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表妹的境況
“跟他說完了你要說的？那些你想說卻沒來得及說的話呢？要不要說說清楚道道明白？也許真的是最后一次機會。道完別了？是不是真的決定就這樣放過他了？”唐文幽深的泛著血絲的雙眼緊盯著推門進來的袁芳。
袁芳絞著衣角，微垂著頭，沒有回話。
“你就這樣——”唐文低吼著：“讓他好過？”
袁芳抬起頭，看著唐文，輕聲說道：“表哥，打死他，殺死他，能解決問題么？”
唐文深吸了一口氣，感性讓他憤怒，理性讓他強迫看自己保持冷靜：“好！你倒是跟表哥說說，你還未婚就要生一個孩子，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袁芳點了點頭：“嗯，既然他，”袁芳低下頭，看了看癟癟的肚子：“他在我的身體里住下，從此要借用我的身體來到這世界，我不該剝奪他的生命。只要他沒有拋棄我，我就不該拋棄他。”
“哪怕，沒有爸爸？”唐文瞇了瞇眼，看著袁芳說道。
“哪怕沒有爸爸。只要別的孩子有的，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給他。”袁芳聲音柔柔的，卻帶著一如既往骨子里透出的堅定。
“哪怕他因為沒有爸爸受盡委屈，你就不會心疼？”
“心疼？”袁芳一怔：“應該會的，但既然選擇了來到這個世界，這樣的小小困難都不能克服的話，也不配做我的孩子。”
“呵~“唐文無奈一笑：“看來，你已經拿定主意了。是不是不管哪一個來勸說你，都不能再改變你的主意分毫？包括你的爸爸媽媽？”
袁芳用力地握緊拳頭，大聲地回道：“是，這是我的人生，我為它負責。”
“倒是頗有擔當地樣兒。什么苦都愿意自己獨自吞，對敵人仁慈，謂之蠢。”唐文被袁芳的話氣得心臟一突一突的：“袁芳呀袁芳，你常常自詡聰明，今天，我才真正地看明白你，你就是一大傻。”
“我承認。表哥，你別為我操心了。”
唐文一拳捶在床上：“你叫表哥別為你操心，你做出的這些事，我不為你操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姑娘啊姑娘，是我們把你保護的太好，讓你活得如此天真。”
袁芳咬了咬下嘴唇，輕喚了一聲：“表哥——”
唐文止住話頭，看著袁芳發白的臉龐，怒其不爭地壓了壓聲音：“瞧瞧你自己的臉色，白得跟鬼差不離，趕緊地，過來躺著。好好養著。”
袁芳拖著虛浮的腳步往唐文挪去，伸出手穿過唐文的腰。
唐文身體一僵，以為這樣他就原諒她的愚蠢了嗎？
袁芳依著唐文：“表哥，對不起，讓你為我受累了。”
“你知道就好。”
“我一直知道你們對我的好。遇到這樣的事情，光去埋怨不是辦法，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沒有時光逆轉機。既已存在，必有其存在的意義。大表哥，你自小疼我，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就是太明白你，才心疼呀。”唐文仰了仰頭，逼退了眼中閃現的淚花。
“嗯。”袁芳抬起頭，看了看唐文為著他泫然欲泣的樣子，撇開了頭，離開唐文的懷抱：“表哥，你睡一會吧。”
唐文用力地揉了揉袁芳烏黑的發，將她的頭發揉得亂亂的為止：“我個大男人，你就別操心了，你照顧好你自己。趕緊睡。表哥守著你，好好睡。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回家。”
唐文單手把被角掀起，示意袁芳趕緊躺著去。
袁芳在唐文的堅持下，加上身體的不適，終是躺上床，閉著眼放空著腦子里的紛雜，不一會兒，呼吸聲趨于平緩。
唐文看著袁芳不一會兒就入睡的憔悴樣，心疼地不行。
走出病房，唐文拿起電話，雖然夜已深。但在家等著他消息的家人們，應該又是徹夜難眠吧，不知道聽到他的話，他的姑姑是否還能撐得住？
撥通電話，不過幾秒的功夫，電話就被接起。
“文文，芳芳找到了嗎？”
袁媽媽的聲音透著的情醒，果然如唐文猜測的那樣，她還等著他的消息，因為見面的突兀，King在場，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與家人打個電話，有一會兒空閑，公司扎堆的事上趕著來。
“姑姑~”唐文嘆了口氣：“表妹找到了。”
