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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自爆

  廖全在牢里過的還算是不錯。

  作為雍州長史,在沒有定罪之前,若是被拷打虐待,許敬宗這條瘋狗會咬著不放。

  所以那些人再怎么著也不能對他下狠手。

  但想到自己遭受了無妄之災,廖全的心中就如同開水沸騰般的煎熬。

  他靠在墻邊,雙目無神的看著外面。

  外面有一個小吏,從前日開始,這個小吏就在勸他交代。

  “早說出來會從輕處置,最多五年,你就能重新回到長安…”

  這種謊言他開始時嗤之以鼻,可此刻聽著卻有些心動。

  人在絕望時,抓住一根稻草就覺得是全部,不舍放手。

  他抬頭,眼中多了一絲神彩。

  小吏心中一喜,心想難道是奏效了?

  這幾日他把那些話翻來覆去的念叨,廖全沒瘋,可他卻快瘋了。

  若是能說動廖全認罪,這便是大功,回過頭就該他飛黃騰達了。

  “廖長史…”

  他剛起身,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滾!”有人在喝罵。

  廖全側耳,臉頰顫抖了一下。

  “這是…這是使君的聲音。”

  他激動了。

  “小廖!”許敬宗腳步匆匆的小跑進來。

  廖全撲到了邊上,雙手抓住牢門搖晃著,“使君!某冤枉啊!”

  許敬宗一腳踹開小吏,回身,“開門!”

  獄卒過來,賠笑著把牢門打開,“此事卻是怪不得咱們,都是上官的意思,咱們也沒虐待廖長史,該給的吃喝都給了…”

  這是…無罪了?

  廖全不敢相信的看著許敬宗,雙目含淚的問道:“使君,難道…”

  許敬宗拍拍他的肩膀,肅然道;“此事已然查清,你被人污蔑,證據確鑿。就在先前,老夫在陛下那里討了準信,親自來接你出去。”

  廖全只覺得心跳飛快,昏暗的牢里處處皆是鳥語花香,眼前大放光明…

  “多謝使君。”他真心誠意的拱手行禮。

  “此事卻是小賈出手相助。”許敬宗與有榮焉的道:“回頭老夫給你細說,如今先出去,沐浴更衣,老夫與你痛飲一番!”

  “這一杯酒,敬賈參軍!”

  五香樓此刻成了歡樂的海洋。

  賈平安被灌了幾杯酒,趕緊高舉免戰牌,誰敬酒都不喝。

  雅香陪在他的身邊,幽怨的道:“賈郎為何不肯多看奴一眼呢?”

  多看你一眼…你一心就想吞了我,可我需要養精蓄銳啊!

  賈平安覺得自己就像是唐長老,這些女人就是女兒國的國主,一心想拉他止步。

  但,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啊!

  雅香靠了過來,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

  可賈平安無動于衷。

  這等手段就不要施展了,咱見得太多。

  雅香頹然靠在他的身邊,隨后起身去了邊上。

  老鴇靠了過來,問道:“還是不愿意?我說…你都這般主動了,他為何不愿意?又不用他負責,莫非他是個天閹?老娘去試試。”

  老鴇沖了過去,裝作是喝多撲倒了賈師傅,一番虎狼操作,這才起身回來。

  雅香木然看著她,我早就試過了,賈郎乃是偉丈夫,你這是去占便宜的吧?

  老鴇面紅耳赤的笑道:“竟然是個偉丈夫,那他為何不肯和你…”

  雅香嘆道:“我也不知道。”

  前方,覺得自己逃過一劫的唐旭喝多了,起身指著邵鵬說道:“給某的兄弟弄兩個女人。”

  氣氛漸漸…

  程達拉住了唐旭,低聲道:“校尉,那是邵中官,你喝多了。”

  老唐藥丸!

  第二天早上,雅香起床后也不梳妝,就慵懶的靠在窗戶邊。

  “雅香。”

  老鴇飛奔上來,“快去,冬至來了。”

  這個賤人,竟然敢上門來挑釁嗎?

