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露娜一行人已經跟隨著烏突柔離開斯通農城大半個月了。
越是深入羽國境內,沿途的景色就越是荒涼,雖然戈壁上的落日余暉,大漠孤煙,很是讓人心生一種豪邁之感,可身處其中時間久了,這感覺卻并不美妙。
無時無刻抽刮在人頭臉上的狂風,裹挾著冬日獨有的惡意,讓整個使團都有些吃不消。
就連洛克和索普這兩個曾經走南闖北的傭兵,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來。
“殿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卡羅爾借著隊伍修整的空擋,鉆入了露娜的獸車之內,一臉凝重的說道。
他雖然知道羽國冬日的氣候對人很不友好,可之前出使也并沒真正的像這次一樣,需要在冬日在這整日狂風刮個不停的大戈壁上,緩慢前行。
若不是露娜在之前就借調了大批的軍糧,只怕他們真的只能靠著阿里時不時帶著六只飛虎組團出去狩獵帶回的獵物殘渣過活了。
不是說羽國對他們這一行的口糧沒有準備,而是羽國所準備的口糧多以蟲干肉干為主,且分量有限,只保持在一個餓不死人卻絕對吃不飽的水準線上。
最初的時候看著羽國護送他們的將士分出來的口糧,還會有使團里的人表示不滿,因著之前被滯留在斯通農城的事情,覺得是對方刻意刁難。
可直到出發了四五日之后,眾人才慢慢發現,除了那名叫謝爾索的烏雞獸人外,其實烏突柔和他手下的將士所吃的跟他們并無差別,甚至沒有軍銜的小兵還需要分出自己的那份食水供給謝爾索。
也是因此,露娜才會時不時在停下修整的時候,放阿里和飛虎們出去,一來是為了讓它們獲得更豐沛的食物,保存體力,二來也是借助它們能為隊伍帶回一些獵物,做一些聊勝于無的改善。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畢竟以獸人的體格,就算什么吃的都沒有餓上個十天半月也死不了,最大的問題是缺水。
若說雪狼國是地廣人稀,那羽國基本上就是看不到了人了,他們這一行離開斯通農城半個月,只在半路上途徑了一個小鎮子做補給。
而那整個小鎮卻只有一口見了低的水井,就他們這么幾十人的隊伍,呼啦啦圍著水井補給,差點兒沒被鎮上的人用眼刀子刮死。
若不是烏突柔這些身著羽國鎧甲的兵士一字排開護著,怕是等不到補足足夠的水,那些鎮上的居民就要撲上來與他們拼命了。
“把烏突柔叫來談談吧!”露娜看著桌上攤開來的羽國地圖,嘆了口氣,捧著手上的杯子,雖然渴,卻也只能潤潤唇。
他們雖然有羽國的地圖,但這地圖卻相對而言比較粗糙,除了很粗陋的一些相聚甚遠的補給點兒外,也只有標志性的山川和河道,而戈壁上,單靠這些是絕對不行的。
“殿下還是覺得…?”卡羅爾眸光微閃。
“不是覺得咱們被刁難了,而是一定,但執行這件事情的人未必是烏突柔,至于謝爾索么,人如其名,那就是個笑話,所以咱們還是得找烏突柔好好聊聊,看看這到底是為什么。”
露娜用手指摩挲著地圖上那條顯眼的河道。
這個世界哪怕有一部分獸人的嗅覺靈敏異常,卻也達不到,能把看不見的地下河也繪制出來的地步。
不是探不到,而是地域太廣以一己之力根本不能及,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的支持,能做到這點的只有王室。
水在羽國就是命脈所在,露娜雖不覺得烏突柔能夠得到標有清晰水脈的地圖,但作為一個領兵的將軍,不可能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手段。
所以他們行了多日根本看不見河道,卻仍舊能碰上補給水源的地方這事,怕應該是烏突柔有意帶著他們遠離了河道。
那他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才是露娜想知道的,她可不覺得一個能做到萬戶的將軍,會為了刁難他們,就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怎么說?”卡羅爾瞥了一眼車窗外,正幫著還不太熟練在這種大風天氣下生火的雪狼國侍衛,點燃柴堆的烏突柔。
“我以為這一路卡羅爾叔叔你應該比我更了解烏突柔了。”
露娜抬頭看向卡羅爾,心下翻了個白眼,雖然自打入了羽國境內,這家伙兒收斂了很多,明著以她為首,暗地里卻扔不放棄觀察她,心好累…
“好吧!殿下要親自與他談么?”卡羅爾笑了笑問道。
“我缺個翻譯。”露娜托腮看著對面的雄性。
“我聽鸚翔說,殿下的羽國話學的不錯。”卡羅爾嘴角抽了抽。
“他是我的外語老師,若讓您知道我學的不好,怕是他的飯碗就砸了。”
露娜往椅背上一靠,直接耍起了無賴,反正人嘴兩張皮,她就說她學的不好,她還真不信卡羅爾能掰開她的腦子來看看了。
“行,殿下說什么是什么吧…”卡羅爾對此還真拿露娜沒轍,只能妥協的點了點頭,走下了獸車。
夜晚的戈壁溫度直線下降,哪怕露娜化作了獸型,卻依舊還需披上獸皮來御寒。
看著那趴在車廂內地毯上蓋著條獸皮毯子的狼,被卡羅爾帶上車的烏突柔愣了愣,他不是沒見過狼族的獸型,只是沒見過露娜這個顏色的。
卡羅爾在對上露娜那張顯得有些呆萌,極具欺騙性的狼臉時也不禁怔了一下,卻是什么也沒說,好像一切如常般,兀自問候了一聲便繞開了露娜,走到了座椅邊。
烏突柔見狀,只當露娜不適應戈壁這種過大的溫差天天如此,便也跟著在見過禮后,坐去了卡羅爾的對面,
“辛苦將軍這么晚還要跑一趟。”露娜緩緩爬起,等蘇西幫她把獸皮攤子圍好退下后,才開口說道。
卡羅爾則是盡職的擔當起了翻譯的角色。
“殿下有什么話不妨直說吧!”烏突柔等卡羅爾翻譯完,才把目光從桌面上攤開的地圖上收回來,轉而看向露娜開口說道。
“將軍看來是個爽快人,如此正好,我只是想問問,咱們為何要遠離河道,那謝爾索是誰的人,又到底是誰不想看到我們一行盡快抵達都城?”
露娜想了想,干脆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