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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為此,我不惜一戰

  “賈兜兜!”

  老賈家的三個娃出現了,有孩子見兜兜神氣活現的,就在邊上扮鬼臉,吸引兜兜的注意力。

  “哼!”兜兜不屑一顧,覺得這些人太幼稚。

  阿福打頭,順帶警戒。兜兜和大兄并肩而行,嘀咕著阿耶這一次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賈昱說不遠了,估摸著年底就回來。

  兜兜氣得不行,隨后又和大兄辯駁,直至落淚。

  “大兄欺負我!”她雙手叉腰,氣得不行。

  賈昱滿頭黑線,“阿耶不在家,你再這般顛倒黑白試試?”

  衛無雙和蘇荷接到了家信。

  ——無雙、蘇荷吾妻…

  在信中,賈平安說了些征戰的事兒,又說了些思念之情,順帶問了兩個孩子的情況。

  最后依舊是兩句詩。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這不是上次那兩句詩的前半部分嗎?

  兩個女人不禁笑了。

  這便是夫妻間的小情趣,增進感情。

  蘇荷歡喜的出去抓孩子,衛無雙坐在那里,一再看著那熟悉的筆跡,不禁癡了。

  而高陽也接到了書信。

  說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又過問了她的身體情況,賈平安依舊送上了兩句詩。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高陽當即倒下了,把肖玲嚇得魂不附體,隨即令人去請了醫官來。

  醫官一邊給帶著羃的高陽診治,一邊腹誹著高陽的掩耳盜鈴。

  “無事,不過公主…不不不,不過孕婦離生產不遠了,要小心些。”

  羃后面的高陽惱羞成怒,心想難道我的偽裝就這么沒譜?

  醫官回宮,徑直去了宮中。

  “陛下。”

  “如何?”

  “公主的孕相平穩,并無大礙。”

  李治點頭。

  高陽玩這個,在李治的眼中就是個笑話。不過笑話歸笑話,高陽至少知曉為皇室遮掩,這讓他很是滿意。

  你要說李治自家都是亂來,可誰也不愿意丑聞發生在家里啊!

  修行坊。

  魏青衣在院子里散步。

  老騙子范穎出來看了一眼,不禁翻白眼。

  “青衣,你弄什么都別弄這個,什么禹步,老夫一看便是騙子。北斗七星,北斗七星,誰信這個?當年有個老騙子來騙老夫,說什么禹步能與神靈溝通,當即老夫便請他當即施展一番,你道如何?他竟然連夜遁逃,哈哈哈哈!”

  魏青衣依舊看似閑散的踱步。

  可每一步之間都有關竅。

  范穎搖頭嘆息,“那幾本書老夫當年就不該給你。老夫修煉了數十年,什么都沒修煉到,難道你一夜之間就成神了?聽老夫的,老老實實地嫁人生子,啊!”

  “還走!”

  范穎走過去,一巴掌拍去。

  他準備打醒弟子。

  剛觸碰到魏青衣的肩膀,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力量,一下就崩了出去。

  魏青衣止步,若有所思。

  而范穎卻呆住了,“青衣,你這是…修煉出來了?”

  魏青衣不動。

  “難道是鬼上身?”

  范穎哎喲喲的站起來,走到魏青衣的身前,伸手在她的眼前晃蕩。

  “師父,別動。”

  魏青衣在沉思。

  良久,她猛地一步上前,范穎急忙退后。

  一拳!

  魏青衣的雙眸中多了精芒,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

  再一拳!

  范穎再退后。

  這一拳猛地砸在了一棵樹上,樹干搖晃,剛長出來的樹葉紛紛落下。

  “青衣!”

  范穎嚇壞了,連滾帶爬的躲在了屋里。

  “你莫非是鬼上身了?你別嚇師父…”

  魏青衣深吸一口氣,回身,微微一笑。

  “師父,我琢磨出了禹步的訣竅。其中…”

  “不是鬼上身?”

  范穎松了一口氣,急忙擺手,“你別告訴老夫,老夫大把年紀了只想享受,再學了禹步不得憋屈死?去休去休!”

  “大捷了!”

  外面傳來的歡呼。

  “遼東大捷!”