  瞬間雅香的眼中就多了斗志,烈焰熊熊。

  她梳妝完畢,一身盛裝,老鴇不禁贊道:“好一個雅香,若非我是女人,定然要與你雙宿雙飛。”

  雅香緩緩下樓,大堂里,五花在陪著冬至,可一看就氣勢不足。

  冬至聽到腳步聲,抬起桃花眼,微微一瞇,起身行禮,“見過雅香娘子。”

  她福身時,那水蛇腰就像是風中之柳,搖擺的讓人心動。

  “見過冬至娘子。”

  雅香還禮。

  二人相對坐下,五花只覺得自己成了多余的。

  老鴇使個眼色,示意她趕緊滾蛋。

  大佬見面,小弟在邊上只會礙事。

  五花黯然而去。

  冬至抬頭,臉頰緋紅,讓雅香想到了一個詞:桃腮,誘人之極。

  “我在上云樓數年,眼看許多所謂的正人君子丑態百出,唯有賈參軍。”冬至看了雅香一眼,“他的眼中壓根就沒有我的存在,而他卻喜歡來五香樓,我就想來看看,能勾住他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樣的。今日一見,恕我直言,我自問不比你差,為何他不屑一顧?”

  這個女人很直接。

  雅香微微一笑,恍如花兒綻放,“這便是緣分。”

  她的心在滴血。

  老娘也想睡了他,可一直沒成功啊!

  冬至搖頭,“男女之間,緣分的極少,大多是以色誘人。男兒見到女色動心,女人見到男色動心,舍此無他。說什么緣分,說什么情義,情義都是睡出來的,日久生情…所以,我不解,還請雅香為我解惑。”

  老鴇在邊上微微頷首,覺得冬至這個人活的極為通透。

  賈參軍多才,唇紅齒白,我很是喜歡他…雅香淡淡的道:“我與賈參軍便是緣分。”

  人比動物高級的地方就是動物直接,而人卻會遮掩一番自己的。

  冬至見雅香不肯說,起身道:“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賈參軍為我作了一首桃花詩,我念念不忘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今日煎熬不住,這便去他的家中自薦…”

  這個女人,果然是豪邁。

  雅香心中有些亂,等冬至走后,竟然久久無言。

  “他會不會…”老鴇也有些心慌,“若是他把賈參軍勾引去了上云樓,咱們這里的生意怕是要差了。”

  雅香想到賈師傅的為人,漸漸堅定,“放心,賈郎定然會呵斥她。”

  賈平安今日在家歇息,這是邵鵬和唐旭聯手給他放的假。

  練刀完畢,回來睡個回籠覺,半睡半醒之間,那感覺太爽了。

  “郎君。”

  鴻雁在叫門。

  這個女仆有些木呆呆的,但做事卻踏實。

  “何事?”賈平安拉開被子,覺得神清氣爽。

  “有女客來求見,說是上云樓的冬至。”

  賈平安的腦海里浮現了那個桃花眼,水蛇腰的魅惑女人。

  這女人來做什么?

  賈平安起床,隨后開門。

  鴻雁進來收拾,她打開箱子,準備更換被褥。

  箱子很大,向上打開后,需要把沉重的箱蓋翻過去。

  鴻雁翻的時候用勁小了些,人探頭進去,箱蓋就緩緩蓋了下來。

  賈平安聞聲回頭,見鴻雁下半身在大箱子外面彈動,上半身被蓋在了箱子里,就搖頭過去把蓋子拉開。

  “鴻雁,你可長點心吧!”

  這個木呆呆的女仆經常撞門,或是被絆倒,一家子都習慣了。

  到了前面,冬至起身行禮,“見過賈參軍。”

  “何事?”賈平安坐下就問話。

  沒良心的鋼鐵直男!

  冬至抬頭,桃花眼定定的看著他,微啟紅唇,用那等勾人的聲音說道:“賈參軍為奴作桃花詩,奴一直不敢忘懷,想感謝賈參軍,可賈參軍為何不肯去?”

  又是一個覬覦老夫無雙才貌的女人!