“芳芳—”袁媽媽聽到唐文的嘆氣聲，心里一緊：“她怎么了？”
袁媽媽聲音里的顫抖，讓半坐在床上的袁爸爸眉皺成川，耳朵貼著袁媽媽的手機。
袁媽媽拿離手機，開了外擴。
“表妹，她——有身孕了。”與其溫和的對話模式，唐文習慣了出其不意，讓人措手不及。剛開始接受比較難，后面接受起來會容易的多。
“什——什么？”袁媽媽瞪大眼看著袁爸爸：文文說的是什么意思？她家芳芳怎么了？有身孕了？誰的？
袁媽媽急道：“文文，你沒開玩笑吧？你表妹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剛聽說她單相思這事才多久一事兒，人家不是沒同意嘛，怎么可能就有孩子了？”
“我們在醫院。一個月左右。”
“天哪！”袁媽媽驚叫地從床上跪坐起來：“怎么在醫院？芳芳怎么了？她怎么了，為什么要在醫院？芳芳呢？”
袁媽媽想想自家乖巧的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面對這一切，心肝肺都要扭曲成一團的痛。
“芳芳暈倒了。有點貧血，再加上心情郁結；別擔心，沒大礙。姑姑，表妹她剛剛才睡著，要叫醒她嗎？還是讓她先休息一會明天再說？”
袁媽媽嗚咽出聲：“別叫她。讓她睡。我可憐的孩子呀，她都遭了啥罪啊？！都怪我，怎么就沒綁著她不給她獨自一人在外呀。”
袁媽媽想起自家閨女的處境，哭得不能自抑。如果芳芳真的處了個好的男朋友，懷了孩子，這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她會害羞，可也會帶著男朋友來見父母。現在她沒有帶回一個男人，卻懷了孩子，還因為心情郁結離家出走。這不是明擺著，女兒被人玩了，一腳給踢開了嗎？這種事，吃虧的自來就是女人。可憐她的芳芳，怎么就遇上了這事呢？都怪她呀，怪她呀！當初沒有綁著她留在身邊，她的女兒走到今天的境地，她難辭其咎。
袁媽媽撲倒在袁爸爸懷里嚎啕大哭。
袁爸爸拍著袁媽媽的背安撫著她，一面忍著內心的暴躁，接過電話，冷著聲問：“是哪個混蛋這樣對我家芳芳？文文，你幫我問問芳芳，是誰這樣欺負她，她爸爸給她出氣。”
“姑父，芳芳她并不想你們知道。”
“你們感情自來就好，有什么話她都會跟你說。我也知道，你一定知道是哪個混球這樣欺負我的芳芳。文文，你告訴姑父，是誰，敢這樣欺負我袁飛的女兒？是把袁芳她爸媽都當死人了嗎？”
“姑父，你別沖動。”唐文為姑父口中的混蛋捏了一把汗，他這姑父的逆鱗，表妹一定排第一。
“你不說是不是？你們以為，我就查不到？”袁爸爸咬牙切齒，狠戾的問著。
“如果芳芳不想你去對付他呢？”唐文嘆了口氣，這事，該如何善了？
袁爸爸一愣，醒轉后更是來氣：“她被人欺負成這樣，還想龜縮著息事寧人？她這是要氣死我嗎？如果她要氣死我，不要我管她的事，你們就瞞著。”
“姑父。”唐文急急喚道：“表妹她——”唐文閉了閉眼，抱歉了，表妹！：“她尋死來著。如果我們一逼她，把她逼沒了怎么辦？”
袁爸爸氣了個倒仰，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啞著聲音問：“芳芳她，還好嗎？”
“不是太好！”唐文悠悠說完，帶著說不清的惆悵，頓了頓，聽著對面的粗重喘氣聲小上了不少，唐文微松了口氣：“表妹不肯說是誰的孩子，也堅持著要生下這孩子。我一勸，她就激動地尋死覓活。姑父呀，表妹已經這樣了，唯今之計，就是要安撫好她的情緒。什么事，都不如芳芳的命來得重要。”
“文文！”袁媽媽哭得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你要好好地照顧芳芳，我和你姑父——馬上找車就來找你們。你要保護好她呀。姑姑就這么一個孩子喲~你讓她別傷害自己。”
袁爸爸接著啞著聲兒說：“文文，姑父請你，守著芳芳，別讓她傷害自己。其他事，等我和她媽媽到了再說，讓她安心地養身體。她，比一切都重要。其他的，我們都可以不在乎。”
唐文聽完差點落淚，又為自己助妹為虐而羞愧。
既已走出這一步，還能怎么辦？只能陪著那小丫頭把這關闖過去。
刀山火海，也要走上這一遭。
越是在乎，越是束手束腳。他知道，不管最后如何折騰，因為家人的在意，她的表妹，都定能如她所愿。
他這大表哥，同時也許給她享有這樣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