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晉安的思緒被一聲落水聲拉回,又有人朝湖心投石問路。
這個時候,比晉安先下湖的那批人,看到龍珠還在黃金猰貐嘴里沒被人取走,他們高興大笑,然后抱著龍身,腳踩浮雕龍鱗,開始往龍首攀爬。
可是穿著金縷玉衣的他們,手腳行動笨拙,腳下連踩幾次浮雕龍鱗都滑落,反而是從黃金猰貐身上抓落更多金粉。
那些金粉一遇湖水就產生金色瘴氣,令四周毒瘴更加濃厚壓抑了,就如一層不詳陰霾籠罩在眾人心頭。
“怎么回事,怎么這水里的毒瘴顏色又變深了?”
“該不會是湖心的黃金巨龍產生了什么變化吧!”
身后濃霧里傳出許多人的吵雜聲,正有大批人踩著水花朝湖心位置趕來。
站在黃金猰貐龍首下方的那伙人,聽到從身后迷霧傳來的吵雜聲,他們心急如焚,其中一個人心頭發狠,抽出隨身兵器插入黃金猰貐體內,借力一路攀登。
而黃金猰貐被利刃刺破的地方,居然汩汩冒血,傷口內還能看到白花花的肉,猶如活物,并非是黃金雕刻的死物,湖里開始彌漫血腥氣味。
空氣里的金色瘴氣竟在向著紅色瘴氣變化!
連空氣溫度也在隱隱升高!
這一幕意外場景,把在場每個人都看得一愣。
包括晉安也面色凝重看著這個驚變。
但是被貪婪蒙蔽了心智的那伙人,并沒有過多思考這是否正常,眼里全是那顆稀世珍寶的龍珠,每個人都抽出兵器如法炮制的迅速朝龍首攀登。
而就這么功夫,原本雕刻得惟妙惟俏的黃金龍身,已經變成千瘡百孔,血流如注。
血腥氣味更加濃了。
噗通!
這次的落水聲很大,是從頭頂上方的洞頂掉下來的!
“什么東西!”晉安一驚,凝重看向頭頂。
但是迷霧和湖中吵雜聲對他的干擾太大,根本無法看到是什么掉下來。
噗通!
噗通!
有越來越多的未知東西從頭頂洞頂掉落,墜落進這座巨大的地下湖里,平湖不再平靜。
這一幕何其相似,跟他們第一次逃離金色瘴氣時所聽到的許多落水聲一個樣,那個時候也是因為上百人在湖中廝殺,空氣里彌漫著濃而不散的血腥氣味。
已經利益熏心的那些人根本不管外界變化,他們很快躥上龍嘴,龍首巨大,人站在龍嘴里只有一顆龍牙般大。
驀然,龍嘴里發出一聲感到十分意外的驚呼:“這里怎么有個死人!”
下一刻,龍嘴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龍口里發生了變故,晉安努力想要看清,但隔著迷霧無法看清龍口內的形勢。
慘叫聲響得急促,結束得也急促,所有的慘叫一下消失,此時身處在這片詭異瘴氣世界,仿佛感覺身周空氣凝固,人屏住呼吸。
迷霧籠罩的龍口里,搖搖晃晃走出一個人影,那人的金縷玉衣缺失了頭部面甲,腦袋被毒瘴融化得血肉模糊,他想逃出龍口,可吸入了大量毒瘴的他,體內五臟六腑早已被融解,生機正在快速枯竭,當走到龍口邊緣,他的體力耗盡,再也無法支撐他站立,雙膝重重跪地。
他絕望的抬起手掌,似乎想要抱住腦袋,保護住自己的腦袋不被毒瘴侵蝕,沒了鼻子只能靠口呼吸的嘴里不停發出呵,呵的艱難喘息聲,結果還穿著金縷玉衣的雙掌一碰到臉,就一把一把的抓下來血肉,就像鋼絲刷臉,整張臉很快只剩顆血淋淋顱骨。
“啊!”
