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一路被糖分攝入過多,明顯處在亢奮狀態的茍特塞進了獸車,趕往了城外莊園,一路上就被茍特普及了不少,如何與他的老朋友們相處的方法。
茍特上了年紀說話有點兒慢,露娜倒是還算耐心,認真的聽著,偶爾還關心上兩句,安雅照顧的好不好一類的,又說聽說來的人多,院子都不夠分的,那大家現在怎么住一類的。
茍特是樂見露娜關心這些人的,他自己就是學者,也知道其實學者有時候也是有些不太好的毛病的,比如事情比較多,個別人脾氣比較奇怪之類。
露娜對此接受度倒還是比較高的,不就是學術瘋和技術宅咩,又不用她親自下場去伺候這些人,莊園里的仆傭是絕對夠用的,她只需指導一下安雅,讓安雅給這些仆傭做個崗前培訓,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就好。
更有甚者,其實安雅已經與這些人打過一段時間的交到了,哪怕最初會有一些手忙腳亂,但時間拉長,露娜倒是并不十分擔心她會應付不來,只是有些愁這些人的安置問題。
畢竟有真本事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脾氣的。
露娜是想讓這些人教書育人,但事實上,聽茍特的意思,這些大學者倒是有一多半是為了學校的配套設施圖書館,還有之前茍特為了塞拉斯攻打羅本城師出有名,高效率的整理出版的那本多人回憶錄和生平而來。
特別是后者,原本對于這個世界絕對實用主義的技術發展而言,印刷這一類不當吃不當喝的技術是十分不受重視,且落后的。
又有羅本城一直以來與王室貴族之間,那詭異的相處模式,哪怕貴族會爭相聘請一些比較有見地的學者來教授自家的幼崽,那也多是作為裝點門面來用的。
其實對于大多數貴族來言,只要家里的幼崽不是法盲,能算清楚賬,必要時給能給國王寫一份哭窮的文書,做到辭藻華麗,不讓別人看笑話就足夠了。
然,這卻是學者們最痛恨的,明明大家是有知識有想法的,可偏偏大多數貴族就是把他們當識字卡片和賬房先生來用。
而對比貴族,反倒是一些思想比較開明心思活絡的富商,對學者們存在的敬意更多。
只是富商光有錢,卻無法給予學者們想要的影響力。
當然,這也與瑟科圖書館多少年來的蓄意所為不無關系,為了保持自己絕對的學術地位以及影響力,很多思想不符合瑟科圖書館要求的學者,就被拒之門外了。
這就導致很是有一批人,因為自己的畢生所學無從面見世人而含恨而終。
而露娜的書店,恰恰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可以散播自己思想和研究成果的機會,原本有些人并不知曉,就算知曉也對王室開的書店不怎么感冒的,但茍特出版的那一本書,卻是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甚至也是與茍特聊了一路,露娜才知道,這些如今聚集在她莊園的學者,至少有大半根本就不是因為聽聞她要建學,要重建一個圖書館而來的。
那些人只不過因為獲悉了茍特已經發表了作品,路途又不便,才恰好造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罷了。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他們中有些人之前一直生活的很艱難,怕會有些怨氣,并不一定是針對于你或者王室…”茍特看著露娜認真說道。
“老師放心,我明白的。只有一點,我要建學校,是要培養對國家有用的人,這個思想上就得有個相對的統一。
個人的經歷不同,想法自然也會有所差異,這些我都懂,但卻也不能偏移太多,或是與王室全然擰著來。
當然,我相信如今聚集在莊園的大多數先生們應該都是希望國家越來越好的。
只是我年紀還小,看過的著作更是有限,幫忙出版一些比較實用的書籍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但卻也不能什么都刊印出來,您說是不是?”
露娜同樣認真的看著茍特。
茍特聞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對著露娜點了點頭道:“這個你盡管放心,只要你能把控住大方向,明白什么是于國于民有利的,剩下的其實不用你我操心太多的,那等偏激的人,自會有人來收拾。”
露娜聞言卻是松了口氣,說實話,她其實更看重的還是這些學者腦子里的硬貨,比如天文地理醫藥自然一類的知識,至于那等辯證的,甚至已經上升到哲學層面怎么說好像都有理的東西,她還是有些怕怕的。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露娜眼下更多的還是想先讓技術發展起來,至于頭腦風暴神馬的,在民智和生產力等等都跟不上的情況下,去提解放所謂的思想,只能造成災難!
師生倆在去往莊園的路途上,定下了一個大方向,其實彼此都松了一口氣。
眼看著莊園的大門在望,露娜卻是被忽然傳來的一道差了音兒的驢叫,嚇的一哆嗦,這還真不是她膽小,實在是這聲音太詭異了點兒。
茍特也在聽到這聲驢叫的瞬間,面色一僵,然后就訕訕的看向了自家小學生。
“您的熟人?”露娜抬手揉了揉耳朵問道。
“嗯…”茍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才接著道,“大家有時候遇到意見不同,又說不通,就…”
就什么,露娜已經不用問了,在即第一聲驢叫后,緊接著就傳來了第二聲,第三聲,而且多聽兩次,露娜怎么都覺得這詭異的調門兒里,藏著那么點兒痛并快樂著的意思…
露娜和茍特就是在這一聲聲高亢且詭異的驢叫聲中,進入莊園的大門的。
看著原本空曠,此時卻聚集了不少人的林蔭道,露娜與茍特相視一眼,干脆下了車,向著驢叫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得撥開人群,看到那一個樹上一個樹下的倆人,露娜嘴角就是一抽。
樹下的是一頭渾身毛色已經灰白的毛驢,就沖這毛色,露娜就知道這人應該年紀不小了,倒是對這位老先生依舊中氣十足的叫聲,足可見其老當益壯。
而樹上則是一只大松鼠,一只鼻梁上架著眼鏡,手里拎了一籃子玉米棒子,正一個一個往毛驢身上砸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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