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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造畜術三羊開泰咩:“我真的是人啊”

  你問晉安在外面偷吃羊腥怕不怕?

  肯定怕呀。

  所以他又是炭熏,又是吃大蒜,又是吹風一下午,各種伎倆都用盡,身上帶著一堆亂七八糟怪味后,才敢在日落黃昏前心虛回到下榻的客棧。

  大蒜又稱胡蒜,胡人以大蒜涂體,愛其芳氣,又以護寒,在西域受歡迎程度非常高,漢人吃大蒜習俗就是從西域傳進來的,然后大規模種植開來。

  山羊賊精明,晉安徹夜未歸,天亮后又一天未歸,它用屁股想也知道晉安出去干嘛了,肯定是去吃它同類去了,那對長在臉頰兩側的羊目,直勾勾盯著晉安,咩!

  它從羊圈里警覺翻身站起,湊近晉安就是一陣聞,結果沒聞幾下就刨開了。

  咩咩咩!

  它狐疑看著晉安,仿佛是在質問,你出去吃豬臟粉還是螺螄粉了?

  晉安吃烤羊肉這事暫時就這么揭過去了,為了引開傻羊的注意力,然后主動問傻羊,他昨晚偷偷背回來的兩個人有沒有醒了?有沒有中途要逃跑?

  當晉安來到拉了一地羊屎粒的羊圈,扒開羊圈干草堆時,里面被人五花大綁的綁住手腳,昏迷不醒的倒著兩個穿黑袍戴黑巾的男人。

  一個年長些,大概五六十歲,一個年輕些,大概二十歲,都是典型西域人五官。

  他昨晚綁來這對老少男人也是無奈之舉,昨晚他殺人殺太快,一院子人瞬間被昆吾刀震死,屋子里的阿伊莎六人也被他殺得只剩最后一個叫禿鷹的人。

  他原以為那個既禿頭又紋身最多,一看就是頭目的男人,會知道更多情報,所以專門留下他,誰想到居然被他給嚇死了,是最不經打的一個。

  所以無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綁來兩名負責在外圍站崗放哨的影子,試圖打聽到有關姑遲國、人臉尸蟞、刺陰師的更多線索。

  當然了,他綁人也不是隨便綁的,其他放哨影子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怨氣纏身,說明曾經殺過人或是沒少干缺陰德的事,都是十惡不赦的人,直接被他都殺了。只有眼前兩人在望氣術下最干凈,雖然也有很淡的黑氣纏繞,有業火纏身,干過些壞事,但還沒到傷天害理,手上沾過人命的十惡不赦程度。

  晉安疊羅漢的扛起兩個男人走向屋內并用腳關上門,他把肩上兩人隨便往地上重重一扔,冷聲道:“我知道你們已經醒了,如果不想吃些皮肉之苦的話,就不要再裝睡了。”

  這時,地上兩人眼睛眨動,兩眼困惑的睜開眼,假裝像是剛醒來,然后一臉仇恨,憤怒的看向晉安。

  看著很會表演的兩人,晉安面無表情,懶得當面拆穿這種拙劣演技。

  “我問,你們答。”

  “不要多說任何廢話。”

  “同一個問題我不想重復第二遍,所以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免得吃皮肉之苦。”

  晉安沒有空氣的直接開門見山提出問題。

  “你們就是最近在沙漠上打死挖掘古城遺址的盜寶人?”

  “那天你們在沉船附近,連夜驚慌逃命,是不是恰好就在附近一座古城里挖掘盜寶,那天你們到底碰到了什么?”

  “阿伊莎身上為什么會有來自姑遲國圣山的人臉尸蟞?你們是不是也在尋找姑遲國?”

  “阿伊莎身上的人臉尸蟞,還有最近沙漠上流傳開的在姑遲國附近沙漠發現的人臉大尸蟞,是不是存在什么聯系,你們是不是已經找到姑遲國圣山的具體位置?”

  “阿伊莎、禿鷹那些人跟身上的陰魂刺青是怎么來的,他們是怎么認識刺陰師的?”

  “你們知不知道刺陰師在沙漠上的藏身地方?”

  晉安連問六個問題,但地上兩人一直仇恨看著他,嘴巴很硬,沒有開口吭一聲。

  見一老一少不說話,他手指摩挲下巴的沉吟道:“不開口說話嗎?”

  “難道是聽不懂漢人說話?”

