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迎著朝陽跟隨在烏突柔身后出發的使團隊伍,因著露娜的決定,忽然喧鬧了起來。
這讓已經騎坐在飛龍身上,見使團隊伍遲遲不動的烏突柔不禁蹙起了眉頭,心下生出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圖萬就在與卡羅爾簡單的耳語了幾句后,最先向著烏突柔走了過來。
“烏突柔將軍。”圖萬走過來,對著烏突柔單手輕輕敲擊了幾下自己胸前的鎧甲。
“圖萬騎士。”烏突柔微微頷首,卻是只等著圖萬繼續。
圖萬見狀,心下鄙夷一笑,卻根本不在乎烏突柔玩兒的中小把戲,干脆利落的說道:
“因為隊伍里有人失蹤,我們公主殿下擔心隊伍里其他人的安危,想要先行一步,這些日子多謝烏突柔將軍照應,我們都城再會。”
話落圖萬掃了一眼面色驟變的烏突柔和他身邊的兵士,并沒有做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就直接折返回了使團的隊伍之中,為離開忙碌著做準備去了。
他不會為自己的猜測評判烏突柔和他手下的兵士,但卻不想再與這群人同行。
有著卡羅爾和奧爾托斯,以及黑爾三人的協調,使團隊伍整理行裝整理的很快,該舍的舍,該帶的帶,不一會兒,起初還因為突如其來的決定,顯得有些雜亂的隊伍,就變得井井有條起來,按照各自的分工變得有條不紊。
烏突柔的副將,看了片刻就想催動胯下的坐騎,上前阻攔,卻被烏突柔一把抓住,險險被拖下了坐騎的背脊。
“大人?!”副將眼眶發紅,整個人都看起來有些暴躁。
“攔不住的。你還想讓咱們的兄弟再死幾個?”烏突柔面色有些灰敗的搖了搖頭,聲音粗啞。
用了那人的一身血,雖然不是他的命令,但也確實是他放任所致,而露娜的反應,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是遺憾,自己沒碰上這樣的一個人罷了。
“可若是放任他們離開,大人您回去要如何交代?!”副將雙拳緊握,勒緊了手下的韁繩,讓被韁繩卡著嘴的的坐騎忍不住發出了陣陣嘶鳴。
“你以為他們平安到了王城,我就有法交代了?”烏突柔喃喃道。
“可…”副將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什么整個人都變的有些萎靡。
圍繞在二人周圍的兵士聞言,一時間面面相覷,卻有一種無可言狀的悲戚慢慢在他們之間彌散開來。
“去把跟著謝爾索的那個人抓了。不要再管使團了。你我不論,其他人總得活著。”烏突柔沉吟了片刻忽然說道。
“大人…”副將看著烏突柔,聲音哽咽,眼中的恨意卻洶涌的好似要溢出來一般。
烏突柔看向陪了自己多年的副官,抬手重重的,在他肩頭拍了記下道:
“羅萊索,你要恨就恨我吧!到底是我無能…回去后,我會盡力保下你,兄弟們,我就交給你了,記住,要活著!”
“大人,這都是為什么啊?!”副將生生憋下了那要溢出眼眶的淚水,好似發泄般的發出了一聲悲鳴。
烏突柔看著他默默無言。
為什么?他如何不想要一個答案?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答案?
說來說去,自己這些人不過都是犧牲品罷了,而作為犧牲品的他們,哪里有資格去問個為什么…
副將發出那一聲溢滿了悲愴的哀鳴的時候,露娜已經跨坐在了阿里的背上,而謝爾索也已經被捆綁在了一只飛虎獸的背脊之上。
“殿下,都準備好了。”漠然的看了一眼遠處,卡羅爾催動胯下的坐騎,走到了與圖萬平齊,落后阿里半個獸身的位置。
露娜最后看了一眼烏突柔那些人,收回了目光,把面罩拉好,“走!”
隨著露娜的一聲令下,阿里沖天而起,卡羅爾和圖萬一左一右緊緊的跟在露娜身后,使團眾人則是被六只身上背負著轍重的飛虎獸護在當中,緊隨三人之后,也跟著飛上了天際。
在天上飛行,確實要比在地上走來的快很多,只是棲居在瑞查山脈中的猛禽,也不是鬧著玩兒,眾人飛出了不過半日,便迎頭撞上了好幾撥猛禽的圍堵。
雖然因為有著阿里,又幾乎沒個人手上都配備了弓弩,但依舊免不了,靠著坐騎飛行在半空的陸地獸人受傷。
在加上時不時刮過的一陣巨風,可以說,離開烏突柔這些羽國本土兵士的第一天,使團中的每個人都過的心有余悸。
就連有著阿里護持,從小學習騎乘飛行坐騎的露娜,都有一次險險的被飛掠過來的猛禽,沖下阿里的背脊。
傍晚背風的山梁處,露娜裹著在邊城獲贈的三頭犬獸皮坐在火堆旁,卻依舊忍不住顫抖著,周圍的人也都差不多。
除卻這一天的心有余悸之外,全都是被凍的。
原本對露娜讓他們從邊城兵士手里高價購買三頭犬獸皮還存過微詞的眾人,此時卻是不得不慶幸。
整整一天在半空的飛行,早就讓寒風帶走了所有人的體溫,哪怕此時停下來圍著火堆,雙手都快探入那忽閃的火苗之內了,露娜也依舊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而比起幾乎完全適應不了在這種寒冷天氣飛行的使團眾人,反而是謝爾索那個被捆成粽子,當做貨物的家伙要好的多。
這也直接導致了,被冷風吹了一天手腳都木了的眾人,看著那烏雞的目光全都有些不善。
“好了,緩過來了就都抓緊去休息,早一天離開這里,早一日不用受罪。”緩了緩卡羅爾僵硬的站起身來,走進那一個個恨不得活撕了謝爾索的使臣,催促道。
等見所有人都圍著火堆用獸皮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后,卡羅爾才走到了露娜身邊,關心道:
“殿下可還好?”
“沒什么事兒,就是不適應,還有點兒想那架特別累贅的獸車。”露娜吸了吸鼻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兒,半真半假的說道。
她雖然留了個心眼兒,把那張三頭犬王的皮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圈兒,但胳膊和大腿卻是裹不住的,所以整個人的情況雖然比其他人好一些,卻也僅僅只是好一些罷了。
“還能說笑,我就放心了。”卡羅爾的臉同樣被凍僵了,隨著苦中作樂的露娜,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