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送走了拉斐爾家的侍從,蘇西一路小跑匆匆而回,看著面上猶掛著淚痕的露娜,低喚了一聲。
“我沒事,奧斯本爺爺那個病啊…這也算是解脫了吧…”露娜抬手抹了把臉,哽咽著低喃道。
蘇西聞言也是一嘆,吶吶低應了一聲,鼻子同樣是止不住的發酸。
自她來到王城,跟在露娜身邊,這些年與拉斐爾家也是常來常往的,露娜空不出手來時,最經常上門給老卡薩侯爵送藥的就是她,那個老人啊…
主仆二人默默無言了半餉,露娜才重整了精神,道:
“拉斐爾家的墓園雖是在城外北郊的,但奧斯本爺爺死了,現任的卡薩侯爵那一大家子,也是要回來參加葬禮的。剛剛我也是沒反應過來,你再幫我跑一趟,去見弗萊明叔叔,跟他說,若是支應不開,咱們城外莊園的人隨他調用。
記得換身衣服再過去。”
拉斐爾家于王城這邊的都是一些積年的侍從,因著他家特殊的情況,不少侍從家的少年,長成后看著還不錯的就被送去了沿海駐防。
這本來是好事,一來入得兵營,那些少年便擺脫了侍從的身份,等退下來,拿著積攢下來的軍餉就能賃一些土地,就是正兒八經的平民,徹底擺脫了與牲畜等同的侍者身份。
二來,這些人足夠忠心,雖然人數不多,但散入兵營各處,也能幫助拉斐爾家掌控兵力。
可如今家中發生大事,只剩下一些侍女和老友病殘,就不行了,雖說老卡薩侯爵亡故,王庭必會派出官員來幫忙,但那也僅僅只是官員,全是動嘴皮子和筆桿子的貨,真正能動手干活的,那真真是一個都沒有的。
不是露娜小瞧他們,一個個的,能把自己家里的一攤子理順當了的,都算是罕見。
另,露娜還有一絲隱隱的不安,當年在試煉森林,安東尼就與曼瑞斯侯爵過從甚密,而曼瑞斯侯爵的女兒又與現任卡薩侯爵的次子結成了伴侶,這中間到底還有什么故事,因為兩方間隔都太過遙遠,露娜實在是無從探詢的。
但她卻知道,現今的卡薩侯爵是故去的老卡薩侯爵的長子,其年齡,甚至據說比塞拉斯還要長上一些,這樣一來距離爵位的再次更替,怕也是不遠了。
對于這些人家關起門來的齟齬,露娜沒興趣,但從小到大老卡薩侯爵卻是對她不薄的,拉斐爾家在王城這邊沒有孫女,露娜可以半點兒不臉紅的說,老卡薩侯爵夫妻倆待她,與待自家孫女,也沒什么區別了。
就憑這一點,若是老卡薩侯爵能平平穩穩的葬入墓園,不牽扯上弗萊明夫婦倆,露娜隨他們便,就是打出腦漿來,她都不見得有看戲的興趣。
但若是有些不開眼的人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那這個腰,她還是要給弗萊明夫妻兩個撐起來的。
還有就是,眼看著南方邊境上的一場大戰已經不可避免,那沿海各地就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亂子,拉斐爾家侯爵支下的第三代們,如今最好是老老實實的不要興風作浪。
一旦惹出大麻煩,露娜心知,哪怕塞拉斯看在已故的老卡薩侯爵的面子上,也不會輕饒,甚至到了那時候,就不單單是塞拉斯一個人能說的算的了。
王庭這機器,但凡全速運轉起來,那真不是誰單憑祖輩有功,就能抗的住的。
這邊,露娜根據已知的一些事情,在腦海里細細把拉斐爾家的情況梳理了一遍,另一邊,蘇西也已經換上了一襲黑色的衣裙,到了拉斐爾家。
此時的拉斐爾家大宅內的氣氛絕對算不上好,但卻也只忙不亂。
蘇西只來得及匆匆掃了一眼,便被人領進了書房。
“公主殿下讓你來的?是有什么事情么?”弗萊明此時的臉色并不太好,看著被領進來的蘇西才稍稍斂了斂,又掃了一眼坐在身邊垂頭不語的侄子安東尼才開口問道。
“是。”
蘇西對著二人拉開裙擺屈了屈膝,重新站好后,才接著說道,
“殿下突然聞聽噩耗,很是傷心,也是等人走了,才想起來,說怕是如今您家里的人手不夠用,讓我來與您說一聲,若是缺人,莊園那邊,隨時都可以派過來的,都是做慣了事的,也能讓您省心些。”
弗萊明聞言,心下很是松了一口氣,原本他也是有這個意思的,只是父親才咽氣,他也有一堆的事情要安排,甚至連正經痛哭一場的機會都還沒有,還得在家等王庭的來使,這才沒騰出手來。
安東尼來找他,其實也是為了這件事,可他如何不知道安東尼在心里打的小算盤,這正與侄子爭執,蘇西就來了。
這可真是救了他了!
自家的事,弗萊明自家最清楚,他大哥要回來參加葬禮,他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再說兄弟倆昔年感情還是很好的,哪怕多年不見,也常有書信往來。
可問題卻不在他大哥身上,而是在他大哥家里的那幾個小崽子身上了,他家現在其實并不是人不夠用的問題,就算侍從不夠,還有來投奔老卡薩侯爵的退役老兵們可以頂一頂,但那群家伙,都是什么脾氣?
但凡他大哥家那幾個毛崽子敢作妖,弗萊明發誓,那些老兵,絕對是能直接打回去的,可事情不是這么辦的,一旦鬧僵起來,整個拉斐爾家的臉皮就被撕破了。
又有父親亡故,他也要隨之搬出這座宅邸,給來取代他的侄子騰地方了,真鬧的難看了,日后不管哪個侄子留在王城,怕是都要不好過了!
所以,掛著露娜這個公主標簽的侍從,真是來的太及時了,他倒要看看那群不懂事的小王八蛋誰敢鬧給王室看!
“代我謝謝殿下,晚些時候,我再親自上門道謝。”弗萊明帶著十二萬分的誠懇,對著蘇西說道。
偏偏在這會兒,安東尼又開了口,看向弗萊明說道:
“二伯事情還多,不如就我代二伯走一趟吧!正好,我也許久沒見過殿下了。”
弗萊明聞言,才好一些的面色,又黑了,不好說其他,卻也喝道:“家里這么多是,你就沒點兒眼色,幫一幫我和你伯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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