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早就知道老卡薩侯爵一死,如今王城內所有關于拉斐爾家的事情都要暫時壓在弗萊明身上,露娜迎出去,在見到格外憔悴的弗萊明時,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露娜招呼著弗萊明落了座,吩咐完侍女給弗萊明先上些喝的,就坐在了另一側的獨立小沙發上,連珠炮似的開了口,
“您怎么這會兒過來了?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么?我瞧著您臉色不太好,有事您拍派個人來喊我一聲就好了呀!”
“事情有些多而已。有吃的么?我午飯都沒顧上吃呢!越是這個時候,我越不能倒,怎么也得撐到該來的人都來了才行。”
弗萊明感覺到露娜的關心,并沒有因為安東尼的攪和而減少,不禁放松了下來,也不跟露娜客氣。
露娜聞言深以為然,轉頭吩咐了一聲,才看向了弗萊明問起了老卡薩侯爵葬禮的各種安排。
想來弗萊明這會兒才抽身過來,想必是父王那邊派下的官員,已經到了才對。
“父親的身體時好時壞,其實好多東西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就是雜事太多,有些磨人罷了,這次王上派了你叔叔幫忙主持葬禮,也是有了他,我才能脫開身來的。”
提起過世的父親,弗萊明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
露娜聞聽葬禮有塞繆爾來幫忙打理,便徹底放了心,她還真不信,拉斐爾家哪個上房揭瓦的貨,敢給她叔不痛快的,要是真有,她只能表示佩服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老卡薩侯爵的葬禮因著王室的重視,其規格要遠超普通侯爵,葬禮當日,怕是到的人會更多,估計老侯爵夫人和凱蒂兩個要忙不過來的。
至于卡薩侯爵夫人那個從來沒在王城生活過,連人都認不全的則是直接被露娜忽略了。
“那葬禮當天,我讓蘇西和安雅過去幫凱蒂嬸嬸吧!”露娜想了想說道。
“我過來前,凱蒂也是這么跟我說的,不過她們兩個你借我一個就夠了,也不用他們做什么,就是幫忙看著協調一下就好,侍者的事情,我也不跟你客氣,到時候缺多少,我會提前讓凱蒂派人來說的。
塞繆爾當天也會派帕克過去的。”
兩邊本就相交多年,便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且弗萊明現在也著實沒那么多精力,再去與人打機鋒了。
兩人把葬禮當天的事情簡單說定,蘇西便帶著侍女端了熱乎的肉湯和切好的面包上來。
弗萊明幾乎是狼吞虎咽了的掃光了這些東西。
但露娜卻看得出,他吃的極為痛苦,不是東西不好吃,而是他自己本人應該是并不餓,只是為了不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硬逼著自己,盡可能的進食罷了。
等弗萊明吃完,露娜宅邸內便又迎來了一人。
“叔叔?”露娜看著被侍從引進來的塞繆爾,不禁有些詫異。
“吃飽了?”塞繆爾卻是只掃了一眼弗萊明和安東尼兩人,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兀自找了個地方做了下來,才從懷里取出了一份公文來,撇到了茶幾上。
“我一直都挺能聽得進勸的。”弗萊明扯了扯嘴角,看向塞繆爾。
“那吃飽了就說正事吧!我親自跑了一趟大法官那里,可是頂著那老家伙看傻子似的目光,把這個拿來的,你家真的想好了?”塞繆爾靠坐在沙發上,隨手接過了侍女遞上來的酒杯,抿了一口,說道。
“這是我父親的遺愿。”弗萊明抿了抿唇。
露娜聽著二人云里霧里的對話,直到此時,才終于看向了桌上那份折疊著的公文,問道:
“這個,我能看看么?”
塞繆爾聞言卻是不答,只看向了弗萊明,弗萊明深吸了一口氣,才苦笑了一聲道:“反正過些日子,怕全城都知道了,殿下看就是了。”
又轉頭看向一個小侍女,指著塞繆爾手中的酒杯道,“給我也來一杯吧!”
小侍女應聲而去,露娜卻是心下一動,想到剛剛安東尼那沾沾自喜的所謂好消息,面色不禁一沉,卻是已經不用再看那所謂的公文了,只問道:
“我絕不相信是奧斯本爺爺讓您二位這么辦的!等卡薩侯爵回來他肯定要跟您二位沒完的,還有凱蒂嬸嬸和侯爵夫人,這東西一旦傳揚開來,您讓她們兩位怎么辦呀?!”
“猜到了?”塞繆爾滿眼嘲諷的掃了一眼目光灼灼盯著桌子上公文的安東尼,才有些無奈的看向露娜。
“很難猜么?難怪大法官要把您當傻子看了…這不是…”胡鬧一詞,露娜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問道,“凱蒂嬸嬸居然也同意了?”
“她一直陪在老夫人身邊,我并沒有見到她。”塞繆爾搖了搖頭。
“所以,您二位就這么決定了?還把這玩意兒拿回來了?!”露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大法官不是個八婆,但是這種事情,別人家捂都捂不過來,怎么這倆人就能這么跑去把公文拿回來了?
露娜簡直要炸毛,她不是不同情安東尼的母親,不提那雌性自己做錯的事,露娜也覺得那雌性挺可憐,而且還倒霉,先是碰上個不靠譜的雄性,未婚生子,被趕出了家門,又為了生活碰上了個不是啥好玩意兒的雇主。
但問題是,這是生活,不是靠同情、可憐、不甘心就可以任性的呀!
拉斐爾是個大家族,不說其他旁支,單就老卡薩侯爵就還有兩個活著的兒子,兩個活著的兒媳。
而安東尼的媽,就算再怎么可憐,在安東尼堂而皇之的殺了那一家蛇獸人并且付出了代價后,她那一身的污水就再也洗不清了。
把這么個人融進家族里,這是比當著所有人的面,抽兩個兒媳大嘴巴還過分的事情呀!
讓倆人與安東尼的媽并列而存,讓現任卡薩侯爵和弗萊明的兒女們認下這么一個嬸嬸,于貴族階層,不但不會有人覺得拉斐爾家這么做是厚到,反而會為拉斐爾家帶來無數的恥笑!
這已經不單單是誰的媽進不進的了族譜的問題了,這是家族榮譽的問題,可想而知,這件事情一旦擴散開來,所有掛著拉斐爾姓氏的人,都會跳起來,這是要出亂子的!
露娜這么想的,也就毫不避諱的這么說了,而且是劈頭蓋臉的,把在坐的兩個中年雄性訓了一頓,連一個多余的眼風都沒留給那自她開口后臉色就開始發白的安東尼。
而作為旁觀者的巴里卻是比露娜冷靜的多,結合有限的信息來看,他只能說,若說安東尼是個傻嗶——,那弗萊明和塞繆爾這倆陽奉陰違的貨,就是憋著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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