  忽然,他臉上呵呵一笑:“如果真聽不懂漢人說話,你們眼神里就不會露出放松后的喜悅表情了。”

  “我沒有!”

年輕男人下意識喊道  老者拿眼一瞪:“薩哈甫!”

  看到老者臉上表情,叫薩哈甫的年輕男人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漢人道士是故意誆騙他們,故意詐他話的,薩哈甫滿臉沮喪的張張嘴:“四舅,我…”

  老者見自己的外甥說多錯多,漢人道士什么都還沒問,自己外甥就已經把兩人身份信息都透露了,他怒其不爭的再次瞪眼:“你別說了,說越多錯越多!”

  薩哈甫自知犯,蔫頭耷腦,不再說話。

  老者罵完自己外甥后,他轉頭仇恨看向晉安:“康定國來的漢人,你不要企圖從我薩迪克嘴里套出什么話,薩迪克的意思是忠誠,我絕不會做出背叛的事!沙漠神靈最討厭做事不講誠信的人,如果我背叛了禿鷹,沙漠神靈就會用沙漠和缺水懲罰我們還有村里的族人!”

  “你們漢人太狡猾了,我們接下來是什么話都不會再說了,你直接殺死我們吧,村里族人會以我們的死為榮的!”

  看著地上這對五花大綁著的老少,晉安臉上露出哭笑不得表情,恍然道:“原來你們叫薩哈甫和薩迪克,來自同一個地方,你們是親戚,是舅舅和外甥的關系。”

  薩哈甫:“?”

  薩迪克:“?”

  外甥薩哈甫看向自己的四舅,一臉的震驚表情。

  “薩哈甫你看看四舅我沒說錯吧,漢人最狡猾,比沙漠上的野狼還狡猾,所以我讓你一直小心提防漢人!都怪你剛才胡亂說話,我早就讓你說過提高警惕,結果你隨隨便便就讓漢人套出了話!”薩迪克責罵自己的后輩。

  外甥薩哈甫表情低落的低頭認錯:“四舅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薩迪克又教訓了幾句自己外甥后,他再次兩眼仇恨的怒視著晉安:“比沙狼還狡猾的漢人,你死了心吧,我們是不會做出背叛沙漠的事的,打死都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的!被你抓住起我們就已經做好死亡,投入沙漠神靈懷抱的心理準備!”

  “你們為什么這么仇視漢人,這么警惕漢人?”晉安好奇問道。

  當說到仇視時,薩迪克和薩哈甫都露出仇恨,憤怒的表情,那是血債的仇恨。

  看著對自己滿是戒備心和敵視心的兩人,晉安目光若有所思。

  屋里三人在陷入短暫沉默后,晉安再次開口:“你們覺得禿鷹、阿伊莎這些人濫殺無辜,為了堵上路人的嘴,就想殺死我們商隊幾十人,殺人滅口,你覺得像這種會被沙漠子民唾棄的惡魔,他們死后能進入沙漠神靈的懷抱嗎?”

  晉安這是想從側面突破兩人的心理防線。

  薩迪克和薩哈甫都不說話。

  “你們的沉默,其實已經告訴我答案,他們死后只會下地獄,靈魂永遠被沙漠囚禁,白天承受火燒,晚上承受寒冷,再也看不到太陽。你們覺得,你們幫助禿鷹和阿伊莎他們助紂為虐,成為惡魔身邊的幫兇,沙漠神靈會饒恕殺人犯的幫兇嗎?”

  薩迪克張嘴想要辯解,可話到嘴邊只剩下無話可說。

  “我們沒有跟著禿鷹他們殺過人!我們只是跟著挖沙子挖古城,從沒有殺過人!”薩哈甫喊道。

  但是他聲音越喊越低落。

  或許連他都很清楚,他們跟著沙漠盜寶人挖掘古城,打擾了沙漠亡者的安息,靈魂是得不到沙漠神靈饒恕的。

  “就,就算是我們有罪,我…我們一開始就做好下地獄的打算,只要能為阿帕阿塔找到水,只要能為村子里的族人們找到水,有了水,大家就能活下去,我們心甘情愿下地獄,心甘情愿被沙漠神明拋棄,心甘情愿接受永生永世的沙漠饑餓、缺水、暴曬、烈火灼燒、風暴撕碎…其實,我們跟著禿鷹他們出村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做好了死在外頭的心理準備…”手腳被綁著的薩哈甫,聲音越說越低,眼眶紅通通。

  同樣手腳被綁著的薩迪克,身體重重撞了下自己的親外甥,怒喝讓他閉嘴:“不要再說了!你說這些有什么用,沙漠上的男兒流血不流淚,今天就算有屠刀落在我們脖子上,也不要叫漢人看輕了我們沙漠上的男人!”

