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親眼看到蘇韻韻的兩個侍女一個望風,一個往熬給東方京墨的湯藥里下了藥。
東方京墨昨日為了救永壽帝而受了傷,自有永壽帝恩賞的養傷湯藥,由太醫院的人負責熬制。
蘇韻韻能夠想到在東方京墨的湯藥里下藥,也是有幾分小聰明的。
等那兩個侍女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之后離開,云煙也離開了。
云煙走到東方京墨的帳篷門口,同那個扮作小太監的親衛換了崗,“你負責伺候你家主子,我來站崗。”
出了先前的事,云煙哪里還會肯進東方京墨的帳篷里去同他共處一室!
親衛守在帳篷外,對于先前的事,也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的,他知曉云煙在鎏光宗里的身份,自然不會反駁,就老老實實地同云煙換了崗。
東方京墨受了傷,雖然這點傷對他來說根本沒什么影響,但是,對外還是要裝得嚴重一些。
故而,東方京墨今日都沒有下床,更沒有走出帳篷。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太醫院的人送來了剛熬好的湯藥。
云煙掀開帳篷門簾,讓送湯藥的藥童進去。
藥童奉上湯藥后,很快就離開了。
云煙心懷忐忑地在外面等候著…
她沒有將湯藥被蘇韻韻的侍女加了料的事情告訴東方京墨,是因為她想要考驗,或者說是試探一下東方京墨。
云煙隔著老遠,都分辨出了蘇韻韻的侍女給東方京墨的湯藥里下的是一種媚藥。
她是醫者,容易分辨很正常。
而東方京墨雖然不怎么通曉醫理,但他的警惕心強于常人。
所以,云煙也很想看一看,東方京墨能否發現湯藥里面的端倪。
云煙等了大概兩刻鐘,看到親衛掀開帳篷門簾走出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空藥碗。
見狀,云煙挑了挑眉。
東方京墨竟然沒有發現!
她真是高估了他!
云煙不禁有些憤憤,覺得東方京墨不過爾爾。
不遠處,蘇韻韻派來瞧動靜的一個侍女看到東方京墨身邊的小太監端了個空藥碗出來,立即跑回去稟報自家小姐。
“確定他全都喝了嗎?”蘇韻韻非常激動。
侍女回答:“小姐,奴婢親眼所見,風質子確實將那一整碗藥都喝完了。”
蘇韻韻眼神晶亮,“太好了!你們快去準備,別耽誤了時辰!”
侍女卻有些遲疑,“小姐…真的要那樣做嗎?那可是關乎到您的名節啊!”
蘇韻韻毫不猶豫地道:“姑姑說過,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寧勿死!”
她的神色執著而向往,帶著飛蛾撲火的決然。
侍女也不好再勸說什么,因為自家小姐從小就是個極為任性的主,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夠攔得住她!
再加上府里的人都寵著她,誰都順著她的意,更是助長了她的任性妄為。
蘇韻韻讓侍女給她精心裝扮,再鬼鬼祟祟地出了帳篷,摸進東方京墨的帳篷。
今日是春季狩獵第二日,男人們依舊在狩獵場上拼搏追逐,女眷們則在看臺上眺望或是閑聊。
所以,極少有人待在帳篷里,蘇韻韻一路潛入東方京墨的帳篷,只要注意著避開巡邏的御林軍,也不易被發現。
而東方京墨身邊的那兩個小太監,也被蘇韻韻的侍女收買的小太監們找借口給支開了。
蘇韻韻站在東方京墨的帳篷里,激動又緊張。
她這一路來,極為順利,這讓她更是勝券在握。
但是,對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還是非常緊張的。
她畢竟還只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雖然自打見了東方京墨一面之后,就對他念念不忘,甚至在夢里都會夢到一些與東方京墨有關的難以啟齒的畫面。
但是,蘇韻韻一想到接下來都得靠自己主動,她就羞不自勝。
她已經是個及笄了的成年姑娘,也就被府里的嬤嬤教了許多房中秘術,該怎么做,她都是知道的。
“風郎…”蘇韻韻嬌滴滴地出聲,試探著喚了一聲。
躺在床榻上的東方京墨沒有回應,他的呼吸平穩,胸廓有規律地高低起伏。
“風郎…風郎…”蘇韻韻接連嬌滴滴地輕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東方京墨的回應,她確認東方京墨是真的昏睡了過去。
她知道這是東方京墨中了媚藥的原因。
“風郎,你可知道,自從初次看到你,我就對你芳心暗許了…”蘇韻韻緩緩地走向床榻,她一邊說話,一邊抬手脫衣裳…
“風郎…我好愛慕你啊!日日夜夜都想你…”
“你知不知道,我夜夜盼你入夢來…與我…與我共赴巫山云雨…”