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聲,他氣絕身亡,即便死了依舊保持詭異跪姿,似是在朝住在昆侖神山里的神明懺悔,又似在絕望詛咒每一個企圖窺覬猰貐龍珠的外來者,都會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唯有那顆龍珠,依舊原封未動。
這一幕不僅僅是晉安一個人看到,其他來到湖心的人也都看到了這詭譎瘆人畫面,都感覺后背有一股寒氣直躥后腦勺,腦袋發涼。
此時連空氣都好似凝固住,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敢貿然沖動靠近湖中心還在流血不止的黃金巨龍,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表情凝重。
噗通,噗通,頭頂洞頂持續有未知東西墜落,在寬廣的湖水里砸起一朵朵水花,在這個詭異一件接一件的血腥氣迷霧里,每一聲落水聲都重重敲在人心頭,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了。
噗通!
這一聲落水就在附近,甚至濺起的水花有幾滴落在晉安體表的金縷玉衣上,晉安眸光一動,悄悄摸近過去。
這回他終于看清從洞頂掉落的是什么東西了,那是一塊冰葬冰石,冰石里冰封著一具皮膚漆黑的巨腹人尸,肚大如孕婦。
從這么高地方墜落,湖水和金器起到的緩沖作用并不大,冰石連同冰葬的尸體一起摔裂成好幾塊。
晉安目光閃爍,眉目思索。
看起來這冰葬的人一直被吊在洞頂上方,這些冰石這么多年都沒有融化,而且洞頂離地很高,很接近地表,應該還有山縫使外界風雪灌進來,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氣溫,所以才能常年維持一個冰葬狀態。
但是因為一些變故,或許是跟金色瘴氣遇血后變紅色瘴氣有關,這些冰葬冰石開始接二連三掉落。
而隨著冰石破開,紅色瘴氣覆蓋到巨腹冰尸表面,尸體出現了融解,先是毛發融解,然后是皮膚融解,面部五官融解成血肉模糊一團,看不出哪是鼻哪是耳,這融解速度比金色瘴氣更快,毒性更毒。
嚶嚶,似嬰孩凄慘哭啼聲在地下空間響起,晉安和另幾名同樣被這邊動靜吸引來的人,都驚詫看向被融解得血肉模糊的巨腹冰尸。
因為那莫名哭起的嬰孩聲音正是從巨腹冰尸的肚子里傳出的。
千年冰尸還能誕下嬰兒?
在這種奇怪念頭中,晉安親眼看到一條黃色怪蛇從被融解得血肉模糊的巨腹冰尸肚子里破肚而出,嬰孩凄慘哭聲正是從這條怪蛇口中發出的。
這黃蛇頭大如斗,戴著龍首面具,能在這些劇毒瘴氣里自如活動。
“猰貐?”
看著眼前這條大頭黃蛇,晉安首先想到了縮小版的猰貐!
或許是因為冬眠太久,肚子饑餓,這狀若猰貐的大頭黃蛇剛從沉眠中蘇醒,就朝晉安激射來,想要吃人。
光憑吃人這點,就很猰貐。
他們這是捅了猰貐的徒子徒孫窩!
別看這怪蛇腦袋挺大,看著挺笨重的,實際上速度十分敏捷,但可惜這小畜牲應該是冬眠太久,腦子有點不靈光,少了野獸的危機感,招惹上晉安。
晉安雙掌一合,掌間打出空氣爆炸,像拍蚊子一樣拍死了大頭黃蛇,然后若無其事的彎腰在湖水里洗洗手。
嘴巴驚訝微張,圍在巨腹冰尸旁邊的幾人,看著像拍蚊子一樣輕描淡寫的晉安,神色怔住。
這些大頭黃蛇對晉安造不成威脅,可對于其他人就未必了,隨著有越來越多的巨腹冰尸融化,大頭黃蛇破肚而出,整個被紅色瘴氣彌漫的地下湖里開始響起越來越慘叫聲。
起初還只是零星一二聲。
很快發展成各個方向都有慘叫聲響起。
很多人發現了湖中異常,本打算向岸上逃去,可是穿著金縷玉衣,行動笨拙,臃腫的他們,又怎么能跑得過跟水蛇一樣敏捷的大頭黃蛇。
并不是人人都像晉安這般體魄強大,走的真武大帝之路,一臂之力快要突破萬斤。
所以這些人越是慌張的往岸上跑,反而死得越快,那些大頭黃蛇每一次彈射騰空飛起,就有一個人的金縷玉衣從后心穿透,在吞噬完人心后,大頭黃蛇又吞噬向下一個人。
這些大頭黃蛇的實力并不強,但這里的毒瘴,卻讓它們活得如魚得水,而這恰恰制衡住了人類的弱點。
不過人類中也并非都是無能之輩,有不少人發現那些大頭黃蛇的實力并不強,只是勝在詭奇嚇人,讓人沒有心理準備,迷霧里有人大喝:“這些怪蛇沒有什么可怕的,大家背靠背,相互防備四周飛來的怪蛇!這個時候別想著逃跑,人在水中絕對跑不過水蛇!”