  薩哈甫再也忍不住眼里淚水,痛哭出聲:“四舅,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們靈魂下了地獄,卻沒有兌現當初離開村子的承諾,沒有給村里族人們找到水,沒有給我阿帕阿塔找到水…現在禿鷹他們死了,等于唯一能幫村里族人找到水的希望沒了,我們跟著禿鷹他們離開村子前跟答應過族人,一定會在外面找到干凈的水源,一定會帶水回去,我不怕死,也不怕靈魂下地獄,如果能給村里族人找到水我愿意一個人下地獄,一個人承受下沙漠神靈降下的所有懲罰!”

  他大聲哭出來,好像是把這段時間憋在心里的良心不安,全都要發泄哭出來。

  此時就連薩迪克也眼眶紅通通。

  “四舅,我雖然平時做事總比別人慢一半,看著反應遲鈍,雖然你什么都沒說,但我什么都懂,自從我們跟著禿鷹他們走出村子開始,我們就沒有回頭路,我們幫助了惡魔,就已經失去了沙漠神靈對沙漠子民的庇佑,遲早會死在沙漠上…”

  “只是我沒想到…我們會死得那么快…禿鷹他們會死得那么快…”薩哈甫哭得傷心難過。

  “漢人,你要的結果達到了!你現在心里是不是正很得意,以為隨手拿捏住了我們沙漠子民的軟弱無能?我薩迪克還是那句話,你們漢人比沙漠野狼還狡猾,兇惡,我們是什么話都不會告訴你的!我們死了會下地獄,你們這些漢人也會死在沙漠里跟我們一起陪葬!”薩迪克眼眶泛紅,更加仇恨,敵視晉安。

  薩哈甫供著腦袋,用地上的粗糙沙碩狠狠揉去臉上淚水,同樣仇恨瞪著沉默下來的晉安:“當初我就不該救你們這些漢人,要不然我也不用遠離阿帕阿塔,離開村子找水用來贖罪!要不然也用連累從小最疼我的四舅跟著我一起出村找水!”

  薩迪克和薩哈甫自知這次逃不過一死,一直在不停詛咒晉安,詛咒進入沙漠的中原漢人。

  晉安沉默。

  沒有反駁一句話。

  直到兩人罵累,口渴罵不動后,他這才目光冷幽道:“罵完了?”

  雖然兩人的身世很可憐,但他不會沒有底線的同情心泛濫去相信對方所有話。

  “知道我當初為什么不留其他人,偏偏只留下你們兩人嗎?”

  “因為在我的望氣術下,只有你們兩人身上沒有死人的怨氣,如果你們殺過人,就會有死者怨氣纏上你們,我相信你們剛開始說的那句話,你們的確沒有殺過人。”

  “但是我也不會用沒有底線的同情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相信兩個陌生人全是好人,所以我不會放你們走。”

  “你…肯相信我們的話,肯相信我們跟著禿鷹他們沒有殺過人?”前一刻薩哈甫還在仇恨怒罵晉安,下一刻就天真好奇看著面前這個漢人道士,晉安嘴角翹起一個弧度,他覺得薩哈甫對他自己的形容很對,他不止是反應遲鈍,還有點憨。

  現在他逐漸有點相信了,這個薩哈甫曾經救過漢人,但后來被人給坑了。

  除非這個薩哈甫的演技精湛,每一個細節都在刻意表演。

  “我只是說相信你們沒有殺過人,沒有干過其它十惡不赦的罪惡,目前來看姑且算是個好人吧,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說。”晉安點點頭道。

  他見薩哈甫和薩迪克都有些錯愕看著他,薩哈甫張嘴還想說什么,直接打斷道:“就算你們沒有跟禿鷹他們殺過人,沒有犯下過十惡不赦的罪惡,但是你們身上有業火纏身,說明你們依舊算是禿鷹他們的幫兇,間接的種下了因果…”

  “西域這邊也有佛教,你們應該聽說過因果吧,我不知道禿鷹他們給了你們什么承諾,以至于讓你們這么相信他們肯定能給你們找到水,我只想說,你們這樣助紂為虐,就算真幫村里族人找到了水,以為你們兩人一死,所有的因果就真能一了百了嗎?”