  范穎抓耳撓腮的坐不住,看看弟子,就沖了出去。

  “老夫去打聽打聽。”

  魏青衣站在院子里,眸中多了一抹清氣。

  她是個修煉奇才,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范穎只是教了她一些坑蒙拐騙的術語,魏青衣卻自家修煉出來了。這樣的事兒若是傳播出去,天下的道門將會為之顫栗。比如說那位李半仙,定然會把她奉為道門奇才。修道講究的是道侶法財,頃刻間便會為她置辦齊備。

  但魏青衣在終南山這些年也見過不少同道,癡迷于道法的有,但也有那等在道門廝混的人。那些人也說了,有的是想混日子,有人是入道門的心堅如磐石,可用不了多久就被消磨殆盡,最后成為笑話。

  修道,首要是修心!

  魏青衣負手而立,想到了賈平安。

  她心念一動,就看了外面一眼。

  “青衣,好消息!”

  范穎歡喜的沖進來,一迭聲把大軍在遼東的征伐說了許多。

  “師父,武陽侯果然立下大功了,但也犯下了殺孽!”

  魏青衣的話讓范穎一怔,旋即笑道:“他犯下殺孽和咱們有何關系?”

  老騙子的眼中就只有吃喝玩樂,再加一個徒弟,旁的一概不管。美名其曰這是大自在。

  魏青衣突然一拍手,笑道:“是啊!有何關系?我剛才算過了,賈平安依舊是血色漫天的格局,可卻不會有什么報應。”

  老騙子不滿的道:“為何?難道他是神靈的子孫?若是如此,那老夫就去宮中伺候皇帝。”

  “非也。”魏青衣狡黠的道:“他為大唐廝殺之心堅如磐石,所以身與大唐共命運,大唐盛世,他便無憂。”

  新羅。

  金春秋比剛登基時威嚴了許多。

  殿內,金庾信正在侃侃而談。

  “百濟不管出手與否,咱們出手就是了。難道咱們挨打了大唐不出手?若是如此,新羅便坐視大唐與高麗的糾纏。若是大唐要出手,那也且等水軍厲害了再說。”

  一個文官出班,很是不滿的道:“記得大唐的水師是很厲害,咱們不可輕敵。”

  氣氛突然死寂。

  雖然新羅嘴里一再把大唐看做是老大哥,可架不住利益大啊!

  如今的局面便是五國爭鋒,高麗擋在前方,高麗在,局勢就還算是均衡。高麗不在,那便是天空任鳥飛,海空任魚躍。大伙兒把十八般本事使出來,看看誰能得了最后的神器。

  所謂神器,便是鼎。

  這個文官一時口滑,竟然把大伙兒私下商議的事兒都說出來了。什么叫做不可輕敵?才將想抱大唐的大腿,如今竟然把大唐當做是對手。

  可謂無恥!

  但在場的人只是略微尷尬,金春秋更是面色如常,淡淡道:“打一打,讓百濟也頭疼一番,高麗若是出手咱們再去長安哭,否則…”

  他看了金庾信一眼,心中的隱憂難以排遣。

  若是一切不變的話,他在,新羅安穩。可等他一去,太子金法敏可能支應局面?若是不能,新羅危矣!

  金法敏就在邊上,此刻出班說道:“此等局面臣以為應當要謹慎,否則大唐滅不了高麗,一旦高麗傾國來攻,百濟在一旁出手相助,新羅危矣。”

  這個見識還不錯!

  歷史上新羅人的運氣真的不錯,大唐滅了百濟和高麗,就在這個時候,吐蕃人動手的消息傳到了長安,大唐隨即撤兵,給了新羅人活命的機會。若非如此,憑著大唐的威勢,新羅亡國就在眼前。但由此也能看出新羅人的大膽,竟然敢挑釁大唐。

  金春秋頷首,很是滿意。

  他早年四處奔波,甚至還去過倭國,可謂是見多識廣,可從未見過大唐這等煌煌之國。但煌煌之國又如何?這塊土地的出產并不多,大唐難道有興趣掌控?他覺得不能。

  “大王!”

