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從來到醫館后,一路分析各種細節的晉安,阿平不由目露羨慕。
“還是晉安道長的腦子比我們這種鄉野民夫好使,讀過書的腦子就是不一樣。”
晉安一本正經的看著阿平:“阿平,我覺得你這些話里暗藏著破案線索,你再多說幾句好話,或許能激發我更多的破案靈感。”
阿平有些懵啊。
紅衣傘女紙扎人眸光輕瞥一眼晉安,那一眸,自有風華清麗,似是對晉安的嘴貧和厚臉皮也感到很無語。
阿平一頓搜腸刮肚也說不出多少句好話,關鍵是他也沒有腸子和肚子啊,腹無水墨、詩華,倒是漿糊不少。
“我看晉安道長你神色輕松,胸有成竹,以晉安道長的聰明,肯定是已經找到破案線索了吧。”阿平訕訕笑說道,以此化解尷尬。
阿平只是隨口一說,卻哪里知道,晉安還真找到了重要線索,還真的被他說中了。
晉安成竹在胸的自信含笑道:“你們可還記得剛才我們在搜索廚房時,看到廚房灶臺上一些做好了但還沒蒸熟的梅餅嗎?”
阿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晉安道長這是餓了,讓我拿幾張梅餅蒸熟,人吃飽了肚子才好思考。”
一聽到吃的,原本一直在背簍里陪著小女孩的灰大仙,也耳尖的跑出來蹲在晉安肩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里陰氣重的關系,自從他們進入陳氏宗祠后,小女孩便陷入了沉睡。
一開始晉安還以為是陰氣侵體,三魂七魄被陰風凍住,后來一通檢查才放下心來,小女孩身體并無異樣,的確只是睡著了。
于是他留下灰大仙給小女孩做個伴,同時也是有保護灰大仙和小女孩的意思,這一人一鼠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話最多,有灰大仙陪伴小女孩解悶,晉安也能放心。
晉安見灰大仙突然鉆出來背簍,還以為是小女孩醒了,連忙放下背簍的關心查看,小女孩依舊捧著幾個肉包子睡得很香,肉嘟嘟的雪膚小臉蛋上掛著笑容,也不知道這小家伙在做著什么美夢,但肯定是一個沒有壞人,沒有夢魘的噩夢。
晉安再次檢查一遍小女孩,確認身體無恙后,他重新小心背起背簍,然后溫笑抬掌揉了揉小吃貨的灰大仙:“這梅餅可不是用來吃的,而是另有大用處。”
不久后,阿平已經取來幾張梅餅,還從廚房找來小火爐,蒸籠,還從柴房找來已經劈好的干柴,這架勢,大有要把廚房都搬過來。
晉安找來這些梅餅,當然不是用來吃的,他一開始還不明白,廚房為什么有做好但還沒蒸熟的梅餅,直到剛才他才想明白,這些梅餅并不是給活人吃的,而是拿來給死人用的。
接下來的流程就很簡單了,阿平本身就是開包子店的,對于蒸餅可以說是熟門熟路,脫去死者衣服,隔著薄紙貼上一張張梅餅,靜等一會,當解開梅餅后,死者身上果然出現許多生前遭人毆打的淤青。
阿平發出驚呼:“晉安道長你怎么知道用這些梅餅可以驗尸?真是神奇。”
晉安:“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廚房里那些未做完的梅餅的真正用途,直到剛才我才終于想通,這些梅餅并不是給活人吃的,而是醫館里有高人看出這人死得蹊蹺,估計是也跟我一樣懂得梅餅驗尸之法,所以想作幾張梅餅驗尸。如果身前遭到毆打致死又找不到明顯傷勢,可以用這梅餅驗尸法重現皮下淤青。”
晉安眸光冰冷的推測起整個事件真相:“事情的真相應該是陳氏一族看上這醫館,想推倒醫館,原地興建陳氏宗祠。但是醫館不從,為了一己私欲的陳氏一族,于是準備了許多骯臟手段,打算巧取豪奪,其中一計就是先把一個活人毆打成重傷,又看不出淤青,那人因為身負重傷送到醫館沒多久就咽了氣。要知道醫館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平白無故死在醫館里,這事可不小,對醫館聲譽影響很大,如果再用錢財上下打點,幾乎就是絕了醫館繼續治世救人的機會。”
“但是醫館里有高人,懂得仵作的梅餅驗尸之法,他堅信自己是被人污蔑,不甘心坐以待斃,于是就想到梅餅為死者驗尸,然而,幕后真兇必定不會如他所愿,真相一旦暴露他和不少牽連此案的人都要遭到牽連…”
說到這,晉安微頓了下,眸光冰冷的繼續往下說:“所以,一計不成,再生第二計!”
“那就請來會些旁門左道邪術的人,給醫館來個死人上梁、老狗刨墳、烏鴉報喪,民間最忌諱這種,見此都會誤認為死者是被醫館害死的,絕不會多想其它,有時候真相不真相對于老百姓和上位者們已經不重要,止住民意沸騰,防止恐慌與輿論擴大,影響到自己仕途才是首要。于是,廚房那些梅餅才做到一半,還沒驗尸,甚至都沒給仵作驗尸的機會,此案就草草蓋棺定論,隨便找幾個替罪羊下大牢,及時止住民怨。”
晉安深呼吸一口氣,聲音越說越冷靜,那并非是見慣了生死的冷漠,而是憤怒到極致的平靜:“我之所以肯定這人是先死在三大不詳征兆之前,是因為我們一開始出現在醫館時,是白天先看到死人,天黑回來才看到死人上梁、老狗刨墳、烏鴉報喪。”
因為見過惡魔,所以更加痛恨惡魔,嫉惡如仇的阿平已經忍不住一頓破口大罵:“陳氏宗祠八卦樓倒塌得好,人死絕得好,這幫王八蛋真是惡事做絕。”
就在晉安說出真相時,平靜的醫館外,陡然響起敲鑼打鼓聲音,是那支出殯隊伍和迎親隊伍的嗩吶、鑼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