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安東尼的獸車遠去,阿道夫忽然把手搭在了露娜的肩膀上問道:“你跟那個小子很熟?”
露娜聞言回頭眨巴了幾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阿道夫。
“要拒絕就拒絕的干脆一些,走吧!今早你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話落,阿道夫就率先邁開了腳步,自顧自的向著莊園的大門外行去。
“他這是…?”露娜轉頭看向了安德魯。
可安德魯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就三步并做兩步的向著阿道夫追了過去,倒是門羅走到露娜身邊,上上下下的又認真的打量了露娜好幾眼,好似才認識露娜一般,卻依舊啥都沒說,然后快步向著已經走遠的阿道夫和安德魯追了過去。
露娜抓抓頭,邁開有些拖沓的步子,看著前面仨老狼的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一邊給自己暗自打氣,一邊加快了步伐。
秋末的山林之中有些蕭瑟,卻又有著不一樣的生機,各種野生的大小動物幾乎全都為了度過嚴冬而忙碌了起來。
露娜眼看著一個長著翅膀的小松鼠兩腮鼓鼓,從樹洞里賊頭賊腦的跑了出來,剛剛抿唇一笑,她就見那前一個刻才到鄰居家偷了東西的小家伙兒被忽然而至的一道殘影抓走了,只留下一枚還沾著小松鼠口水的大榛子,以及一聲慘叫,證明著那小家伙兒前一刻還是活著的。
“唉…”露娜嘆了口氣。
類似的場景,[]不同的動物,她這段時間,不知道在林子里見了多少,而且隨著冬日愈發的臨近,這類事情發生的也愈發的頻繁。
最開始,露娜還覺得行走在這種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的危險山林中,有著一種讓血液激蕩的刺激,可如今,她卻只覺得生存艱難。
“小家伙兒越來越心不在焉了,這可不好。”安德魯走上前,撿起地上的大榛子,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隨著“咔吧”一聲,厚實堅硬的榛子外皮碎裂開來,一棵飽滿的榛果被他丟入了口中。
露娜回神把目光從那沒看清身影的飛禽離去的方向收回,轉頭就看見吃了一顆榛子還猶自覺得不盡興,把胳膊伸進樹洞里掏出一大把榛子的老狼,嘴角微抽,
“從飛鼠嘴里奪食,您可真下得去手…”
“那是你沒見過,他從幼崽手里搶水果吃。”門羅嘿嘿一笑,揭露了安德魯的黑歷史。
可安德魯卻半點兒不在意,只是又丟了一顆榛子進嘴,含糊道:
“那會兒要沒拿果子,咱們仨只怕就去戰神那 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這會兒想起那是從幼崽手里搶的了?當初你可是比我和阿道夫都多吃了好幾個呢!”
門羅被安德魯說的臉色一紅,哼唧一聲,目光落在了阿道夫身上,道:“今天該你了。”
阿道夫聞言額首,毫不猶豫的跳上了遠處的一棵大樹,然后割開了掌心。
嗅到那絲絲縷縷飄散開的血腥氣,露娜心下哀嚎一聲,暗恨這輕松一刻又結束了,只能認命的化作獸型,然后從原本有些肥大的裙子和披風里鉆了出來。
安德魯見狀,上前幫露娜撿起了裙子和披風,而后就和門羅一起,各自跳上了臨近的的大樹。
從最開始清醒不過幾分鐘,到如今,大概可以清醒的堅持兩個小時左右,露娜在應對野獸攻擊這一點上,可謂是有著長足的進步,如今的她,別說同齡人了,就是一般的成年獸人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但她卻更清楚,這不過是引誘她落入深淵的那一點兒甜頭罷了。
可以說若是她無法戰勝心底那只嗜血的野獸,這拉鋸的時間越久,她的戰斗力越強悍,待得她徹底失去控制,再也清醒不過來的那一刻,全無理智的她也會變得越發危險。
而想要杜絕這一危險,她只能堅持,堅持,再堅持,咬牙摸索著與心底的野獸抗衡著。
看著林間這一小片空地上,不停與被他們放進來的野獸廝殺著的,眼睛里有紅光時隱時現的,卻下意識的一點點向著阿道夫靠近的露娜,門羅緊抿著唇,安德魯也早已斂去了笑意眉頭緊皺。
哪怕這樣的場景他們已經圍觀了一個半月,可心里的那股想要大祈求諸神放過這個小雌性的想法,卻也愈發的難以揮散。
特別是想到每天清早醒來的露娜,雖然眸子里的戾氣越日漸濃重,但卻仍舊努力維持著開朗和輕松與他們說笑時候的樣子,更讓門羅和安德魯這兩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的老人,覺得心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在理智再次被心底的嗜血殺意蹦斷的瞬間,露娜的腦海里再次回蕩起了那個勸說她放棄的聲音。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快瘋了的征兆,她只知道,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她都特別想答應。
似乎不再清醒,就不用再承受這日復一日的煎熬和掙扎,可同時卻又似乎有什么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支撐著她,讓她一次次在放棄的邊緣游走,最后再次醒來。
“露娜…”朦朦朧朧間很小很小的一聲呼喚入耳,明明在一旁肚子被咬開了腸子流了一地的野豬 的嘶嚎之中,顯得那么微弱,甚至連阿道夫三只老狼都沒聽到的一聲輕呼,卻仿若炸雷一般,回響在了露娜的腦海之中。
誰?誰在叫她?
露娜本能的服低了身體,擺出了防備的姿態,無意識的回頭尋找聲源,雙眸血紅,燦白鋒利的狼牙上還粘連著不少血肉,鼻子一聳一聳的,似是在這濃郁的血腥味兒里,想要找到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聽聞露娜要經歷人血蛻變,日夜兼程陪著茍特趕回來的查爾斯,連王城都沒進,就丟下了茍特,一路趕來了莊園。
此時,他被沃特強壓著掩藏在灌木叢中的身影,在對上遠處露娜那雙猩紅血眸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似是不敢置信,此時那理智全無的滿身血腥的瘋獸是自己的妹妹一般。
“怎么會…?”對上那雙曾經碧藍清澈,總是盛滿了狡黠笑意的眼眸,此時卻只余殘冷狠戾的血色眸子,查爾斯下意識的抓緊了沃特的手臂,只覺得一股冷意瞬間流遍了全身。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