  “殺人犯劫財害命,只要他的妻兒心安理得享受人命錢,那他的妻兒就有了因果,不能說無辜。就像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一個道理,你欠錢不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卻說愿意獨自承擔一切后果,禍不及妻兒父母般毫無道理,你妻兒父母沒有享受到這些沾了人血的錢,的確是無辜,不能禍及他們。但他們只要心安理得的花過一個銅錢,那他們就不能置身事外的說這些錢又不是我欠的,假裝無辜。”

  “如果禿鷹他們真給你們村族人帶去水,不止你們兩人會被沙漠拋棄,只要喝過水的族人,父母、妻子兒女,全都會遭到沙漠拋棄。這不是你們兩人說愿意承擔所有罪惡就能承擔的,而是要看那些死者怨氣會不會繞過你們的族人和家人。”

  聽了晉安的話,舅舅薩迪克和外甥薩哈甫兩人的眼里有彷徨,有恐懼,有害怕,有迷茫,最后剩下茫然。

  “既然你們一開始就知道禿鷹、阿伊莎他們的惡魔,是惡人,那你們就沒必要再跟他們講誠信,因為惡魔是被沙漠拋棄的有罪之身,人跟惡魔守約是幫兇。而人奮起反抗惡魔則是守護沙漠和平的英雄,沙漠智慧庇護保護祂的英雄,不會庇護惡魔的幫兇。”

  “你們好好理解我的話。”

  “這將是你們替族人贖罪,得到沙漠原諒的最后一次機會。”

  晉安說完留下兩人,開門走了出去。

  他并沒有走太遠,只是出門去找到客棧老板庫吐魯克,說想買兩張羊皮,問客棧里有沒有羊皮?

  “羊皮倒是有很多,宰殺牧羊后我們會留下羊皮用來自己穿,或是賣給那些前往康定國的西域商人,晉安道長您怎么突然想到買羊皮?”客棧老板好奇看著晉安。

  晉安隨口找了個借口,客棧老板沒有細問,很爽快的賣了兩張羊皮給他。

  等晉安手里拿著兩張羊皮重新回到屋子里時,薩迪克和薩哈甫依舊一言不發,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看著晉安手里多出來的兩張羊皮。

  看出兩人目光里的好奇,晉安倒是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如實解釋起這兩張羊皮的作用:“按理來說,在沙漠里多帶兩頭駱駝更加方便些,既不顯眼,還能幫我多馱些水和重物。只不過我剛修煉造畜術沒多久,而且五臟仙廟里的臟炁也不足以用來造畜出兩頭駱駝,所以只能先用兩張羊皮委屈你們段時間了。”

  聽著晉安的話,兩人眼皮直跳,心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既然你們不肯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我又不知道你們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句句都屬實,雖然我相信你們沒殺過人,沒做過十惡不赦的罪惡,但這也不保證你們就一定都是好人,你們身上有業火纏身,沙漠認為你們是戴罪之人,所以我不能放你們走,萬一要是放虎歸山這份因果業火就必須要由我來承受了,你們總不能善人由我來當,最后還要我來承受你們犯下的因果吧?最重要是,你們有腿有手,我把你們帶在身邊,你們肯定會時時刻刻想著要逃跑,我又不能每時每刻都盯著你們,所以,你們應該不會介意變成兩頭羊吧?”

  晉安盡量讓自己語氣溫柔的說道。

  其實,除了上面這些里有,他還有句話沒有說。

  造畜術還有躲避三災九難的效果,既能利用五逆十惡的畜生道瞞天過海,躲開天劫、業火,也能讓人遭受畜生道輪回之苦,抵消身上災難與罪孽。

  薩迪克和薩哈甫雖然跟著禿鷹他們誤入歧途過一段時間,但目前看來本質并不壞,晉安雖然無法盡數全信他們的話,但也被他們的身世動了惻隱之心,能拉一把落水者就盡量拉一把吧,起碼他們曾經善良過,只是這世間的惡如一個大浪推翻了渡人去往彼岸的小船。

  而他之所以沒有對眼前二人說出這些,一是天機說盡反而不美,無心反而成有心;二是這些是他觀摩《道法七十二術》的一些感悟,還沒真正實踐過,所以他也不敢把話說太滿。

  當然了,如果這兩人會直接殺過人或間接害死過人,被怨氣纏身,他們早被晉安在昨天晚上就殺死了,根本沒機會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但他的笑容落在薩迪克和薩哈甫這兩個沙漠漢子的眼里,卻是比魔鬼還魔鬼,這是魔鬼才有的恐怖笑容。

  兩人瘋狂點頭大喊道:“我們介意!”

