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煉化剩下的半神血液,晉安眸光冷峻。
他并沒有猶豫太久,直接把這半滴猰貐神血煉化得灰飛煙滅。
即便過去這么多年,猰貐神血依舊帶著至強的威嚴氣息,它仿佛知道大限將至,有金色血靈虛影沖出,通體跟黃金澆筑一般,光輝燦燦,鱗甲泛著金屬光澤,龍首威嚴而猙獰,似要撕裂晉安并逃走,兇性烈烈。
但被晉安一巴掌拍爆成血霧,半滴神血化作方圓幾畝的血霧,血氣磅礴,而后被晉安頭頂的三輪氣血太陽焚燒成灰燼,天地重新恢復平靜。
他有他的大道。
這些血祭無數生靈換來速成的旁門左道,統統都是小道,根本不入他的眼。
心若向善,無畏人心,心若向陽,無畏地獄!是謂心無虧者無畏。
他要走的是陽光大道,無限未來的真武大帝,是得道者,諸天神道相助,鯤鵬展翅九萬里,豈是這種魃魈魁魅魍魎魑鬾能動搖得了他一顆上下求索的道心。
舍棄掉神血并不覺得可惜,面對新得到的震壇木被毀,倒是好一陣心疼,手掌一攤,就見此時的震壇木在晉安手里已經斷成數小塊時。
這小昆侖虛畢竟枯竭得太久了,蒼獸化骨,這震壇木若非是鎮教級寶物,也早就隨風飄散了。但也早到了油盡燈枯境地,古法磨滅,最后被他幾次如莽夫般撞殺九面佛十世肉色的堅固肉身,終于不堪承受,神道毀滅,碎裂成普通凡石。
“雖然神道死亡,但是殘骸還在,像這種鎮教級別的至寶,哪怕是能帶到外界復刻出仿品也是件稀世重寶。”晉安小心收起震壇木碎片,然后抬頭想尋找倚云公子和奇伯,卻發現兩人早已經不在附近。
此時還在第三境界的他,元神在白天出竅,如游神般飛天遁地,迅速搜索天地,倚云公子和奇伯的身影沒找到,反倒是發現了那幾個最先進入小昆侖虛的降頭師的遺物。
那些遺物是被外力強行摧毀的法器,都是種著蠱蟲的人頭、人手、人眼這種痋術,一看就很南蠻養蠱特色。
除了這些被毀的法器外,并沒有找到那些個降頭師的尸骨,看來他們的結局并不好,估計一進小昆侖虛,就遭到自在宗幾個護法神的圍殺,最后全都成了血祭的祭品。
說到護法神,晉安想到還被他揣在懷里的佛祖降魔畫卷,他拿出來一看,發現畫卷上的佛祖和蓮花寶座上的肉身佛身影暗淡了不少,畫卷靈性失了一半,也不知道黃金家族那位央金在畫卷里又有怎樣一番八方風雨,大殺四方,殺得連佛祖都變色。
“反正我這一身修為也帶不走,不如讓我在最后助你一臂之力!”晉安目光綻放神光,他把宏大的真武拳意與神道拳也,揉煉為兩團陽火血氣和精神印章符道,助央金在群佛里劈荊斬棘,在他的陽火和符道庇佑下,早日從佛門小千世界破封出來。
重新收起畫卷后,晉安再次回頭登高望遠一遍四野,見遍尋倚云公子和奇伯不得,他也沒有多想,猜想倚云公子和奇伯或許是另有它事離開,并不擔心二人安危,等出了小昆侖虛很快能重逢。
他一直都覺得倚云公子身上的秘密很多,先不說她能認出陰山府君印,知曉有關斷天絕地四象局的不少上古秘密,單論她只身進入西域沙漠深處尋找九面佛,就說明了倚云公子這對主仆游歷天下,擁有非常自信的自保之力。
此時晉安飛奔向火山口,穿過熟悉的古建筑群,在古殿深處找到那位玉京金闕前輩。
當晉安從空中落地,由地面走向那座古殿建筑時,有容顏鐘天地之靈慧,烏發如云,根根輕靈,慧潔額頭光亮如美玉,烏發上素樸插著枚道教玉簪,身上帶著道庭飄渺氣質,若無欲無求太上忘情宗仙子,早已靜靜矗立門前。
她當看到平安歸來的晉安時,這位無欲無求像個太上忘情宗的女子,平淡點頭:“解決了?”
