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兮驚詫,“那不是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到時,怕是要天下大亂啊!”
“所以,你們要想辦法阻止蘇暮沉。”
風云兮急切地問道:“怎么阻止?”
黎半夏卻是搖了搖頭,“我不知如何阻止,我只知道蘇暮沉用盡手段要復活蘇花熹,除了姐弟情深,更是因為,蘇花熹才是他們姐弟這一代,真正能夠控制天戈魔軍的人。”
風云兮心下震撼,她還想追問,黎半夏卻是神色一凜,隨即面色痛苦,她艱難地道:“蘇花熹要蘇醒了,你快走!”
“那您呢?”
“我會…施行…忘憂…”黎半夏轉身走到塌上,盤腿而坐,開始運功。
黎半夏突然的轉變,讓風云兮始料不及,她跑到床榻邊,焦急地問:“我能為您做些什么嗎?”
忘憂秘術,風云兮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卻還未練會,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幫助黎半夏。
“不用…你只需…記住…我的話…你快走!”黎半夏的狀態極為不好,她的面色明明滅滅,各種表情逐一變幻,或怨毒、或猙獰、或狠絕…
風云兮驚恐不已,她從未見過被施行了奪舍秘術的人會是何種模樣,此時內心慌得一批…
“快走!別被…蘇花熹…發現!”黎半夏極力喊出這么一句話。
風云兮咬咬牙,不再遲疑,“您多保重。”
說完,她艱難地強迫自己轉身離去。
她不能讓黎半夏今日的努力白費了,她必須離開!
風云兮極為倉皇地離開了梅心小筑,她一路飛奔,既要收斂自己的情緒,還要不被保國公府的護衛們發現。
而跟丟了白衣身影的浮光,一直在保國公府里尋找風云兮,終于發現了她的身影。
浮光追上前,攔住風云兮飛奔的小身子,“云兮,你怎么了?”
他神色焦灼,極為擔憂。
風云兮收勢停住,喘息了好一陣…
不能慌,不能讓浮光看出端倪。
還不到告訴浮光的時候,這是他娘親的囑咐。
風云兮努力平復心底里的慌亂,待平穩了一些些,才開口道:“我差點被人發現…”
眼下,也只能撒個小謊蒙混過去了。
風云兮在心底里默默地向浮光說了聲抱歉。
浮光只要遇上與黎半夏有關的事,就會沖動不已,根本沉穩不下來。
風云兮不僅僅是要信守對黎半夏的承諾,也是認為此時告知浮光,反而是害了浮光,并非明智之舉。
浮光不疑有他,關切地問道:“你可有受傷?”
問話的同時,浮光也一并細細查看風云兮的周身。
風云兮被浮光看得不好意思,小臉一紅,同時心中也是極為感動,因為浮光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份擔憂神。
她呢喃一句,“我無事,幸好跑得快,有驚無險,就是跑累了,咱們回去吧!”
“嗯,好。”浮光牽起風云兮的手,帶她去往筵席處。
等漸漸地遇上些保國公府的下人或是賓客,浮光就改扶著風云兮。
他扮作“婢女桃紅”,同風云兮神態舉止親昵些,也都屬正常,外人不會起疑。
二人重新在筵席上露臉,風云兮走到東方京墨和云煙的身邊,向二人耳語了幾句。
緊接著,東方京墨就不動聲色地找了借口,帶著妻女離開了保國公府。
回去的路上,浮光與風云兮同坐一輛馬車,柳綠則與東方京墨和云煙同乘。
浮光看著小臉有些慘白的風云兮,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風云兮先前裝病,為了不露餡,容貌上自然是花了功夫的,顯現的病態之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東方京墨和云煙回到了雍都城,風云兮倒是沒有繼續刻意裝病,而是向外人顯露出一個“病情”正在慢慢痊愈的過程。
所以,風云兮的小臉,還是有些病態的。
可浮光卻覺得,風云兮小臉上顯露出來的神色,是真實的。
想到些什么,浮光試探地問風云兮,“云兮,你見到掠影了嗎?”
風云兮搖了搖頭,她是要去見掠影,卻也并未見到掠影,這倒是沒有騙浮光。
浮光的眸色深了深,眼中閃過疑惑神色,他繼續試探地問:“為何沒有見到掠影?發生了什么事?”