蘇韻韻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露骨…
在帳篷外聽墻腳的云煙,越聽越覺得惡心。
她忍無可忍,悄無聲息地沖進帳篷里,從蘇韻韻的身后一個手刀將其劈暈。
云煙扶住蘇韻韻暈倒的身子,扯下系在腰間的麻袋,粗蠻地套住蘇韻韻,再將其扛在肩上,利落地走出了帳篷。
她扛著蘇韻韻,熟門熟路地閃身進了蕭齊榮的帳篷。
蕭齊榮昨夜與蘇花熹幽會,前半段繾綣美好,卻在漸入佳境的時候,因為蘇花熹察覺到有人靠近而終止了。
蕭齊榮是趁興而去,敗興而歸,今日也是神色懨懨,所以,他就裝病沒有去狩獵。
為此,永壽帝還親自來看過他一回。
云煙在看到那一個空藥碗的時候,就知道東方京墨靠不住,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東方京墨被蘇韻韻給睡了,所以,她就想到了蕭齊榮。
原本是留在帳篷里歇息的蕭齊榮,此時已經被云煙給藥暈了。
云煙將蘇韻韻粗蠻地丟在蕭齊榮的床上,再給蘇韻韻喂了一顆助興的藥丸。
之后,云煙拿出一個小瓷瓶分別給蕭齊榮和蘇韻韻聞了聞。
眼見著二人悠悠轉醒,云煙才閃身走出蕭齊榮的帳篷。
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云煙不再關心,更不感興趣。
左右蕭齊榮和蘇韻韻二人睡沒睡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蘇韻韻躺在了蕭齊榮的床榻上的這一刻起,她自此都只能是蕭齊榮的女人了。
并且,在明面上,興榮侯府為了家族榮耀,也一定會想辦法將蘇韻韻塞給蕭齊榮的。
云煙悄無聲息地離開蕭齊榮的帳篷,回到東方京墨的帳篷之外。
她掀開帳篷門簾往里面瞧了一眼,見東方京墨仍舊躺在床榻之上,扮作小太監的親衛還未回來。
云煙放下門簾,小臉一片寒涼地盯著地面。
她的心中依然為東方京墨沒有察覺到那一碗湯藥里被加了料一事而憤憤。
是以,她也沒有去給東方京墨診脈,更沒有給他解毒。
讓他受受折磨,長長記性!
云煙是這般打算的。
不多時,帳篷里傳出些細微的響動。
云煙知道,是東方京墨醒了,并且,藥效發作了…
她紋絲不動,只是密切傾聽著帳篷里的動靜。
是該讓東方京墨受一翻折磨,讓他記住這個教訓,下次不再這么不機敏。
云煙在心底里說服自己先不要去理會東方京墨。
但是,她卻感受到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之感,從心口處蔓延出來…
云煙很是不解,她為何會心疼呢?
“哐當——”帳篷里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
云煙再也無法狠心,立即沖了進去。
只見東方京墨已經從床榻上爬起來,跌坐在了地上,他的身旁,是一個碎裂的茶壺。
而他自身,此時渾身發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明顯泛紅,一條條青筋暴露明顯。
俊臉酡紅,勾人的桃花眼中晦暗深沉,好似有兇濤在翻涌。
頭頂氤氳著裊裊水汽,晶瑩的水珠順著烏黑凌亂的發絲滑落…
很明顯,東方京墨此時一定是全身灼熱難忍,才用茶壺里的水澆了滿頭滿身。
但是,澆水必然不足矣助他褪去滿身的灼熱,所以,他氣得狠狠摔碎了茶壺。
云煙將所見情境迅速地在腦海中做了分析。
她能理智地做出分析,卻經受不住東方京墨那一張情浴(同音字)迷亂的俊臉的誘惑。
美男當前,衣裳凌亂,風姿誘人…
要死了!
云煙默默地咬了咬牙…
“東方京墨,把解藥吃了。”云煙將一個小瓷瓶丟到了東方京墨的腳邊。
她說過,要與東方京墨相隔至少三步的距離,所以,她根本不走近東方京墨的身邊。
東方京墨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小瓷瓶,而是抬眸看向云煙,“你…早就…知道了…”
他艱難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云煙不置可否,卻并不打算同東方京墨解釋什么,“你盡快把解藥吃了,也少受些折磨。”
說完,云煙轉身就走。
是東方京墨自己一時不察而中了招,所以,云煙不覺得自己拖到現在才給東方京墨解藥有什么不對。
若是她今日沒有意外發現蘇韻韻的計謀,那么,她也不能夠事先做好防備。
所以,今日之事,確實是一個警醒以后的教訓。
萬一以后她不在東方京墨的身邊呢?
云煙沒走兩步,就被東方京墨發狠般沖上來抱住。
他從身后圈住云煙的腰身,力道大得驚人,甚至還釋放出了內力。
云煙打不過東方京墨,這是事實,她依然沒有徒勞地反抗,只是全身的氣場瞬間驟冷。
因為她早上才明確地對東方京墨說過,不準他用武力壓制她!