  “我們介意啊!你不要過來啊!”

  晉安置若罔聞,雙掌行道家之炁,在一張羊皮上連連拍動,本應是從中間剝開,軟綿綿一團的羊皮,如同有了生氣,一點點被生氣吹大,鼓脹起來,居然真的變成了四肢著地的綿羊。

  栩栩如生。

  要不是綿羊兩眼無珠,肚子被屠夫開膛破肚,說它是死而復活的真羊都不為過。

  依舊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舅舅和親外甥倆,看著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都是嘴巴越長越大。

  全身雞皮疙瘩如被雷擊,全都炸立起來。

  不久后。

  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

  屋子里多了兩頭口吐芬芳的綿羊,在屋子里不斷的叫喚,屁股后的尾巴狂掃,拉出一粒粒羊屎粒,簡直就跟真羊一模一樣。

  “妖,妖,妖…妖道!”

  兩人想口吐人言,但落在外人眼里只能聽到咩咩綿羊叫,只有親自施展造畜術的晉安,因為道炁與三魂七魄相連的關系,才能聽得懂二人的話。

  而越是害怕,噗噗噗,兩人越是拉個不停,屋子里頓時被羊屎熏得騷臭得不得了。

  晉安捂著鼻子,趕緊把兩頭綿羊帶出屋子,塞進羊圈里跟那頭傻羊待一起,他這次失算了,沒想到這造畜術這么逼真,就連羊身上那股騷臭都這么逼真。

  原本在開闊羊圈里待得好好的山羊,看著一下子塞進來兩頭綿羊,它眼神斜睨一羊晉安,繼續低頭咀嚼干草。

  “傻羊,你別欺負他們。”

  “還有你們兩個,別想著逃跑,你們現在一出去,就是最肥美誘人的烤羊肉串。”

  咩咩——

  咩咩咩——

  羊圈里一直羊叫不停,恰好路過的客棧老板女婿阿扎提,好奇站在枯樹枝院墻外:“晉安道長,一天不見你怎么又多了兩頭羊?”

  晉安驚訝思考道:“咦,對啊,為什么我又多了兩頭羊?”

  阿扎提一臉悶逼看著晉安。

  你問我?不應該是我問你,你回答我才對嗎?

  “我明白了,晉安道長是中原人,吃不慣堅韌肉干,喜歡新鮮羊肉,所以帶三頭新鮮烤羊肉串進沙漠里?”阿扎提憋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話。

  “咩?”

  “咩?”

  羊圈里的那對舅舅和外甥嚇尿,又開始噗噗噗的狂拉不止。

  晉安面色嚴肅搖搖頭:“我怎么會舍得吃他們,他們在你眼里是羊,但在我眼里是人,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家人們啊。”

  阿扎提在沙漠生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樣的形形色色人沒見,見過把駱駝當爹媽的,見過把駱駝當兒子的,其實這些他都能理解,駱駝就是沙漠神靈賜給沙漠子民們的最大恩澤,你伺候好了駱駝,駱駝也會在將來某一天帶你在沙漠里找到水源,能夠救你一命,但是能把羊養得這么愛惜,把羊視作家人的,還是頭一回見到,心生敬佩。

  難怪晉安道長自從住店后,從不見碰過羊肉,連一串烤羊肉串都不碰,只喝羊奶酒,原來是這個道理。

  阿扎提終于想明白內心疑惑。

  “在康定國有句話叫‘三羊開泰’,是吉卦,寓意大吉大利的意思。明天我帶三頭羊進沙漠,肯定能事事順利,心想事成。”晉安以“愛”之手掌,撫摸羊,說道。

  “咩!”

  “咩!”

  羊圈里二羊奮起反抗,想要朝阿扎提求救,可怎么都無法掙脫晉安的“愛”之手掌。

  阿扎提一臉震驚看著晉安:“晉安道長您不止帶一頭羊!還要帶三頭活羊進沙漠里!”