“神猴后裔的人在哪里,你們與身邊族人背靠背行動,朝我這邊靠攏!不要用弓箭,用你們手里的彎刀劈砍朝你們飛來的怪蛇!”
“迦南達大師現在跟我在一起,你們背靠背的向我們這邊靠攏!有迦南達大師在,可以保護你們安全!”這次喊話的是天竺語,只有天竺人才能聽得懂朝他這邊靠攏。
經過一開始的措不及防與騷亂,隨著人心穩定,逐漸展開反擊,那些猰貐黃蛇造成的傷亡迅速下降,這次進山的人數很多,一旦有了防備后,換成這些水蛇不夠大家殺的。
隨著大家幾人一組,背靠背的朝湖心清理,穩扎穩打,這次換猰貐黃蛇的數量急劇下降,嚶嚶嚶哭聲響成一片,猰貐黃蛇的生存范圍越來越小,被限制在湖心那座龐大如山峰的黃金猰貐附近。
當清剿到黃金猰貐附近,看到龍口里含著的龍珠時,在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第一個沖上去搶龍珠,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跟上去搶奪龍珠,之前還精誠合作的人們頓時圍繞著黃金猰貐展開血腥廝殺。
大家都清楚,只有把這里的渾水攪得越亂才能越有機會獨吞龍珠。
這個混亂場面絕對不是幾大勢力愿意看到的。
他們原本還想再觀望下湖心那座黃金巨龍,那座黃金巨龍存在著諸多疑點和未知兇險,但是眼下混亂局面,他們再不爭奪就有可能要與龍珠龍胎失之交臂了!這里每個人都穿著金縷玉衣,他們根本不知道沖上黃金巨龍欲搶奪龍珠龍胎的人是誰,要萬一被死對頭先一步得到,對于本族無疑是一場大災難!
正是因為在這種人心猜忌中,天神氏、黑石氏、黃金家族、神猴后裔、天竺人、還有另外幾方勢力的高層,全都出手了。
這些出手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肉身高手。
非肉身高手穿著笨重的金縷玉衣,根本不利于近身激烈搏殺。
最先沖上龍口的是古瑜伽大師迦南達,他剛沖到龍口,就被一條狡猾的猰貐黃蛇偷襲,但這位迦南達大師不愧是天竺來的僅有肉身高手,直接一個手刀把猰貐黃蛇劈成兩段。
可也因為這一耽擱,其他高手相繼殺至,阻止這位古瑜伽大師搶走龍珠,一下子把各方高層的搏殺推向白熱化。
不僅幾方勢力高層出手搶奪龍珠,一些隱藏很深的民間高手也出手了,都想要虎口奪食。
現在大家都穿著金縷玉衣,誰也不知道是彼此身份,所以開打后無所顧忌。
晉安瞅準機會也出手搶奪龍珠。
他腳掌幾個梯云縱,眼看就要躍上龍口時,一人朝他強勢出手,想趁著他腳下沒有借力點,欲擊殺一名競爭者。
晉安眸光冷冽。
“滾!”
那人目光呆滯,居然真的依言從猰貐身上跳下,面門朝下的直挺挺摔進湖水里。
金縷玉衣承受不住這么一摔,瞬間開裂幾個破口,然后被紅色瘴氣融為血水,尸骨無存。
這并不是什么言出法隨,而是精神武功的驚神劫!
能直接朝對手發動神魂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