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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燈下黑

  大漢跪在床前,徐小魚篤定他不敢自盡,所以大馬金刀的坐在床邊,喝問道:“說,誰指使的?”

  麻辣隔壁!

  郎君這等好人竟然也有人去刺殺,可見這個世道荒唐。按照二哥的說法,這個世道就容不下去好人,所以要保護好郎君。

  但想到郎君的武力值,徐小魚就有些發憷。

  上次他去查探賊人的蹤跡,不小心查到了賊人的老巢里,頓時一頓亂殺啊!結果不大好,他成了悲劇,若非郎君令王老二等來援,那一次他就過不去了。

  隨后他被一頓毒打,郎君一邊打一邊喝罵,他跪地抱頭不敢求饒,等郎君打累了,這才訕訕的請罪。

  郎君說過,他的性子就是好奇,這也是他能打探消息的根源。但郎君又說的,好奇便是最大的原罪,不小心就會碰到那等你得罪不起的人。

  可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人?賈家如今蒸蒸日上,長安城中難道還怕了誰?

  徐小魚覺得郎君太謹慎了。

  后來二哥告訴他,那時候賈家才剛起步,不謹慎遲早會被人埋了。

  郎君就是穩重!

  徐小魚目光下移,淡淡的道:“有本事你便逃一個試試,成功耶耶不管,失敗…你要知曉,耶耶殺人從不手軟,把你的筋骨一寸寸的打斷,看你可能守口如瓶。”

  大漢抬頭,欲言又止。

  他的雙腳已經被捆住了,難道還能用手爬出去?

  看看他的手,被反著背在背后,和雙腿用繩子連在一起,身體因此失去了平衡,搖搖晃晃的。

  “茍日的,當初耶耶擒住了那些吐蕃人,用這等手法捆了,就沒有一個能跪穩的。郎君說什么…身體反弓著,核心力量受限還是什么,核心力量是個什么?”

  郎君說核心力量就是人體最為重要的部分,不管是彈跳還是什么,核心力量好,事半功倍。

  “為何不說話?”

  徐小魚劈手一巴掌把大漢打的鼻血長流,再抽了幾耳光,為自己先前被打報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被堵住了嘴,為何不說?”

  大爺的…

  大漢心想我的嘴都被堵住了,你讓我怎么說啊!

  徐小魚把堵嘴的布團拿出來,問道:“誰指使你來的?說出來,耶耶饒你一死,若是牙崩半個不字…”

  他的眼神轉冷,隨手弄了一塊布,拉在了大漢的脖頸上。

  “別擔心耶耶不敢,我家郎君殺幾個賊人屁事沒有,你若是不信只管試試。”

  從賈平安把太子從絕望中拯救出來后,老李家終于是對他敞開了心扉,宮中的賞賜源源不斷。其它還好,只是酒菜送到賈家時都冷了,表面上甚至飄著一層油。

  宮中的飯菜賈平安自然是不吃的,可架不住兩個憨婆娘喜歡啊!

  結果一次不小心就吃拉肚子了,得,衛無雙和蘇荷在皇帝下毒的猜測中瑟瑟發抖,笑的賈平安想死。

  后續賞賜的菜就給了家仆們,吃的家仆們熱淚盈眶,發誓要為老賈家的前程奮不顧身。

  大漢喘息著,連鼻血都止住了,依舊喘息。

  “不說?”

  大漢剛想說話,徐小魚出手如電,把布團堵住了他的嘴,隨后一刀…

  “嗯…嗯…”

  曖昧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著。

  大漢面色漲紅,身體后仰,呯的一聲倒在地上。

  大腿上挨了一刀,大漢渾身都在抽搐。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遇到了這等人,看著很年輕,可出手和老鬼差不離。先是裝醉,他卻不知死活的去問話,此刻想來,就在他搜查房間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定然就在看著他。

  想到這個,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拼命的點頭,表示愿意交代。

  “可我卻不放心!”

  徐小魚再來一刀。

  嗯嗯嗯…

  大漢抽搐著,讓徐小魚覺得有些古怪。

  “一刀下去為何顫抖?郎君說一般的好漢至少得用刑三次,否則出來的口供不穩靠。”

  他再度戳了大漢一刀。

  嗯嗯嗯!