  他臉上神色一肅,覺得有必要跟晉安道長這位漢人普及下沙漠里的危險,帶三頭羊進沙漠,那簡直與找死無異,因為羊更耗水更耗草料,不僅不能幫人馱物資,還會不停喝水成為拖累。

  駱駝才是沙漠上的神獸。

  聽著阿扎提的普及沙漠危險和水的重要性,晉安臉上沒有不耐煩神色,反而耐心聽完阿扎提的好心規勸,最后謝過阿扎提的善意,他執意要帶三頭羊進沙漠深處。

  見自己實在勸不動對方,心地善良的阿扎提雖然目露擔憂,但他身為外人也無法在多勸,最后只能勸晉安多帶些水。

  “看到晉安道長,讓我想到曾經在我們店入住過的一對主仆,他們也是來自康定國,主仆里的仆人老人家最喜歡回憶,也跟晉安道長一樣說過‘看到羊就不由想到一個人’的話。在康定國這是不是叫睹物思人?不知道我這些年學的漢話說得對不對。”

  “可以這么說。”

  阿扎提見天色不早,不再打擾晉安休息,準備轉身離開了。

  見阿扎提要走,羊圈里的薩迪克和薩哈甫像發了瘋一樣求救:“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們真的是人,這里有妖道把我們變成了羊!”

  “救命!”

  “我們是人!我們是人!我叫薩哈甫,我四舅叫薩迪克,我們真的是人沒撒謊!”

  “都是這個漢人道士把我們變成了羊!”

  但他們不管怎么求救,聽在阿扎提耳里,變成了咩咩咩咩咩…

  薩迪克和薩哈甫開口說話始終都是羊叫聲,以及噗噗的狂拉不止。

  阿扎提好奇看了眼突然變活躍的兩頭綿羊,臨走前直夸說這些羊活蹦亂跳,一看就是晉安道長養得很好。

  直到送走了阿扎提,晉安這才重新看向還在大聲求救的舅舅和外甥倆。

  “別喊了,不管你們再怎么找人求救,聽在別人耳里都只是羊的叫聲,只有我才能聽得懂你們話。”

  說到這,連晉安也吃驚于這造畜術的霸道與道法玄妙,只要他不主動收走兩人身上的神通,兩人一輩子變不回人。

  不知等他境界逐漸高深后,玉簡上還剩下的七十一種道門神通是什么?可以肯定是越來越強。

  而造畜術越是玄妙厲害,晉安對于這造畜術能躲三災九難的信心,更加高了。

  聽了晉安的話,羊圈里那對舅舅和外甥失魂落魄,開始低頭喪氣的傷心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繼續狂拉不止,尾巴一甩一甩,掃落一地羊屎粒。

  晉安見這對舅舅和外甥一副失魂落魄樣子,一時半會問不出什么話來,打算等過個一兩天,等兩人完全冷靜下來后再繼續詢問有關姑遲國、藏尸嶺、刺陰師的線索。

  他拿起簸箕和掃帚走向屋內,鏟來一堆土沙,打掃起屋子里的羊屎羊尿。

  日落月升。

  已是入夜。

  高原沙漠離天近,就連頭頂月光也格外明亮,清澈,月華照灑在月羌城,照灑在客棧羊圈里。

  哭了幾個時辰,暫時哭累了的薩迪克和薩哈甫,在石槽里舔喝了十幾口水后,喝完后,又開始膽顫心驚的噗噗狂拉不止。

  這么幾次后,就連一直在羊圈里安靜吃干草的山羊,都有些瞧不起這兩個新來的小跟班了,眼神斜睨,仿佛是在不屑鄙夷這么能拉的同類。

  面對山羊的斜睨眼神,薩迪克和薩哈甫這對舅舅和外甥,全都后怕的退后幾步。

  見山羊只是在不停吃干草,并沒有露出惡意,外甥薩哈甫這才結結巴巴說道:“這位前輩,你,你也是慘遭那個漢人妖道毒手…被他變成牛的嗎?”

  “前,前輩你被那個妖道變成牛…有多久了?”

  “我和我四舅是今天下午剛成羊…還不到半天的。”

  但回答他的,是一聲咩!

  二人震驚看著長得像牛一樣強壯的山羊,這對后知后覺的舅舅、外甥,直到這時才認出來眼前長得像羊的牛!居然是頭強壯如牛的壯碩山羊!

  “原,原來是…羊,羊前輩…”薩哈甫被山羊的斜睨眼神震懾住,目光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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