  賈平安說了十六歲之前不會下水,自然就不會下水,哪怕是用強也沒用。

  但,話不是這么說的。

  他看了冬至一眼,淡淡的道:“你本是可憐人,某若是借此和你親近,那便是要挾,以詩為要挾。人若如此,作出來的詩也是浮華…”

  他微微側身看著冬至,神色認真的道:“要做學問,就要心誠。心不誠,百事難為。”

  他竟然這般君子?

  還是至誠君子!

  冬至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在被人追捧之后,她就有些飄了,整日不琢磨技能,而是靠著舊作在維持。近些時日捧場打賞的人漸漸少了…

  賈郎這是在隱晦的勸誡我?

  一定是!

  他知道了我最近的情況,所以才委婉的勸誡我要沉下心來研究技能,去作幾首自己的詩,去琢磨怎么唱歌更好聽,去改進自己的舞蹈…

  冬至起身,桃花眼中多了水汽。

  這女人什么意思?

  難道是要投懷送抱?

  賈平安暗自戒備。

  冬至盈盈福身,“賈郎一番話讓奴幡然醒悟,這才知曉自己犯下了大錯。賈郎對奴這般用心良苦,奴…”

  她抬頭,深深的看了賈平安一眼,“奴一輩子都記得賈郎的恩情。”

  這個啥意思?

  冬至告辭,那水蛇腰扭的讓人心動,但賈平安卻滿頭霧水。

  他擔心這個女人鬧騰,就讓杜賀去打探消息。

  晚些杜賀回來,“郎君,冬至回到上云樓,就說是要閉關,若是才藝不能大進,她就不出來了。”

  賈平安一頭黑線。

  難道是我那番話的作用?

  他說做學問要心誠,這是搪塞外界的說法,以免他們覺得自己不睡女人有問題。

  可冬至卻覺得這是對自己的勸告,于是幡然醒悟之余,把賈師傅感激到了骨子里去。

  這樣也行?

  而密切關注著這一切的雅香也很懵。

  “冬至說是要閉關琢磨才藝,很是堅決。”

  老鴇一拍大腿,“這定然是被賈郎給呵斥了,弄不好賈郎說她是什么蒲柳之姿,并無才能,豈能入了他的眼?于是冬至羞愧難當,回去不敢見人,就閉門不見客。”

  雅香也覺得如此。

  老鴇嘆道:“雅香啊!賈郎對你這般情深義重,尋機把他睡了吧!”

  賈師傅的詩才實在是太過于驚才絕艷了,若非覺得自己年老色衰,為了留住賈師傅,老鴇都準備親自下場了。

  雅香點頭,“是。他對冬至這般無情,卻對我另眼相看,賈郎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得。”

  賈平安還不知道雅香也覺得他對自己另眼相看,于是乎,在家里歇息了一天后,就去了百騎。

  包東依舊坐在臺階上,在等待唐旭的到來。

  “校尉,今日的餅比昨日更好,吃著噴香。”

  “某嘗嘗。”唐旭接過一張餅,二人開始探討為啥包東買的胡餅就是香。

  程達緩緩進來,見到誰都是笑瞇瞇的,見到賈平安后,甚至還挑眉贊道:“小賈干得好!”

  我干了誰?

  賈平安打個哈哈。

  對于老程,他始終抱著戒備的心態。

  雷洪磨磨蹭蹭的過來,“參軍,某想告個假。”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心中嘆息,“去吧。”

  你何苦這般屢敗屢戰呢?

  雷洪這樣的,官方強配都不成,女方要死要活的,只說若是強配就自盡。

  為到了年齡的男女強配,那只是為了增加人口,可若是因此而鬧出人命來,這就違反了初衷。

  等見到雷洪的模樣后,官方也無話可說,咱總不能坑人吧?

  于是雷洪就這么耽擱到了如今。

  賈平安進了值房,開始練字。

  說來慚愧,他前世就練字,在當地書協還弄了個理事的職務,但水平也就是那個樣,不上不下,不三不四…

  練字要靜心。

  賈平安漸漸進入了狀態。

  “小賈!”

  怎么就見不得我清靜呢?

  賈平安看了一眼自己寫下的字,覺得比書圣也就是差這么一丟丟而已。

  老懷大慰啊!

  哈哈哈哈!