這才過去幾個時辰,東方京墨竟然就將她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東方京墨,你再這樣,我可就真的翻臉了!”云煙陰惻惻地出言威脅。
可她嘴上說著要翻臉的威脅話語,內心里卻是慌得一批。
因為當東方京墨的灼熱身軀抱過來的時候,她的心中就慌亂不已了…
“東方京墨…放開我!”云煙聲音顫抖地吼出一句。
“我若是…不放呢…”東方京墨圈緊云煙,將頭擱在云煙的肩頭,臉上的一小片肌膚觸碰到了云煙的脖頸處肌膚,只覺得一陣涼爽。
這無疑是給身處火海的人一捧冰泉。
東方京墨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云煙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酥酥麻麻之感,心中后悔不已。
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早給東方京墨解毒的話,不就沒現在的事情了!
脖頸處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東方京墨不只是蹭一蹭,他還連啃帶咬…
云煙被折磨得更加難受了。
她她她…該怎么辦?
難道任由東方京墨為所欲為?
而東方京墨現在的不理智,都是因為他中了毒。
也是因為她故意不及時阻止東方京墨喝下那一碗湯藥。
那么,事后她該怪誰?
這般想著,云煙發現,她真的是自己將自己給坑了!
就在云煙左右糾結的時候,東方京墨卻松開了她。
東方京墨顫顫巍巍地后退,摸索到地上的小藥瓶,將里面的解藥全部吞下。
旋即,東方京墨盤腿而坐,開始運功,以助解藥盡快發揮效用。
云煙目瞪口呆地看著東方京墨的這一系列動作。
他他他…竟然藥性發作了還能維持這般理智?
蘇韻韻讓侍女下在東方京墨的湯藥里的媚藥,屬于藥性猛烈的那一種。
這也是云煙會守在東方京墨的帳篷外,隨時注意著東方京墨的狀況,以及時給東方京墨解藥的原因。
只是,云煙沒想到的是,東方京墨在藥效發作之后,還能維持足夠的理智。
他能理智地分析出云煙早就知道他中藥一事,也能及時懸崖勒馬地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到得此時,云煙也不難猜出東方京墨剛剛抱住她的用心。
他也在試探她。
想必是她的反應不如他所期望,所以,他及時收手,自己服下了解藥。
云煙心累地閉了閉眼。
同聰明人打交道,有時很輕松,有時更累人。
云煙靜靜地等東方京墨運功完畢。
而那個被引開的親衛,也返回來了,見云煙在帳篷里陪著東方京墨,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守在了帳篷門口。
兩刻鐘后,東方京墨恢復如初,他睜開眼,無言的看了眼云煙,再從地上坐起來,躺回了床塌之上,并且是翻身向里,背對著床外。
云煙知道,東方京墨此時是不想看到她,才故意如此回避她。
她也識趣,立馬轉身往外走。
“我知道…”就在此時,東方京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云煙腳步一頓,只聽得東方京墨繼續說道:“你是故意試探我,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說完這句話,東方京墨就收了聲。
云煙默了默,同時心中一片恍然,她也沒有轉身,只回應了一句:“彼此彼此。”
東方京墨會這么說,也就表示,他其實是察覺到了送來的湯藥里被人下了料。
而以他的聰明才智,想必也是猜到了是誰要給他下藥,并且為何要這般做。
然而,東方京墨依然是喝下了那一碗湯藥,怕是想要以此試探云煙。
云煙之前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東方京墨剛剛的那一句話,足矣讓她了悟。
原來,不止她在試探他,他也同樣如此。
她想要試探他的機敏性以及對那些覬覦他的女人的態度。
而他想要試探她是否真的關心他,更想要試探她是否會因別的女人而吃醋。
兩個人都在互相試探,但結果卻是不盡人意。
估計她的表現,也讓他失望了吧!
云煙無聲冷笑,大步走出了帳篷。
因為自己越來越不理智的表現,她的心中煩躁極了。
晚些時候,蕭齊榮與蘇韻韻顛鸞倒鳳的事情被爆了出來。
前去狩獵的皇帝和朝臣們還未歸來,皇貴妃蘇花熹想要極力將此事壓下去。
但是,現在是在皇家狩獵場,一個個帳篷之間的距離并不遠,事情爆出來之后,很容易就在各個帳篷之間傳開了,也就是在各家各戶之間傳開了。
所以,蘇花熹根本沒辦法堵住悠悠眾口。
蘇花熹也就懶得掩蓋此事了。
再者,她也十分生氣。
蕭齊榮是蘇花熹想要懷上蕭氏子嗣的新目標,卻偏偏二人暗渡陳倉也才一段時日,孩子都還沒影兒,蕭齊榮竟然就膽敢勾搭上蘇韻韻!
那可是蘇花熹的娘家侄女啊!
男人們皆痛恨自己被綠了,女人也是如此,只不過那些需要依附男人的女人大多數都選擇了隱忍而已。
但是,蘇花熹不是普通女人,她可是差不多站上了頂峰的女人。
并且,蘇花熹還是極為護食之人。
故而,蘇花熹不能忍受自己的新獵物被別人搶了!
更不能是被自己身邊的小輩給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