道長一樣,都是看不得世間疾苦,想要拯救那些農奴,所以才會來到黑山城。”

  看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公子背影,奇伯又怎能不了解自家這位公子的性格,他在心中輕嘆口氣:“公子啊公子,您既然早已經知道晉安道長會來黑山城,而您又出現在黑山城,不也是因為擔心晉安道長的安危嗎,可您來都來了,為什么就是不肯出面見一面晉安道長。您當日在小昆侖虛突然不辭而別,就不想知道晉安道長后來有沒有找過您,心里是否惦記過您嗎?”

  奇伯這位老仆人,為了解開自家公子的心結,他又說道:“公子,您說晉安道長一直坐在那不離開,他是不是在等什么?或是在等什么人?所以特地用這種獨特方式,擊殺一名第三境界強者,引起舉世矚目,從而讓對方知道他在這里等候著?”

  奇伯這也真是煞費苦心了,為了替主子分憂,一個勁替晉安辯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晉安的仆人,倚云公子才是外人。

  倚云公子這回終于回頭了,她看了眼奇伯:“奇伯,他今日為那些苦命農奴孤身一人殺進黑石氏,我們不該用一些非議降低了他的人格,反倒顯得我們成了小人。”

  奇伯低頭:“公子訓得是,是老奴關心則亂了。”

  倚云公子重新轉回頭,無暇的臉頰上,升起抹凝重,繼續說道:“他要等的不是我們,而是接下來幾天趕來支援黑山城的黑石氏下轄其他部族。”

  “光是殺死黑石氏所有高層和自在宗僧人還不夠,黑石氏管轄的各大部族還能再湊出數十萬人馬,當得知黑石氏都城受到攻擊,黑石氏分散在各地的族人會調動各路人馬支援黑山城,能夠調動數十萬人馬。不擊退接下來的數十萬人馬攻城,守住黑山城,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倒下一波黑石氏貴族地主,又會馬上有一波新的貴族地主崛起,永遠殺不盡。”

  “除非他一個人抵擋下千軍萬馬攻城,一人屠光黑石氏境內所有人,踩著累累萬骨,成為人人唾棄的血腥屠夫。”

  倚云公子看似年輕,可她的確才情聰慧,想到的遠比常人更遠。

  “這…”奇伯也被這話給嚇到了。

  屠光一國之人,成為人人唾罵的屠夫,這真的是晉安道長真心想看到的結局嗎?

  他本想救人,最后反倒自己成了殺戮最多的那個屠夫。

  那么這到底是救人還是屠族?

  奇伯抬頭看了眼孜然一人守在山巔,心有不忍:“公子,晉安道長太孤獨了,什么事都只能自己一個人扛下來,老奴看得出來…晉安道長并不喜歡殺人,并不想成為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

  “走吧。”倚云公子轉身離去,朝城外走去。

  奇伯趕忙追上離去的身影,邊追邊問:“公子,公子,等等老奴我…今日好不容易再次遇見晉安道長,我們不去與晉安道長道個別再離開嗎?”

  倚云公子頭也不回:“他有他的事,我們也有我們的事。”

  奇伯算是看出來了,公子還是不肯原諒晉安道長,到現在都一直是稱呼“他”。

  “公子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奇伯牽著牛馬追上公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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