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露娜腳步忽然頓住,猛的轉身看向了那個為首的雄性幼崽,目露探究之色。
“殿下,別再過去了!”麗雅一個健步攔住露娜,有些緊張的繃緊了身體,低呼了一聲。
她從小就知道,這些常年在街上流浪的幼崽因為生活艱難,都特別的兇悍,對上個別不好惹的可能連成年獸人都會吃些小虧,若是露娜真折返回去,怕是一個搞不好就會受傷。
露娜聞言有些不甘的歪了歪頭,還想再多看看那個對她呲牙的小獸人,奈何被麗雅迅速移步擋住。
當她無奈抬起頭,想要命令麗雅讓開的時候,對上的卻是麗雅那盛滿了不安,卻也異常堅定的眸子。
這樣的麗雅,還是露娜第一次見到。
想到這小兔子平日里的膽小,露娜張了張嘴,到底不愿意為了個陌生流浪小獸人,讓難得壯起膽子的麗雅為難,便也不再強求。
“怎么了?”看著一步三回頭,可視線卻被麗雅當了個嚴實的的露娜走過來,茍特問道。
麗雅聞聲立刻規矩錯開一步站好,有些局促的搖了搖頭。
露娜看看麗雅,又看了看茍特,有心揉揉發漲的腦門,等爪子抬起來,她才意識到,手早就成了爪子,只得又訕訕的收了回去,望著茍特問道:
“老師,您能分辨出那兩個已經化形的小獸人,是什么種族的獸人么?”
“分辨不出。就連那小刺猬,若不是還沒化形,單憑氣味,我也很難分辨。”茍特說的是實話,那三個小家伙兒身上太臟,氣味兒也雜亂刺鼻的厲害,哪里是那么好分辨的。
露娜聞言默了默,又回頭看了看那道夾縫,卻發現三個小獸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雖然明知道在受到威脅,或是不悅的時候,會呲牙的獸人不只是狼獸,可她就是莫名的覺得剛剛那個小獸人呲牙的樣子很熟悉,像極了平日里城堡內年輕侍衛們彼此打鬧時候呲起牙的樣子。
“哎呀,我家小露娜還真是善良。你就不要可憐那三個了,城內是有養育院的,他們自己不愿意在里面生活,非要跑到街上來,怪得了誰?”很明顯,塞繆爾是誤會了。
聽到養育院三個字,麗雅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卻沒有開口,畢竟有些事情她也只是聽聞,并沒親眼見過。
“你若是擔心那三個小家伙兒,也可以讓你叔叔派人把他們送去養育院。”茍特想了想,看著露娜提議道。
露娜聞言一愣,養育院這個地方,她雖是第一次聽說,倒也不難理解,可問題是,那地方要真好,那三個孩子會這么跑到大街上么?
沒吃沒喝,饑一頓飽一頓的風餐露宿,會比有人管束,卻三餐勉強能維持,有片瓦遮身的日子更好過?
露娜并不這樣覺得,那就只能說明,那養育院怕也不是什么好去處。
思及此,她看了看茍特,又看了看塞繆爾,回想了一下剛剛三個小獸人的樣子,隨即搖了搖頭,說道:“老師,咱們還是快些出城吧!對了,麗雅也抓緊回家一趟吧?”
“也好。那就讓麗雅回去吧,咱們在城門口會和。”對于露娜做出的決定,茍特并沒有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略有些遺憾的看了看被麗雅用繩子綁好,拎在手中的那一盒子麥芽,率先向著城外的方向再次邁開了腳步。
待得一行人走遠之后,夾縫里才再次探出了三個小腦袋。
“安東哥哥在看什么?”三小只里,唯一的小雌性抬頭看了看最年長的小雄性,一邊問,一邊用手把一小塊兒面包往安東尼嘴邊送。
“你們吃,我不餓。剛剛那只幼崽,還有沒靠近的那個雄性都是狼獸。”安東尼緊緊盯著走遠的一行人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哥哥不要看了,很危險的,要是被他們發現,又要挨打了。”小刺猬本能的就覺得狼獸危險,不禁縮了縮脖子,說道。
“哥哥吃。狼獸都是貴族,很兇的,你別再去了,求你了…”
小雌性望著最近一直護著他們的小雄性,仍舊固執的舉著那一小塊兒面包遞向他嘴邊,望著安東尼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忐忑和焦急,只是沒有眼淚,艱難的生活早就讓她明白了眼淚的無用。
她最近已經不止一次的發現安東哥哥想要進入富人區,可每次偷溜過去,走不太遠,就會被巡城的長官老爺們發現,打一頓然后丟進臭水溝里。
她沒見過安東尼的獸型,也分辨不出安東尼到底是什么獸人。
但直覺告訴她,若是哪日安東尼成功進了富人區,怕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是她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可能離開而感到惶恐不安。
安東尼按下小雌性捧著面包的手,抿了抿唇,望著漸行漸遠的拿一行獸人,眸子里閃動著的卻是濃濃的不甘。
他太想找到那個人,把母親臨死前的癡怨和不甘全都問個清楚了。
哪怕那個人根本不認他這個私生子也沒關系,他只想告訴那人,母親獨自一個生下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要把母親的怨,母親的愛恨,全都告訴給那人知道,而那走遠的一行人,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可是…
轉頭對上兩雙閃動著濃濃擔憂的眼睛,安東尼又猶豫了。
他知道這樣的機會轉瞬即逝,自幼他見過太多太多或是冷漠,或是厭惡的嘴臉,能如那一行人,親手給他們這樣的流浪幼崽送吃食的富人太少了,可他又不敢真的丟下身邊的兩個小伙伴,三人第一次相遇的場面,讓他怎么也狠不下心去?
“你們,愿不愿意跟我再冒一次險?我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可我也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安東尼的眸子里閃動著掙扎,他知道帶著這兩個一旦發生危險,只怕逃跑都會成問題,可與這么好的機會擦肩而過,他又如何甘心,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母親?
“哥哥,我,我怕…”看著安東尼鄭重的樣子,小刺猬本能的縮了縮圓滾滾的身體,那模樣好似隨時都可以攢成一個刺球似的。
小雌性卻是望著安東尼默了片刻,又探頭看了看已經快要隱沒在人群中的露娜一行,終是咬了咬牙,說道:“好,我們跟哥哥去,不過安東哥哥也要保證,若是這一次還不行,咱們就離開王城,到哥哥你說過的那個地方去,好不好?”
看著小雌性眸子里閃動著的害怕,安東尼回頭往富人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抿緊唇用力的點了點頭,心下暗暗發狠,這一次他已經成功引起了那個小幼崽的注意,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成功,否則,只怕他再也遇不到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