  大漢想死!

  但他確實是抱著忽悠徐小魚的想法準備招供,可沒想到那個武陽侯竟然這般狡詐。

  耶耶…交代了啊!

  一刻鐘后,徐小魚結束了用刑,扒開布團。

  頃刻間他的聲音冷的像是從地獄里鉆出來的。

  “耶耶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但凡有假,耶耶就把你剁成肉泥,從腳開始剁起…”

  大漢喘息著,眼神絕望,“是…是盧家。”

  徐小魚楞了一下,“哪個盧家?”

  “渤海郡公盧平章,嗬嗬嗬嗬!”

  大漢笑的幸災樂禍,“武陽侯可敢動手嗎?”

  徐小魚重新問話,三遍之后就再度堵住了大漢的嘴,隨即從包袱里拿出布袋子,用布袋子把他裝了進去。

  大漢更咽著,他后悔自己先前沒仔細搜索,為了不驚動徐小魚,竟然沒發現這個東西。

  他被裝了進去,繩子一收口,世界就歸于黑暗。

  下午,臨近關城門時,一騎緩緩出城。

  “徐小魚?”

  百騎的人這才姍姍來遲。

  徐小魚冷冷的道:“趕緊走。”

  他無法確定是否還有人跟著自己,唯一的法子便是在關城門之前出城,隨后盯著城門處。

  楊大樹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見他的馬背上丟著一個人形的包袱,就問道:“可是賊人?”

  徐小魚點頭,楊大樹苦笑,“竟然被你給擒住了。”

  隨后楊大樹交代人盯著城門,自己跟隨著徐小魚一路回長安。

  “趕緊吃。”

  曹二搓著手,笑吟吟的道:“這可是我弄出來的新菜,郎君吃了都夸好,你嘗嘗。”

  徐小魚蹲在廚房前猛吃,一邊吃一邊點頭。

  魚肉用刀背敲成肉泥,隨后再捏成小魚,看著栩栩如生,加入馎饦,鮮美無比。

  但徐小魚知曉曹二定然是拿自己做了試驗品。

  吃完飯,賈平安也回來了。

  “郎君,是渤海郡公盧平章。”

  人犯已經被百騎帶走了,按照徐小魚的推算,此人大概率活不出百騎。

  “盧平章?”

  賈平安嗅到了些魚鮮味,“曹二,給我也來一碗。”

  “好勒!”

  曹二進去弄了一碗這個魚肉馎饦來,一邊吃一邊夸贊,“這茍日的曹二,盡會弄些新奇的吃法。”

  曹二笑的和彌勒佛一般,搓著手道:“還請郎君賜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和歸宿,曹二的路就是琢磨吃了,他樂在其中…不,開始多半無奈,后來就樂在其中。

  這才是正確的生活打開方式,而非是要較勁,要矯情。

  “叫做魚肉馎饦吧。”

  “好名字!”

  曹二把這個普通的大概連大少爺和小娘子都能取的名字夸的天上有,地下無。

  “說說。”

  賈平安吃多了些,必須得散步消食,

  “那盧平章刺殺的動機查不到。”

  只是一句話,就讓賈平安知曉了此事的原委。

  “刺殺的動機查不到,那個大漢的身份多半也沒法放在盧家吧?”

  “是。”

  徐小魚覺得郎君果真是敏銳,“那個涇陽縣的縣令有些嘚瑟,我回來時給他的值房里丟了些東西…”

  張桂一直覺得豪奴都不是東西,當然,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不在此列。

  從徐小魚走后,他就在和心腹抱怨,說那位武陽侯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筋,竟然派了個奴仆來拿人。

  “我若是置之不理,賈平安定然會震怒。可我若是從了,此人定然會看低我。”

  心腹點頭,贊道:“明府果然是手段高超,咦!什么味?”

  張桂進了值房,就被一股子惡臭給擊敗了。

  “來人吶!”

  一顆腐爛的豬心就擺在案幾上,臭不可聞。大頭蒼蠅在上面爬來爬去,還有蛆蟲鉆進鉆出。

  “你的性子就是這般跳脫,吃不得虧!”