“…”風云兮知道,以浮光的敏銳,必然是會追問她的。
她沉默了一陣,才道:“我就是去找掠影的時候,不小心被保國公府的護衛發現了,一路為了躲避,越跑越遠,故而沒能見到掠影。”
風云兮扯了個謊,為了讓浮光信服,她還補充了一句,“這個保國公府里有深藏不露之人,我碰上了一個大乘天甲品的高手。”
風云兮的武功境界就是大乘天甲品,只有碰到同境界或是境界比她高的人,她先前的倉惶奔逃才說得過去。
浮光聽得,挑不出毛病,卻隱隱有種感覺,風云兮在向他隱瞞著什么,他繼續問道:“云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被嚇到了?”
話落,浮光頗為擔憂地看著風云兮。
“…”風云兮心中“咯噔”一響。
浮光真是洞察力細致入微啊!
看來,想要瞞住浮光,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風云兮默了默,先穩住心神,才悠悠開口道:“我沒事,也沒看到什么,你無須擔心。”
說完,風云兮心底里發虛。
她不愿向浮光說謊,所以,這一刻,都無法正視浮光。
浮光察覺到風云兮的神色有異,而聽得她這般說,當即就壓下心底里的疑惑,不再追問。
因為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說,他怎么問也問不出來。
如此,他只有通過別的方式進行查探了。
之后的一路,風云兮和浮光都未再說話。
等回到敦王府,因為時辰尚早,風云兮未免浮光生疑,就一頭栽進了廚房,準備團圓飯。
今日是除夕,是萬家團圓的大日子。
前去保國公府赴宴只是走一個過場,不用和昨日一般,留到晚上。
按照東臨國的習俗來,正席一般都在晚上。
只是,今日是蘇雋彥娶側室,故而筵席設在午時。
趕去赴宴只是給保國公府一個面子。
并且,到了晚上,達官顯貴們還要去宮里赴宴。
敦王一家三口,自然也要去。
風云兮準備團圓飯,是備著從宮里赴宴后回來,一家人清清靜靜地坐在一起邊吃邊守歲。
畢竟,進宮赴宴,需得步步為營,時時警惕,那是根本就吃不香也吃不好的。
浮光自然是會跟著風云兮進廚房幫忙,他已經習慣了跟在風云兮的身邊打下手。
東方京墨也跟著云煙進了廚房。
風云兮心里憋著事,想要同自家爹爹和娘親一吐為快,盡早商量出解決辦法。
但是,又必須避著浮光。
思來想去,風云兮心生一計,說她要做年糕,就讓東方京墨和浮光去打糍粑,也是正當理由支開了浮光。
等東方京墨和浮光離開了廚房,風云兮又讓柳綠坐在廚房門口擇菜,實際上是讓她望風。
其余幫忙的廚娘也都被風云兮給支走了。
這下,廚房里就只剩風云兮和云煙了。
“娘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說…”
風云兮小嘴“吧啦吧啦”,把今日見到黎半夏而得知的事情,都向云煙說了一遍。
說完后,風云兮只覺心中松了口氣,不再堵得難受了。
云煙全程都靜靜地傾聽著,神色并未有太大的變化。
不像風云兮,震驚了無數次…
“娘親,我瞧著您并不是很驚訝,難道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您早已經知情?”風云兮狐疑著小臉看著云煙。
她家娘親厲害著呢!
云煙搖了搖頭,“我只是猜到了一些。”
風云兮好奇,“您猜到了哪一些?又是為何會猜到啊?”
“兮兒,這都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救出浮光的娘親。”云煙的神色嚴肅了幾分。
“我知道。”風云兮也是一臉的凝重,“娘親,您覺得,咱們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牽扯過大,風云兮一時間還真沒個好主意。
云煙沉默了一陣,靜靜思考…
然后,她說:“我還需同你爹爹詳細商量一番,你先沉住氣,別讓浮光發現端倪。”
“好。”茲事體大,半分疏忽不得,風云兮心里有數。
臨近傍晚,風云兮一家三口又出發前往皇宮赴宴。
浮光依舊扮作“婢女桃紅”相伴在風云兮的身邊。
柳綠則跟著云煙。
因為年節的緣故,幽幽深宮被裝點得喜氣洋洋,倒是平添了幾分鮮活之氣,不似往常那般陰森森的。
風云兮一向對猶如金絲牢籠的深宮沒有好感,對立面的人、景、物,都有著莫名的排斥。
所以,一進宮門,她根本無心欣賞周圍。
倒是前來引路的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引起了風云兮的注意。
“燕公子?”風云兮待對方走上前,瞧著那一張敷了粉而面色白凈不已的臉,不確定地問道。
“郡主,借一步說話。”來人正是燕鴻,他壓低了聲音,還向風云兮做了個“請”的手勢。
風云兮辨認出了燕鴻的聲音,已然確定了他的身份。
燕鴻的傷好了之后,就請求風云兮將他送進皇宮。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燕鴻雖然在外人眼中已經“暴斃”,但難免被人懷疑其是否真的死了。