  一個內侍進來,“有信使來了。”

  一個官員狼狽的進了大殿,行禮后說道:“大王,打起來了,大唐和高麗大打出手…”

  “且等等!”

  金春秋叫住了官員,皺眉問道:“你說打起來了…為何不是大唐登陸打百濟?”

  官員苦笑,“一個多月前,大唐大軍越過貴端水,一路攻伐,勢如破竹。大王…”,他的神色驚惶,“大唐大軍…兵臨鴨綠水了。”

  “鴨綠水?”

  金法敏閉上眼睛,地圖就映入了腦海之中。

  “半壁江山不見了!”

  他竟然有些痛楚之色,以及懊惱。

  金春秋沒想到局勢竟然這般變化,大唐一出手就毒打了高麗一頓,隨即兵臨鴨綠水。局勢很危急…不,局勢大好。

  “去,派人去助戰,坐船過去。”

  “且慢。”

  他的大舅兄金庾信沉聲道:“大王,我們出戰,百濟若是順勢出擊怎么辦?”

  金春秋淡淡的道:“新羅的水軍孱弱,去一千人就是了。”

  “妙!”金庾信笑道:“咱們的水軍在邊上游弋,一路看著大唐和高麗打生打死,豈不妙哉,哈哈哈哈!”

  群臣一陣大笑。

  晚些,殿內只剩下了金春秋三人。

  他的目光陰郁,“大唐出兵太快,咱們的使者竟然還沒回來,他們就已經兵臨鴨綠水,這必然是早有預謀的攻打,而我們卻只能束手無策。若是再讓他們渡過了鴨綠水,新羅怎么辦?”

  新羅只是個小國,但小國卻有大志向。按照金春秋的說法,新羅就該建立萬世不易之基,虎視一方。至于大唐…他覺得若是能把高麗給滅了,新羅未嘗不可復制高麗的強大。

  “局勢急轉直下,大唐出手了,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不給高麗喘息之機,如今…我以為北夫余城等地應當還在,泉蓋蘇文定然會不甘心,驅使援兵去救援。”

  金春秋看了兒子金法敏一眼,眼中多了慈愛,“太子,可有雄心壯志?可有為新羅鬧一個翻天覆地的…膽略?”

  金庾信含笑看著外甥。

  金法敏低頭沉思,再抬頭時,目光堅定。

  “祖宗不足法…孩兒有信心!”

  隨后新羅派出了水軍,一路載著金法敏和一千麾下往烏骨城去了。

  臨行前,金春秋送行,只是說了一句。

  “我兒,莫要為大唐冒險!”

  他瞇眼看著兒子的船隊遠去,回身對金庾信說道:“我在長安城時,見到了萬國來朝的氣象。那一刻我在想,新羅,還有我,能否有一日重復這個氣象,不,我將開創一個新氣象!”

  金庾信低頭。

  “大王英武,新羅必將崛起。”

  “一群蠢貨!”

  高麗王宮中傳來了咆哮聲。

  “信誓旦旦說是能堅守半年以上,可如今才一月不到,便紛紛陷落。敵軍已經兵臨鴨綠水多時了!”

  泉蓋蘇文的嘴角隱隱能看到白沫。

  他的眼睛通紅,痛斥著一眾文武官員,無人敢接口。

  “說,如今你等該如何?嗯!不敢說?不敢說我今日便指一個,多回!”

  泉蓋蘇文盯著多回,嘴角帶著陰森的冷笑。

  “你的女兒對賈平安卑躬屈膝,弄不好已經成為了他的女人。當初你想把她獻給我,可我卻不忍,如今卻獻給了賈平安。有人說賈平安乃是掃把星,當初你也在其中,如今這個掃把星一路橫掃,兵臨國內城。你…當如何?”

  他握住了一把刀的刀柄,目光陰冷。

  半壁江山已經去了,他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大不了和唐軍拼個你死我活。

  但大唐竟然名將輩出,李勣依舊能上馬統軍,這位名帥在李靖之后接過了大唐的軍旗,一路不倒。可后續還有更年輕的。賈平安才多大?上次出使高麗時,看著也不過是二十歲吧,這才多久,竟然就能攻略一方了。

  可懼!