  賈平安一巴掌拍去。

  徐小魚捂著頭苦著臉,“我只是…”

  “滾蛋!”

  賈平安一腳踹走了他,罵道:“趕緊去換一身衣裳,和泥猴似的,還怎么尋娘子?”

  徐小魚嘿嘿的笑著,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就打開柜子。上好的木柜子,里面裝的全是衣裳。

  他不舍得穿,就新三年,舊三年,幸好他縫補的手藝不行,否則還能縫縫補補又三年。

  洗個澡,換一身新衣裳,徐小魚順順衣裳,發現身后有些皺,就蹲在屋外,兩手扯著衣裳的下擺用力拉。

  拉了幾下,果然就沒了皺紋。

  穿了新衣裳,徐小魚就出了賈家。

  外面的空氣真好啊!

  他深吸一口氣…

  咳咳!

  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左邊,一個小娘子挎著提籃,和身邊的小娘子一邊說話,一邊看著阿福。

  “看,阿福可真的肥,我阿娘說阿福以后怕是能長成一個碩大的…”

  小娘子比劃了一個模樣,眼睛瞪的真好看。

  這便是徐小魚的意中人楊小娘子,家里就住在道德坊的東南角,算是道德坊的土著。

  胸脯微微鼓起,屁股有些大,但大了才好啊!

  郎君說過,娶婆娘一定要娶屁股大的。

  徐小魚上前,滿臉堆笑,讓人壓根就想不起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來。

  楊小娘子發現有人擋路,就皺著眉,“徐小魚,你要作甚?”

  看看,這便是我看中的小娘子,大方。換個人怕是就要尖叫,隨后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徐小魚拱手,笑嘻嘻的道:“小娘子,我聽聞你家要建房,可要幫忙?不是我吹噓,當年我在火星灣時可是啥都能干,順帶還能混幾頓飯吃…”

  楊小娘子雙唇往上嘟起,鼻子皺著,眉也皺著,但卻讓人覺著生機勃勃。

  “讓路!”

  舔狗一無所有。

  徐小魚想到了郎君的話,但旋即又打起精神,沖著楊小娘子的背影喊道:“小娘子,回頭我帶你去曲江池看魚。”

  楊小娘子回身,徐小魚大喜。

  “可要去?”

  一個柿餅砸在了徐小魚的臉上,他順勢接住,笑道:“多謝小娘子。”

  楊小娘子臉都氣紅了,晚些回家說了此事。

  “可喜歡他?”

  一個問題就讓她陷入了迷茫中。

  是啊!

  我可喜歡他?

  她猶豫著搖頭,“不喜歡!”

  母親笑吟吟的看著她,“賈家是個大戶人家,武陽侯寬容,兩個夫人也不是那等刻薄的,徐小魚說是奴仆,可以武陽侯的性子,多半是會讓他成為部曲。賈家的部曲,比外面的人還厲害…”

  楊小娘子惱火了,“我還小呢!”

  母親只是笑。

  少女懷春了,小什么?

  下午楊小娘子再度路過賈家的門前,徐小魚正在看阿福追殺一群狗。

  “殺呀!”

  賈昱指揮著阿福前進,兜兜跌跌撞撞的跑在后面,叫嚷道:“大兄等等我!”

  “大郎君,小娘子,回家了。”

  賈昱很沮喪的回身,“阿福,回家了。”

  阿福懶洋洋的過來,兜兜趴在它的背上說道:“大兄你不帶我玩,回頭我也不帶你玩,哼!”

  兩兄妹較著勁進了家。

  “二位大將軍殺敵歸來了?”

  狄仁杰笑吟吟的看著這兩個孩子。

  “那是!”

  “那是!”

  兩個孩子傲嬌的昂首。

  賈平安回來了。

  他和狄仁杰旋即去了書房。

  “包東他們查到了一個叫做王長定的人,加之徐小魚查到了那人,此事板上釘釘…渤海郡公盧平章乃是那邊的人,不知是為何,最近那邊有些狂躁。”

  知道了是誰下的手,賈平安就不慌了。

  “可曾問出來?”