所以,燕鴻想要保命藏身,皇宮反而是第一首選。
風云兮也認同燕鴻的這般想法,就讓親衛將燕鴻送進宮,還送到了圣康帝的面前。
于是,燕鴻就成了圣康帝寢宮的一名“太監”。
當然,并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太監。
風云兮看向云煙,遞了個眼神,再帶著浮光一起跟著燕鴻往前走。
開始的一段路,燕鴻都是跟別的引路小太監一樣,引領著風云兮往舉行宮宴的大殿方向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燕鴻腳步一拐,趁人不備,帶著風云兮拐進了一條小道。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風云兮知道,燕鴻久居東臨國的皇宮,自然是對皇宮的地形極為熟悉的。
“燕公子,何事?”風云兮開門見山地問道。
燕鴻向風云兮拱手一禮,“郡主,我發現筱雅郡主最近進宮給皇上送的補湯里,都被下了分量輕微的毒藥。她打著孝順的名義,實際上是要暗害皇上。”
風云兮挑了挑眉,她并未覺得此事有什么稀奇的。
帝王家親情涼薄,父慈子的天倫之樂,都只是表面上偽裝出來的罷了。
風筱雅會給圣康帝下毒,實在是算不得稀奇的。
并且,東方京墨派在圣康帝身邊的親衛,已經將這件事回稟了。
只是…
風云兮反而覺得燕鴻此舉有些可疑,因此,她問道:“你為何沒有在發現之初就讓我的人遞消息?”
為了保證燕鴻的安危,風云兮可是派了親衛留守在燕鴻的身邊,燕鴻有的是機會讓親衛向風云兮遞消息。
但是,他在此之前,并沒有這么做。
“我…起先不確定…那是毒藥。”燕鴻支支吾吾,神色有些慌亂,“我將筱雅郡主送來的補湯給狗吃了一些,那條狗也是吃了好幾次,才死掉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風筱雅給圣康帝送的補湯,里面的毒藥含量輕微,不易察覺。
風云兮不置可否,親衛其實將燕鴻給狗喂湯藥的事情回稟過。
“既如此,那今日你找我究竟所為何事?”風云兮不再拘泥于燕鴻延后告知的動機了。
“郡主,我想回國,懇請您派人送我回去!”燕鴻神色迫切地看著風云兮。
風云兮勾唇淺笑,目露嘲諷,“燕公子莫不是以為,你告知了我有關風筱雅給圣康帝下毒的事情,我就欠你一個人情?你就能夠以此向我提要求?”
實在是風云兮對燕鴻也沒什么好印象,救他一命是舉手之勞,也是留著他有備無患。
燕鴻神色訕訕,他賠著小心,“郡主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確實,燕鴻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立場向風云兮提條件。
他差一點就對風云兮做了不可饒恕之事,反倒是風云兮不計前嫌地救了他的命。
所以,是他欠了她一條命。
而她,根本不欠他任何!
只不過,他想回國,做夢都想!
而眼下,東臨國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
燕鴻想要逃離…
風云兮看到燕鴻露出心虛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也是沒底的,只不過是抱著僥幸心里,來找她碰碰運氣罷了。
想了想,風云兮點了點頭,“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但是,你得給我些有用的信息作為回報。”
在此之前,風云兮就算是讓親衛救了燕鴻一命,也并未向燕鴻提要求。
之后,風云兮還派了人照料受了傷的燕鴻,又在燕鴻傷好之后,派人將燕鴻送進宮里保命。
可以說,風云兮為燕鴻做的,遠遠不止救一命這般了。
而風云兮之所以先前都未向燕鴻提過要求,既是不想以救命之恩作為要挾,也是吊著燕鴻,讓他忐忑著,受著內心的煎熬。
風云兮對于曾經欺負過或是有意欺負自己,只是未得逞的這些人,都沒有輕易放過。
聽得風云兮的話,燕鴻的眸光一亮再是一暗,他略顯頹喪地問:“你想要知道什么?”
“風筱雅的弱點。”風云兮現下也不客氣了,她救燕鴻,就是因為燕鴻是頗為了解風筱雅的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燕鴻略微驚訝,卻又覺得好似在情理之中,他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風云兮的問題,“筱雅郡主她…喜歡受虐。”
“…”風云兮默了默,這是什么弱點?
這只是風筱雅的變態癖好吧!
燕鴻觀察著風云兮的神色,就知她不信他的話,他解釋道:“這既是她的喜好,也是她的弱點,郡主您聰慧絕倫,定然想得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風云兮:“…”
我謝謝你的夸獎哈!