  他笑哈哈的去了唐旭那邊。

  “咱剛從宮中來。”邵鵬神色凝重,“小賈,從昨日起,彈劾你的人多了不少,說你毆打官員,百騎若是人人如此,那便是尾大不掉。”

  百戶若是人人如此,那就是異時空的錦衣衛和東廠。

  我要不要做第一任廠公呢?

  賈平安居然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這個可能。

  “這是污蔑!”唐旭嚴肅的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此事某以為要辯駁,小賈,你最近安分些,此事就交給某和老邵了。”

  賈平安出手為他解決了危機,唐旭不是那等涼薄之人,自然要有恩報恩。

  賈平安笑了笑,“其實校尉…此事任由他們折騰。”

  他在等消息。

  贊普按照歷史應當是已經去了。

  也就是說,此刻吐蕃局勢已然大變,祿東贊被視為奸賊,若是贊普沒能干掉他,那么現在的吐蕃就是權臣當道的局面。

  若是贊普干掉了祿東贊,那么他去了之后,年幼的孫兒怎么能掌控這個國家?

  到時候吐蕃大亂,那些權貴將領們割據一方,美啊!

  所以說在某些時候,權臣也是有作用的。

  比如說漢末的老曹,若是無他,以當時的局面來說,那真是一團亂。

  ——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老祿,你要堅挺些啊!

  “任由他們折騰…”唐旭覺得賈平安飄了,“你莫要以為陛下…嗯?可懂了?”

  一旦大勢成了,皇帝都攔不住那些人。

  邵鵬擺擺手,“他剛從疊州歸來,馬不停蹄就去查案,應當是累了,去吧小賈。”

  等賈平安走后,邵鵬說道:“他這是不肯為難咱們呢!這少年…真是義氣。”

  唐旭點頭,“這等少年,某定然要護住他。”

  可他們哪里知道賈平安的算盤,就是等著這個時機。

  他此刻被攻擊的越慘,當吐蕃的消息傳來后,眾人對他的內疚就越多。

  所以賈師傅回到值房后,就開始了蟄伏。

  其實就是打盹。

  而外面的彈劾越發的激烈了。

  “毆打官員如何能容?”

  “那是百騎,不能讓這等人在百騎帶壞了那些元從禁軍。”

  這些話陸陸續續的傳到了百騎。

  賈平安依舊準時騎著阿寶來上班,看著從容無畏。

  牛逼!

  百騎的人都在背后豎起大拇指。

  “小賈!”

  邵鵬再度從宮中回來,看著心情很糟糕。

  “苗鑫的家人上書了,說你一言不合就動手毆打,郎中說他如今腦子不怎么好使了,這很嚴重。”

  “這是污蔑!”唐旭一拍案幾,上面的茶杯呯的一聲滾落了下來。他的眼中多了怒色,“小賈就打了他一拳,不是某吹噓,小賈難道比某還硬?”

  哥就是比你硬啊!

  高陽就說哥是硬漢。

  “腦子好壞只有自家知道,苗鑫此舉卻夠狠。”唐旭撓撓頭,“腦子不好使喚了,那豈能在大理寺任職?”

  大理寺審核案子,這等腦殘的貨色哪里還能留?

  于是你賈平安造孽就造大發了,一拳就廢掉了一個大好前途的官員。

  碰瓷!

  賈平安馬上就想到了苗鑫的手段來歷。

  這是自爆。

  苗鑫自爆變成了腦殘,但只需蟄伏數年后即可‘痊愈’,到時候小圈子發力,自然會給他補償。

  也就是說,他可以先去養老幾年,然后回來就能升官。

  這么美好的事兒,他為啥不干?

  而罪魁禍首賈師傅就慘了。

  所謂殺人償命,把人弄腦殘了,你也滾蛋吧。

  好了。

  這一下算是皆大歡喜。

  邵鵬突然嘆息一聲,“他們竟然對小賈使出了這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可見在忌憚小賈。老唐,他們為何不針對你?你…能不能爭氣些?”

  狗內侍!

  唐旭愁眉苦臉的道:“此事卻擋不住啊!”

  就在此刻,兩個信使沖進了皇城…

  “吐蕃緊急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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