  狄仁杰在盤算著。

  賈平安搖頭,哂然一笑,“那賊人說是盧平章家的人,可一點證據也無…娘的,這便是隱戶的意外之用,我在想,皇帝想清理隱戶,未嘗沒有這個緣故。”

  狄仁杰起身走動,眉間皺的緊緊地。

  “我以為,此事弄不好…怕是因為你教授了太子,加之陛下對你的態度越發的好了,越發的看重了,于是那些人…你且想想,那些人和你近乎于勢不兩立,若非長孫無忌覺著你就是只蟲子,你早就被一腳踩死了。”

  “可當他想踩死你時,你已經在百騎里站穩了腳跟,他只能徒呼奈何。”

  賈平安笑了笑,自信的道:“他真要動我,那時我也有反擊的手段。”

  “什么手段?”

  狄仁杰很好奇賈平安那層出不窮的手段,但那可是長孫無忌。

  “就是些小手段。”

  賈平安笑了笑,可眼中卻有猙獰之意。

  若是長孫無忌要動他,那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盧平章那邊你準備如何做?”

  賈平安笑的很是云淡風輕。

  “我只是個遵紀守法的百姓,我能做些什么?”

  “盧平章?”

  李治的眼中多了探尋之意。

  “陛下,就是盧平章,不過那賊人乃是隱戶,所以沒辦法查到盧平章的頭上。”

  沈丘覺得有些憋屈。

  這等隱戶就是大唐的毒瘤,若是盡數去了,大唐的江山將會萬萬年。

  李治沉吟著,“讓皇后來。”

  武媚晚些來了,“陛下可是有事?”

  李治擺手,殿內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那事是盧平章干的。”

  “那個賤人!”

  武媚的眼中涌起了殺機,“當族誅!”

  “族誅好說,卻難做。”

  李治淡淡的道:“此事沒證據…”

  武媚抬頭,“帝王行事無需證據!”

  李治笑了笑,“來人,讓盧平章進宮。”

  隨后殿內傳來了帝后的爭執,最后皇后冷冷的出來。

  內侍去了盧家,盧平章起身,姿態從容的道:“為父去去就來。”

  一路進宮,盧平章行禮。

  李治玩味的看著他,“聽聞你在家中很是喜歡修身養性?看了什么書?”

  “老子治要。”

  李治頷首,“如此你便去吧。”

  盧平章走出大殿,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

  “武陽侯!”

  “盧郡公!”

  二人相對一視,旋即微笑散去。

  賈平安進殿,發現李治現在越發的深沉了,一雙眸子里全是平靜無波。

  “盧平章之事暫且放下。”

  賈平安抬頭,眼中多了些了然。

  “陛下,難道因為盧平章的緣故,要讓律法成為擺設嗎?”

  李治登基后,對律法頗為重視,屢次去大理寺等地方巡視,諄諄教導。

  “無禮!”

  王忠良為皇帝出頭了。

  李治看了他一眼,“此事朕自有主張。”

  外面,武媚負手而立。

  “陛下這是要讓親者痛,仇者快…那盧平章明晃晃的出手刺殺臣,臣卻只能憋著,臣不服!”

  “不服也憋著。”

  李治的聲音依舊平靜。

  賈平安怒氣沖沖的出了大殿,見到阿姐,就抱怨道:“阿姐,陛下越發的軟弱了。”

  呵呵!

  說誰軟弱都不能說皇帝軟弱。

  武媚告誡道:“莫要沖動。”

  皇帝想壓下此事,不外乎就是離長孫無忌倒霉的日子不遠了,不愿意打草驚蛇。

  可他什么都想到了,卻沒想到這樣才是打草驚蛇。

  刺殺一個侯爵,事后竟然屁事沒有,這讓小圈子的人怎么想?

  賈平安微笑著。

  這不是在鼓勵那些人出手嗎?

  皇帝和阿姐一心就只想著鏟除了長孫無忌一伙人,卻忽略人的心態。

  這些人…

  “都是一群鬼,他們沒有懼怕,有的只是揣摩。”

  走出皇宮,李敬業和李元嬰等在外面。

  “兄長,殺誰?”

  李元嬰矜持的道:“本王最近苦練刀法,定然能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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