  可怕!

  若是再讓他磨礪十載…高麗危矣!

  多回苦笑,他也沒想到女兒竟然被俘,但他隱隱的有些小興奮。

  “大莫離支,這…沙場之上,貫娜只是個弱女子…”

  你難道還能讓貫娜去廝殺?那對于高麗來說就是個屈辱。所謂男兒無能,才會讓女子受辱,而讓女子上沙場征戰,這更是屈辱中的屈辱!

  泉蓋蘇文盯著他。

  兩道目光在空中碰撞,泉蓋蘇文陰冷,多回無奈。

  “告訴那些人,但凡有機會,便殺了那些賤人!”

  多回低頭,把復雜的眼神也避開了泉蓋蘇文的視線,“是。”

  “調派援軍,讓北夫余城的人出動,側擊敵軍!”

  “是!”

  臣子們告退。

  泉蓋蘇文坐在那里,突然感到了孤寂。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拿著長刀杵著,腰第一次彎了下去。他走到了殿外,冷冷的道:“我這一生,權利在我的手中從未旁落,美色在我的眼中只是尋常,生殺予奪。今日依舊如此!”

  夕陽刺破了云霞,一縷縷的籠罩在泉蓋蘇文的身上。

  他揮舞手臂,怒吼道:“去,讓他們去增援!”

  怒吼回蕩在王宮之中,那些宮人緩緩而行,低著頭,沒人敢說話。

  漸漸的,天黑了下去。

  “點火!”

  一個內侍尖聲喊道。

  “是點燈!”

  一個內侍好心提醒,卻被他一巴掌抽翻在地上,隨即便是一頓毒打。

  “滾!”

  燈火星星點點的,大莫離支應當是高興了,所以不再怒吼。

  李勣率軍和蘇定方會和,一路往左翼去了。

  而此刻的賈平安正帶著三萬大軍在鴨綠水的支流邊上蹲點。

  “高麗人十余萬,如今已經沖著這邊來了。人上一萬,無邊無沿,十余萬人馬,人喊馬叫,隨行的輜重堆積如山,如何隱藏?敵軍就是明目張膽的在覬覦咱們左路軍。”

  賈平安在大帳里和眾人議事。

  “斥候要盯著他們,一旦上來…”賈平安的臉上浮起了一抹微笑,熟悉他的都知道,這是想殺人了。

  元萬頃覺得賈平安的膽子太大了些,想到高麗人的戰績,他就覺得此舉不妥。

  “下官以為當謹慎,且等大總管他們來了再動手,如此我軍兵強馬壯,何懼強敵。”

  賈平安的目光掠過他,看向了李敬業。

  在這等時候,要的便是莽!

  而這里要說莽…

  李敬業果然開火了,“兄長,還等什么,若是等大軍到來,敵軍定然就不肯上來了,到時候他們就成了跟屁蟲,一直跟在咱們的側后,盯著咱們,只等機會就給咱們致命一擊。”

  元萬頃果然怒了,戟指李敬業,“你可知一旦潰敗的后果?三萬大軍,一旦潰敗便是兵敗如山倒啊!”

  李敬業皺眉,就在元萬頃認為此人還能挽救時,他嘆息一聲,“你多久沒殺人了?”

  這一刻,李敬業的眉間多了銳氣。

  元萬頃愕然。

  他沒殺過人,所以無從知曉李敬業這話的意思。

  但有人知曉。

  賈平安淡淡的道:“不殺人,從軍作甚?從軍殺人,若是論兵法,從未有人未嘗一敗。可不管勝負如何,只要上了沙場,不管是面對多少敵軍,當無路可退時,就要果敢迎敵。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他起身,眾將知曉有決斷了,都安靜了下來,連元萬頃都沒敢啰嗦。討論時隨便你說,但當主將決斷了之后,再無討價還價的余地。

  他看著賈平安,心中回想著遼東之行,突然發現這位年輕的武陽侯竟然從未敗過。

  賈平安帶著眾人出了大帳,看著遠方的春光,微微一笑。

  “這是此戰的要點,只要擊敗了這十余萬人,鴨綠水以西便是大唐的了。為此,我不惜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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