只有三個字。
“嗯。”晉安回答的更少,只有更簡短一個字。
這位無欲無求女子,正是暫時修為盡失,都灌頂給了晉安的那位玉京金闕前輩,隨著修為暫時都灌頂給了晉安,身上的縮骨功、妙變之術,全都退去,露出真實容顏。
此時的場景,就像是站在門口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而晉安就是平安打獵歸來的那個丈夫,并且這位丈夫還是收貨頗豐歸來的。
“我觀察這里的地火不穩,隨時都要爆發,變成熔巖橫溢,烽火遍地的是非之地,我們也趕緊離開吧。”這位玉京金闕高手抬頭望了眼紅光沖天的火山口中心方向,時不時能看到幾道火柱高高沖起,空氣燒灼,溫度很高,炙烤得人汗流浹背,臉頰紅彤彤。
話剛說完,這位玉京金闕高手身子一軟,昏死倒地。
晉安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對方。
檢查一番身體后,才確定對方并無大礙,只是身體修為盡失,加之這類地肺之氣灼熱,身體邪火入侵,身體缺水加內熱,導致脫力暈厥。
她一直等到晉安平安歸來,才身體垮下,這位林叔的師叔伯,雖然一身氣質無欲無求,實則心里一直牽掛晉安安危。
晉安是第一個與她元神交合的人。
是她第一個完全放開心扉,記憶的人。
接下來,晉安環抱起懷里的身子,飛躍出火山口,然后迅疾朝出口方向奔去。
就在他抱著懷里的人,剛看到出口方形的通天神木時,身后的沖天火山云變成赤紅,隨著一聲震撼天地的爆炸巨響,火山熔巖噴發,毀滅世界。
兩尊第三境界強者在火山口附近大戰,終究還是點燃了那座平靜了千萬年的火山。
晉安最后惋惜回頭看一眼這方即將要消失的世界,然后抱著人沖進神木,一路飛快下樹。
只是,雖然他已經提升速度,但是他下樹的速度還是趕不上頭頂上方的火山爆發,烽火倒灌速度,神木著火,有滾燙熔巖順著巨大樹干流淌下來,巨大樹干著火,一節節斷枝不停墜落,宛如天崩之勢。
那些墜落的斷木枝,每個都大若樹干,帶著熊熊火焰和巖漿,從耳邊灼熱飛過。
這棵通天神山木的樹心早已經腐朽中空,頭頂熔巖倒灌,很快從內部點燃樹身,變成通天火炬,有數條巨大火龍順著氣流的帶動,從樹底下向上迅速蔓延燃燒,樹身開始出現咔嚓咔嚓崩裂聲,不堪重負的慢慢傾倒。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的高溫巖漿如赤紅銀河倒泄般,還在不斷的傾倒下來,這就是末日場景。
晉安開始慶幸,還好其他人提前下樹,離開小昆侖虛,人在天災前渺小如螞蟻,根本無力反抗。
但更大的危機還在持續爆發,頭頂火山爆發,腳下地龍翻滾,西昆侖山本就是有著一小片火山群,這里的火山爆發就像是牽一發動全身,若說之前還是天崩,那現在就是天崩地裂了。
還沒平安下地的晉安,面對眼前的天崩地裂末日災難,他此時無心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起其他人安危,希望老道士他們不要等在樹下的巨城古墟,已經平安跑出去。
此時外界的昆侖山。
天上千年不散的厚厚灰云,此時如黑云壓城,厚厚密布,壓得更低了,仿佛有人觸怒天威,從昆侖雪山深處沖起磅礴無邊灰云,留在冰川林子里的牛馬羊畜都開始焦躁不安的嘶鳴,狂躁沖撞過來安撫的牧民。
轟隆!
