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刻著拉圖侯爵佳徽記的獸車,載著老侯爵祖孫四人,一路出了王城北門。
與東西兩側城門外不同的,出了北城門后,外面就是一馬平川,連樹木都很少,放眼望去,除了被車轍壓出的大路外,入目的便是接地連天的草場,微風拂過,看起來有如綠色的海浪一幫。
露娜搖下車窗,探出頭去,微微合上眼,好舒服啊!
咦?下雨了?
露娜抬手擦去滴落在臉上的水滴,睜開了眼,入目的依舊是藍天白云,綠草如茵,哪里有半分像是下雨的樣子?
只有她余光中的杰克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已經化作了獸型,此時正扒著車窗,吐著舌頭,任由吐出來的舌頭,迎風飄揚。
所以…
露娜下意識的把剛剛擦過臉的手,湊到了鼻子前嗅了嗅,“嘔…”
“哈哈哈哈…”看著露娜干嘔了一下,車內的拉圖侯爵祖孫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臭杰克,你又沒刷牙?!回去我就告訴母親去!”
露娜臉色有些發綠,太惡心了,連杰克昨晚上吃的什么,她都能嗅出來,唔,不能再想了,好想吐…
杰克轉頭看了看露娜,黑色的狼臉,露出一抹糾結之色,被老媽知道他不刷牙就沒有糖吃了,這可不行,可是怎么辦呢?
憋了半天,他才為難的看著露娜商量道:“那我晚上回去把之前的兩次補上行不行?你看著我刷三次牙,就不要告訴母后了,好不好?”
露娜聞言,臉色更綠了幾分,這一刻她也說不上來杰克這貨到底是聰明還是傻了,而老拉圖侯爵和伊桑兩個卻是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很快獸車的前方,路的一側,出現了一片特別大的,仿若看不到盡頭的玉米地。
在見到玉米地的瞬間,老拉圖侯爵就拉著杰克的后勃頸把他拽回了車里,并要求他變回了人形和伊桑兩個開始幫他穿衣服。
待得杰克重新穿戴整齊,獸車也緩緩的停在了他們的目的地,一座被玉米地包圍著的莊園大門之前。
“這里怎么…”露娜雖是端坐在車內,可看著外面那看上去就很厚重的莊園大門,和那高聳的圍墻,還是忍不住望向了老拉圖侯爵。
“閣下。”車窗忽然被一個黑衣黑發相貌平平的壯年雄性敲響。
老拉圖侯爵先是對露娜搖了搖頭,然后搖下了車窗,對著那雄性微微額首,道:“桑普森·斯特林特來拜訪。”
“閣下稍等。”那黑衣黑發的雄性聞言并沒有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很顯然像是被提前叮囑過,恭敬的對老拉圖侯爵行了一禮,便轉身化作一只黑色的烏鴉越過高高的圍墻,飛了進去。
露娜見狀卻是驚了一下,她雖然在王庭內見慣了從試煉森林歸來的勇士,可在一座無名的私人莊園,見到這樣的人,她卻還是頭一次,雖然只是一只烏鴉獸人,卻也足夠讓她震驚了。
要知道她可是聽她叔叔講過,雇傭一名勇士的薪酬,那是足以雇傭十幾二十個普通人的。
老拉圖侯爵重新合上了窗子,待得車外厚重的莊園大門被緩緩開啟,獸車再次被催動,駛入了莊園后,他才對露娜說道:
“販賣侍者是一項十分賺錢的買賣,雖然大多數貴族都不愿沾手這等血腥的生意,但凡是能把這個生意做大的,基本上都會關聯著幾家甚至是十幾家貴族。
像這座莊園的主人,王城內就有至少兩成以上貴族家的侍者,是從她這里購買的。
而你剛剛看到的那名烏鴉獸人,只不過是這里眾多勇士中墊底的存在。”
這也是老拉圖侯爵為何在當年奧莉薇婭惹了禍后,寢食難安,一定要把女兒送來王城上學,又不惜花費了幾年時間也要一個不落的弄死那家人全家的因由所在。
這些人販子雖然做著讓貴族們不齒的骯臟勾當,每每說起,都有人高聲譴責,把他們說做是王國的毒瘤。
可也只有他們這些人自己知道,在不齒的背后,貴族們卻是離不開這些骯臟勾當的,傭人是自由民,忠誠度無法保證,只有生死都握在他們手里的侍者,才能讓他們放心。
而手握著大把侍者的人販子,一邊被貴族所不齒著,卻也一邊從貴族的手中賺取著相當可觀的利潤,手上握著大把的錢財,就算只是商人,也有的是人愿意為他們賣命。
聽著老侯爵的講解,露娜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向了窗外。
透過路兩旁的樹木,她能看到,遠處有很多的類似倉房的建筑,在那些倉房前,還有不少人影,只是比起這邊路兩側的綠樹成蔭,那遠處的倉房附近,卻是半點遮擋都沒有。
在倉房之后,則是高大的圍墻,圍墻的盡頭,竟是還有類似箭樓一樣的高塔。
“外公,那個不算是違制么?”露娜指著那高塔問道。
據她所知,只有各地的領主,還有王室成員的住所,才被允許配備箭樓的。
“法律規定領主和王室成員才被允許配備四角箭樓,那個塔是圓形的,而且高度也不夠。有些地方甚至還會被建成三角或是其他形狀的。而且不止是這座莊園,其他一些貴族后裔的莊園,也有這樣的建筑。”老拉圖侯爵想了想說道。
露娜懂了,這不就是個擦邊球么?
不是法律中描述的箭塔模樣,就算它的功用就是箭塔,但人家非說是觀景用的小亭子,就想建在高處,站的高看得遠,也是說的通的。
當然,能這么理直氣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強詞奪理,也意味著這類莊園的主人,有著相當強橫的勢力或是背景,最起碼那些行走在外的治安官就拿這樣的人家沒轍。
獸車在露娜滿心的復雜下,緩慢的走到了莊園主體建筑的大門前,此時已經有不少仆傭,簇擁著一位中年雌性,以及三名少年模樣,衣著華麗的雄性等在了那里。
隨著獸車停穩,中年雌性面帶著得體的笑容,帶頭迎了上來,“我親愛的老朋友桑普森,真是多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