忽然,昆侖山深處發生大地震,附近幾座萬年雪峰發生驚心動魄雪崩,這次雪崩比去年那場雪崩還大,這雪崩來得如雷霆萬鈞,不僅把進山的路都給掩埋,連冰川林子也被掩埋了一部分。
雪崩過后,這里生靈絕跡,只留下深不可知的厚厚積雪。
一天后。
冰川林子外的那座破敗荒涼的佛頭寺,斷裂佛頭依舊掉落在地,保持原來位置不動,護法佛神像依舊被大雪壓垮的屋頂掩埋。
本應平靜的佛頭寺,突然一聲巨像,護法佛神像與地面、白雪一同炸開,然后有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沖出來。
這佛頭寺下別有洞天,有一個能直通往冰川林子深處的冰川裂縫,只不過平時被佛頭寺基石和暗道埋住,外人一直不知道。
重見天日,看到熟悉的昆侖雪山和冰川林子,晉安目露喜悅,然后是一臉感慨:“我們這么多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挖通進山的路,想不到這里有著能直接通往弱水附近的地道。”
他們二人在地下,又是被火山爆發所困,又是被地震引發的雪崩所困,最后還是多虧了這位玉京金闕高手修為恢復,元神出竅,強行窺視天地,才在地下那片上古神跡被毀前,終于找到天地一線生機,帶著他脫困。
這暗道里有蒙蔽元神探查的佛符,才能欺騙過外界所有人,因為這次地震,佛符被震落,通道重新出現。
而這枚佛符是誰布局,不難猜想,肯定是那些自在宗的人所為,他們就是通過這座佛頭寺進出上古先民開辟在地下的神跡,布下驚天陰謀大局,騙高手入局,血祭喂給九面佛十世肉身。
經過脫困的起初喜悅,晉安轉頭看向身后那位,打算兩人去冰川林子找其他人匯合。
哪知,對方已經化作虹光,元神在白天出竅,自己提起自己,騰空離地的飛天離去。
走得絕情又決絕。
不給晉安多說一句的機會。
其實,這種絕情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不想讓晉安步林叔的老路,被躲在玉京金闕背后的神秘未知強敵斬滅道基,還未成長起來就被打殺隕落。
這是個習慣了在登天路上一個人孤獨求道,不善解釋的女仙人。
晉安站在原地望著對方離去方向好一會,然后才向冰川林子方向趕去,找大家匯合。
當晉安找到老道士時,老道士正和傻羊在拼命挖雪救他,還有逃出來的高原三大部族也帶著大批農奴在挖雪救他。
“老道!”
“傻羊!”
晉安欣喜與大家匯合。
老道士轉頭看著從身后冒出來的晉安,他臉上表情和其他人一樣,先是一臉震驚,然后是狐疑,似乎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挖雪一天太疲累,眼前出現幻覺了?
只有體大如神牛的傻羊膽子最大,它走上前,在晉安身上嗅來嗅去,似乎在學狗聞味辨人,最后晉安實在忍無可忍,一拳錘在傻羊腦門:“我就知道你奸猾!關心我是假!惦記我懷里的幾顆玉漿果才是真的!”
看著熟悉的爆錘傻羊一幕,老道士終于喜極破涕而笑,的確是小兄弟活著回來了。
“小兄弟,你可總算平安回來了,老道我還以為咱們爺倆歷經千辛萬難剛在昆侖山重逢,又馬上陰陽倆隔,你沒有逃出生天,老道我擔心了一天!”老道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抱住晉安,把鼻涕眼淚什么的都往晉安道袍上擦。
看著晉安爆錘雪山神牛,天神氏、黃金家族姑娘、神猴后裔,以及其他農奴們也都喜色跑來,在整個昆侖山和吐蕃,也只有晉安一個人敢天天胖揍雪山神牛,一點都不給他們雪山神牛面子。
這個時候,大家都關心詢問晉安后來發生的事,以及晉安是怎么從外面出現的?
當了解到事情始末,尤其是聽到晉安成功鎮殺九面佛十世肉身時,在場所有人看著晉安的目光都更加敬佩了。
他們在大逃亡時,可都是見過九面佛十世肉身怎樣恐怖的,那簡直就是一尊古神復蘇,拳掌能輕易打斷山頭,逼得他們大逃亡。
“嗯?老道,倚云公子和奇伯呢?怎么我出來后,一直不見他們?”晉安忽然問道。
老道士:“他們忽然說臨時有事走了。”
晉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